第644章 危机

　　在近卫师的护送下，杨烜带领最高统帅部，沿长江返回京城。走到芜湖时，京里发来电报，说资政院、谘政院两院议员联合公议，准备举办一个盛大的庆功仪式，欢迎杨烜凯旋归来。

　　资政院、谘政院同为帝国议院，读音相同，仅有一字之差，却相去甚远。资政院顾名思义，所提议案可资政府采用。谘政院所提议案，仅备政府详询。

　　这种职能上的差异，使资政院、谘政院的地位相去甚远。资政院通常被视作是帝国的贵族院，掌握议会实权。谘政院通常被视作是帝国的平民院，给平民以参政议政的权利。

　　庆功仪式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杨烜断然拒绝了两院的提议。两院尤不死心，退而求其次，发电报说取消庆功仪式，不妨组织一个庆功宴。

　　这倒是可以接受的，既能节省经费，又能鼓舞人心。杨烜同意了两院的请求，但要求把庆功宴改成慈善宴。他打算利用宴会筹集经费，抚恤阵亡将士，为西征、扩军充实经费。

　　皇帝的具体行程只有少数人知道。皇后伍菡与杨烜分别数月，带着皇子杨蹈、公主杨越，来到下关军港迎接。

　　久别重逢，杨烜与伍菡有太多的话要讲。但军港处还有政务卿陆雨晨、资政院长杨国琛等人，当着大家的面，杨烜表现得相当镇定。

　　与众人略一寒暄，杨烜便换乘了皇室御船，沿秦淮河进城。杨蹈、杨越都想跟父亲多说几句话，但杨烜公事多，与陆雨晨、杨国琛一起商量起国家大事。伍菡很体量丈夫的辛苦，带着儿女到船舱休息。

　　前线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后方军民亦颇为振奋，铁路、工矿建设如火如荼，到处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有极少数的清醒官员，已经敏锐的意识到，繁荣的背后正隐藏着一股危机。

　　陆雨晨是政务卿，全面主持政府工作，对潜藏的危机十分敏感，说道：“皇上，帝国虽然日渐繁荣，但也潜藏着两大危机。臣日夜忧思，急需皇上指点。

　　“第一，政府债务渐多，颇有不堪重负之感。打仗、扩军、海军都是政府开支的大头。除此之外，修铁路、开工矿、兴水利等各项事业，一刻也不得停，也都耗资巨大。

　　“中国历朝历代，有穷有富，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借债花钱。国债越发越多，法币越发越多，臣深怕失控，难以收场……”

　　陆雨晨是帝国难得的人才，主持政府工作可圈可点。不过，他毕竟出身于旧式文人，眼界有限，对统制经济的理解也不够深入。

　　杨烜打断了他的话，毅然决然地说道：“不用担心。西征第一阶段已经过去，这是花钱最多的阶段，后面的军费开支会减少。

　　“至于扩军、海军建设，一刻也不能停。除了正常的军费之外，我会亲自筹款，为扩军、海军建设提供专项经费。今晚的慈善晚宴，我会部署此事。

　　“至于发行纸币，更无须担心。我们已经占领的江西、安徽、湖南，即将占领的湖北、四川，都是民间富庶的省份。各省现在的金银贵金属，都将收缴央行，足以为纸币提供足够的支撑。

　　“债务问题，更无须担心。目前国债的行情是三厘半到四厘，对标伦敦的英国国债市场，比他们高出一厘。只要我们维持好信用，就能吸引洋人投资帝国国债，就能得到充足的工业发展资金。

　　“目前我们的工业投资回报率，至少得有五厘吧。只要工业投资回报率比国债利率高，就不用愁债务问题。”

　　陆雨晨放心不少，旋即问道：“皇上，您不是说，明年肯定要爆发一场世界范围的经济危机吗？”

　　自从帝国宣布大力发展工商业以来，还从未经历过经济危机。陆雨晨见多识广，听说过欧美列强每十年就会爆发一次经济危机。他生怕危机会降临到帝国，更怕自己无力应对。

　　杨烜笑道：“不用怕。老祖宗说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明年的经济危机，必然是世界范围的，也会波及到我们。不过你放心，我有把握应对此次危机。

　　“不仅如此，我倒还觉得，这次危机对欧美列强是一记重创，对于我们来说还是一项难得的发展机遇。我们要顺势而为，积极乐观，化危机为契机。”

　　陆雨晨释怀不少，杨国琛也有喜出望外之感。

　　这时候，伍菡在船舱内安顿好儿女，也凑了过来，听杨烜高谈阔论。结婚几年来，她还是感觉不够了解丈夫。因为杨烜真的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总能精准地预见未来，对任何棘手的问题，总能给出近乎完美的解决思路。

　　杨烜继续说道：“欧美列强之所以会爆发经济危机，是因为他们秉持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资本是逐利的，哪个行业赚钱，资本就会一窝蜂地涌上去。

　　“时间一久，行业必会饱和，资本必会过剩。生产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就会演变成经济危机。因此，欧美列强拼了命地想打开中国市场，觉得中国人口多，占世界三分之一强，市场广阔，想向我们倾销货物。这也正是英国发动鸦片战争的内在原因。

　　“当前，放眼全世界，哪个行业资本最密集？最受投资者青睐？最热门？毫无疑问，正是铁路。哪个国家的铁路市场最大？毫无疑问，是美国。美国铁路公司最大的投资者是谁？毫无疑问，是英国。

　　“我可以毫不迟疑地讲，明年的经济危机，必会首先从美国铁路行业爆发。英国资本家持有了大量美国铁路公路的股票，一旦美国爆发经济危机，英国必会受到牵连。英国是当今世界最大的资本主义国家，一旦发生经济危机，必会影响整个资本主义世界。

　　“不过，我们却无需担心这个。中华帝国实行统制经济，而非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经济。政府可以采取强有力的措施，预防经济危机，把经济危机的恶果减至最小。

　　“甚至，我们可以利用国外的经济危机，大量吸引国外资金、技术人才、企业经营人才，可以趁机购买外国公司股票，可以收购外国技术公司，获取急需的科学技术。

　　“此外，帝国正在西征，将新占领安徽、江西、湖南、湖北、云南、贵州、四川、青海、西藏九个省份，领士和人口都将得到扩增。

　　“这在经济学上，意味着更加广阔的市场，意味着更加丰富的投资机会，意味着更加强大的风险化解能力，意味着更加辽阔的发展前景。

　　“有了这些，还用担心政府债务和经济危机吗？”

　　众人相视而笑，陆雨晨也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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