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有些幸福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人为你做了很多。
灶房离舞台很近,人来人往的随时都可能有人过来,韩进虽然很想香香,可也很有分寸,不会做任何有损她名声的事,只是嘴上逗逗她而已,说几句就去做丝瓜汤。
他从小就给香香烧火,对厨房这些活非常熟悉,虽然小时候没做过,不过要让他上手还是比绝大多数的男人强,做个丝瓜汤一点难不倒他。
香香坐在灯光的阴影里吃樱桃,韩进不时回头跟她说话,虽然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可她吃了几颗樱桃他心里可有数呢,心里一直数着,就怕她吃多了再倒了牙。
前面的演出很快就结束了,小山第一个跑来看姐姐,看到韩进他别高兴,“进哥!今天我还跟江圆圆打赌呢,说你最晚明天肯定来!”
他们从县里走的时候进哥说十多天之后过来看他们,这才过了一周!
自从韩进说话算话,真的兑现了给圆圆的钱,圆圆跟周兰香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也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现在的真心喜欢,跟周家姐弟的关系也一天比一天好。
年少的男孩女孩心思单纯,平时也没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现在她都能跟小山轻松地打赌了,有时候还会开玩笑叫他小山舅舅。连上次在韩进家里吃饭时被收拾了一顿的郑小翠,现在都会特别亲热地找兰香姐帮她对台词了。
对这些变化韩进早就预料到了,香香这样的性格,只要跟她相处一段时间,几乎没人会不喜欢她。当然,也有些人无可救药就是要当瞎子,那就没办法,看不顺眼就收拾了,也不是什么需要担心的事。
韩进经常过来,每次来都会带一些家里的瓜果或者山货,有时候在一些公社所在地演出,他还会请队员们吃冰棍或者喝汽水,而且偶尔有那么两次遇上捣乱的,他也能马上就给解决。
不但小队员们喜欢他,带队的四位老师更喜欢他。都跟他特别熟,尤其是县文化馆的张老师,一看就是跟韩进关系匪浅,每次都要单独拉他去说几句,对他一次比一次热情。
小山太机灵,不用人说就知道进哥肯定给张老师办了什么事儿了,张老师有时候单独指导他一些乐器上的事他就更用心学了,没事也会跑去跟他说说话。
韩进看这小孩这么上道,觉得不愧是香香的弟弟,真是不用点就通,不枉他为他做了这么多打算。
不过这些事韩进都没有让香香知道,小山也不跟姐姐说,以至于看张老师这么照顾小山和她,她还私下里跟韩进和小山两人商量,“咱们给张老师家里送点东西吧,人家这么照顾咱们。”
韩进就点头答应,“等咱家园子里三茬嫩玉米好了,秋天上霜以后给他们送点。”别人家的园子里只有七八月份能吃到点嫩玉米,他们家地方实在是太大,一点不在乎那几垅地方,就种三茬玉米,从五月末到十月出,随时都能吃到新鲜嫩玉米。
等十月上冻了,再收一茬放地窖里,一个冬天都能吃到。
韩家老宅的地窖建在厢房的底下,夏天当天然冰箱,到了上冻的时候就是天然暖库了。
冬天就是外边已经到了零下二三十度,地窖里也依然是零上一两度的样子,保温又保湿,秋天收上来的蔬菜放到地窖里的架子上,能一直吃到过年。
所以他们年年都要种一茬冬天吃的嫩玉米,能吃一冬天。这在交通运力不足又没有大规模大棚蔬菜的东北可是好东西!大冬天的送一篮子嫩玉米跟送个猪肘子一样珍贵了!
不过其实小山和韩进都不怎么爱吃这个,爱吃的是香香,她冬天最爱吃松仁玉米,每年过年的时候爷爷都会让她多做点,然后他们都不吃,就让她自己当零嘴儿吃个够。
香香觉得韩进这个提议很好,张老师家有个小孙女呢,小孩子肯定是喜欢这些的,安排好了就放心地笑了。
小山和韩进对视一眼,也都笑了。他们俩现在已经有了默契,很多操心的事不会告诉香香,只让她知道高兴的那一部分就好了。
比如小山知道韩进拿钱收买圆圆了,可香香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为什么她一来演出队就所有人都把她当自家姐姐似的欢迎,也不会知道韩进多给带队老师交了油票和粮票,让他们隔三差五地给香香发点心,说是演出队的福利,让她能放心地晚上加餐。
香香太瘦了,过去那六年她的身体底子给伤了,公社的张大夫说她得加强营养,所以在家的时候韩进天天晚上给她加餐,睡前喝麦乳精吃饼干,或者他自己学着蒸鸡蛋糕给她吃。
可是韩进知道在演出队她肯定不会晚上给自己加餐的,一是人多她不会自己吃独食,二是她不爱吃夜餐,在家都是韩进想办法哄着她吃一点,在外面没人一直盯着,她肯定是一口不吃的。
韩进没办法,只能用这招儿骗她多吃几口。当然,既然是福利,即使没有队员们的,几位老师也是有的,所以韩进隔三差五地就偷偷给老师们加餐,这也是他一来老师们都特别高兴的原因。
香香不知道这些,有些幸福就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有人已经为你做了很多,而你永远都不用知道,只要享受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了。
韩进这次来算是间隔很长时间了,上次在石原县附近演出,他几乎是今天晚上走,后天早上就又来了,大家都要把他当常驻队员了,这次整整隔了一个星期才来,大家跟他乡见到亲人似的,不但老师们高兴,连队员们都把他围住,每个人都想跟他聊几句。
张老师还宣布今天晚上加菜,让周兰香把生产队长送过来的十多个鸡蛋都煎了,不留着明早上路吃了!
韩进跟着凑热闹,拎出一块腊肉来,“那我也不留着明天给你们惊喜了,今天晚上咱们大吃一顿!”
小队员们都敲着饭盒庆祝,改子端着菜筐跑回来,看韩进别提多顺眼了,“进子哥,你可真是我亲哥!”
韩进嫌弃她,“你站远点吧!再说我就把你领回去,省得你给我丢人!”
大家说说笑笑地吃了晚饭,又在小学操场上点了一大堆湿艾蒿熏蚊子熏癞蛤蟆,围在一起说最普通的话都能笑出来。
没人发现说着说着韩进就没影儿了,等月亮升上来,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后的一间教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改造过了。
一扇窗户上订好了纱窗,屋里用硬木条把蚊帐支成一个小窝棚,地上撒了药粉,门槛上还有几根粗粗的艾绒已经点上了。
大家围过去看,都赞叹这样就不怕癞蛤蟆了!
韩进收拾好了让香香进屋睡觉,“赶紧去睡,这几天你肯定没睡好。”
改子也要去搬自己的行李跟着住进去,她一向都是跟兰香姐住一起的。韩进不许,“你睡觉又打呼噜又磨牙的,可别祸害香香了!”改子睡觉惊天动地,全队的人都知道,大家一下都笑了出来。
不过好在韩进也不是真的不给改子面子,又说了一句给她找补回来,“这屋闷,香香体质寒,睡着正好,你要是过来肯定得半夜热跑。”
东北即使是夏天晚上也风凉,不过盛夏大部分人还是都要开着窗户睡觉的。但是香香不行,她在家的时候住西外间,只敢把西里间的窗户开一个缝儿通风,即使这样晚上也是要盖薄棉被的。
韩进收拾的这间教室只钉了一扇小窗的纱窗,而且晚上也不会全开,别人肯定会觉得热的。
改子没办法,只能接着去跟大家去挤大教室了。
大家散了,韩进递给香香一个小玻璃瓶,“花露水,能赶蚊子,还挺香的,不过带点苦味儿,你别嫌不好闻,多撒点在身上,应该也能熏癞蛤蟆。”
这个时候小县城的城里人也没多少人用这玩意儿的,拿出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什么,这还是县运输公司的司机从上海带回来的,韩进一看就觉得适合香香,硬是抢过来一瓶。
香香拿着先往韩进身上撒了点,这边挨着稻田,晚上有好多大蚊子,他是最招蚊子的,小时候出去跟人抓知了猴,人家孩子身上有一个包,他能带回来十个。
有一回眼睛让个大蚊子给咬了,一只眼睛肿得跟个小馒头似的,偏他还特别能忍,都这样了还不吭声,五六岁的小孩子,绷着脸带着一身一头的大蚊子包,认真严肃地跟她说:“让蚊子咬一口能咋地?我都没觉出来!”
那时候他可能英雄故事听多了,关公刮骨疗毒什么的印象太深,以至于长大了也没怎么改过来,明明让蚊子给咬得满身包,只要在她跟前就装一点不疼不痒,看得她都替他难受!
韩进躲着花露水,不肯让香香撒,“哎哎!小丫头才香喷喷的,我不撒这玩意儿!”
香香往他脑袋上也撒几滴,“蚊子就喜欢找你这种臭小子咬!”
韩进看大家还在围着火堆说话,离他们很远,悄悄凑过来拉拉香香的手,“明年夏天就好了,我天天晚上先把咱们屋里的蚊子都给招来,让它们在我身上吃饱了,你就不用憋在蚊帐里了。”
香香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以为他又跟小时候似的,夏天自己挨咬也怕她挨咬,非要跑到她的屋里去喂蚊子,也是这么说的,“我喂饱了它们就不咬你了!”
香香把花露水又撒他身上两滴,“快去睡觉吧!今天晚上肯定没蚊子咬你。”
韩进这么多天没看到她了,哪里舍得就这么分开,不敢做什么就这么在一起说说话也觉得好幸福,他拿个大蒲扇呼啦呼啦地给香香扇风,还得眼观六路随时注意有没有癞蛤蟆凑过来。
身上的花露水也掩盖不住他特别受蚊子喜欢的体质,不过现在他已经没空在乎被蚊子咬两口了,反而觉得这个到处是癞蛤蟆和大蚊子、他身上还香得让他直打喷嚏的晚上真是美妙极了,“香香,再坐一会儿吧,你别怕,我看着呢,癞蛤蟆一个都跑不过来。”
“蚊帐我给你撑起来了,像个小屋子似的,万一有癞蛤蟆也肯定离你远远的!一个人一屋你也别怕,我跟小山睡隔壁那屋门口,有一点动静我都能听着,你安心睡!”
香香今天晚上的话特别少,他说什么她都点头,韩进很少看到她这么乖巧听话的时候,胆子就有点大了起来,“香香,我待两天再走吧?”
香香竟然连这个要求都答应了,“队里和公社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本来就没我什么事儿,我走一周都没人找我!家里我交给芳丫姐了,晚上富贵去咱家看着,肯定啥事儿没有!”
香香很快去睡了,韩进坐在门口看着黑夜中艾绒红彤彤的火头和袅袅的白烟,觉得身上这甜腻腻又带点涩味儿的花露水也没那么不好受了,香香现在身上也是这个味儿呢!
这么想想,他偷偷闻了闻自己,其实这味儿挺好闻的!
半夜实在挺不住了去睡觉,韩进住在男生们的那屋,守着门口吹着凉风还是觉得热,不是天气热,而是一想到香香就躺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住在他给她搭好的蚊帐里,睡在他给她铺好的被窝里,他还满鼻子都是她的花露水味儿,心里有团伙一样烧着。
男孩子们都不怎么讲究,像小山这样天天晚上要洗脚的就算很好的了,所以韩进身上的花露水味儿一下就被大家发现了。
王红军跟小山关系最好,当然跟韩进也会比别人熟悉一些,“进子哥,你怎么这么香?跟兰香姐似的,走到哪都带着香味儿呢!”
十六七岁的小男生,对漂亮温柔的大姐姐最关注了,马上有人反驳他,“兰香姐身上才不是这个味儿!进子哥这个呛鼻子!”
“周青山,兰香姐是不是生下来就带着香味儿,所以才取名叫兰香的?她身上是兰花味儿吧?”
韩进一听就不乐意了,刚想开口呵斥住他们,一个队员开口了,“不是兰花味儿,是紫罗兰香皂味儿!我今天上午看建国哥给改子姐香皂票,让她去买了跟兰香姐一块儿用,说兰香姐那块要没了。”
韩进身上一下绷紧,躺在他身边的小山也全身僵了起来,一下就不说话了,恨不得呼吸都收起来好让进哥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韩进却马上发现了小山的不对劲,转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问他:“赵建国今天来过?”原来他借自行车不是去县里办事,而是来找香香!
韩进想起他临走前看自己的那一眼,后槽牙紧紧咬了起来。
小山不敢敷衍,马上小声交代,“早上来待了一会儿,我姐去屯子里摘菜他就走了。还,还让我给我姐转交一封信,我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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