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男朋友
要换作是平时时候,早该跳着脚说她下手狠了,今天一句话没说,是很反常。
也许,是真的受伤了吧……
饶临颖兴奋的一拍手掌,“我赢了。”
穆然看着饶临颖,这算什么逻辑。
饶临颖摊手,反问,“我说错了?没有吧,看看你那样儿,真的不心疼人民子弟兵?”
穆然闷声,“那不是一回事儿。”
再怎么心疼人民子弟兵,她也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她不想谈恋爱,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不想找个对象给自己添堵。
饶临颖哈哈的笑,“是不是一回事儿,你都是输了,输了就输了呗,你穆大小姐还害怕认输不成。等一个人永远不可能回到以前的人,何必呢?过了就是过了,时光是不会倒流的。”
饶临颖的话,怎么听都带着别的意思,尤其是最后一句,很明显意有所指。
所指的,不会是别人,就是颜慕。
穆然的生活里,拢共就只有和颜慕相关的那一段感情。
饶临颖怎么会知道颜慕呢?和颜慕,很熟悉吗?
饶临颖一句话就解释了,“我和顾行知不同,顾行知很少来宁城,我却是三天两头过来,怎么会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颜慕?你们俩的那点事儿,还能不知道?”
饶临颖的话没什么错处。她和颜慕的事情,之前时候确实是整个宁城都知道的,可经由饶临颖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儿别扭。
提到颜慕时,饶临颖分明嘲讽多一点。可见,饶临颖和颜慕,不仅认识那么简单。
如果是朋友,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在颜慕的朋友圈子里见过饶临颖,饶临颖也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过?
“你和颜慕……”
穆然的话没有说完,饶临颖已经解释了,“泛泛之交而已。家里人认识,一起吃过几顿饭。你想问什么,该不是误会我和你的竹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你说笑了。”
她有什么好误会的?和和颜慕在一起的时候都不会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现在和颜慕分开了,难道还会计较吗?
“好了,我过去了。”饶临颖翻身站了起来,拍拍穆然的脸颊,笑着说,“有人肯定早就等不得了,等下他过来,你劝劝他,让他好好儿擦药,不要因为害怕爷爷知道,什么事情都一个人苦着。”
饶临颖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饶临颖说话,不管说的什么话,都有盛气凌人的意味在其中,时时都带着斜睨天下的傲气,此时此刻,看着饶临颖的背影,穆然看出了一分落寞。
这样的女孩子,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儿,往往都会把心事藏起来,谁也不告诉。
是什么事情呢,让饶临颖这么难过?
是谁呢?怕你饶临颖这么难过?
穆然盯着饶临颖走的方向发呆,很快发现顾行知循着那个方向走过来了。
手里拿了把手电筒,步伐匆匆的靠近着她。
行动敏捷,也很自然,看上去,真的看不出半点的不对劲儿。
真会装,他们一个个的,真会装。
穆然自嘲的笑笑,把脸別向了一方,手里把玩着一根顺手拔的青草。
“小然然?”
顾行知走近了,坐到穆然旁边的空地上,笑呵呵的赶着穆然。
这从来没有叫过的称呼把穆然雷到了。
“好好说话。”穆然说,“我的心情也不算好。”
顾行知放下手电筒,手电筒朝着相反的方向,淹没于车灯的光亮中。
顾行知嬉皮笑脸的凑上去,“我错了我错了,原先真的不想大晚上的把你带出来的,但是饶临颖说了,只要把你带出来,她就把雪球送给我,雪球,你知道的,就是那只雪白雪白的猫儿,我们不是说好了把它养在外婆家吗?”
穆然往后一躺,看也不看顾行知,“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了?外婆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帮你养猫儿?”
说完这句话,穆然就后悔了。
原先说好的顾行知和他们一块儿去接外婆,顾行知没去,但也不是顾行知不去,顾行知是有事,不得不耽搁。
话说回来,她其实是没有其他的意思的,只是单纯的说一句,她没有和顾行知说好。
“你别误会了。”穆然跟顾行知说。
“我没误会,我没法儿去接外婆,这是事实,你知道这件事情的特殊性,也不会怪我。”
顾行知一开始说话,语气还挺正常的,只是三秒钟不到,语气又开始吊儿郎当起来了,她拽着穆然的胳膊,孩子一样恳求——
“穆然,等哪天有空了,你就带我去见外婆,正式的介绍一下我,不是一般的介绍,要很正式很正式的介绍。我虽然看着不太靠谱,但是我很会讨老人欢心的,我一定会好好表现,让外婆开心的。”
“放心,会带你见外婆的,今天晚上,外婆不是已经知道了有个爱学习的顾行知吗?我不把你介绍给外婆认识,外婆也许还会惦记呢。”
“真的?”顾行知惊喜的摸了摸脸颊,又像是不好意思,他羞涩的问,“外婆说我什么了?听到我爱学习,是不是希望你多把我带去几次?是不是希望我这个学霸多和你来往,给你辅导一下功课?”
穆然无视顾行知的唠叨,头枕在两只手臂上,看着天空。
凉风拂过耳畔,带着夜晚特有的静谧,凉凉的,似乎还带着青草的香。
穆然有些陶醉在夜色里,缓缓闭上眼睛。
顾行知轻轻推了一把穆然的胳膊,轻声说,“你可别睡,他们还等着呢……穆然,说真的,你没有生气吧?今天晚上的玩笑过分了,都怪饶临颖那头猪,非要这样做,等逮到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把她往死里整的。”
“没生气。”
“你发誓。”
“我发誓,我没生气。”
“你发誓不竖着手指对着天的吗?”
“我发誓。”穆然好脾气的竖着手指,对天发誓,“我,穆然,绝对没有生气。”
顾行知咳咳两声,又像是不好意思开口问,扭扭捏捏半天,才问,“那……那事儿,怎么样了?”
穆然装傻,“什么事儿?”
顾行知眉头一皱,“就是我走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别说你没听到。”
“哦。”穆然恍然大悟,点点头,很确定的告诉顾行知,“你让我先帮你保管书包,你的书包我一直好好保管着,里面的东西没有少一样,你要是不信,拿到了以后好好翻一翻,少了什么,我赔给你。”
顾行知一把扯下帽子,有些急了,“穆然,不带你这么玩儿的。我认认真真跟你说的话,你怎么能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呢?”
那是他壮着胆子,豁出去才说出口的话,刚好又有合适的机会,他才厚着脸皮说了的,要是穆然装傻,装作不知道这件事,那他这几天忐忑的等待算什么?
穆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坐起来,问,“听饶临颖说,你受伤了?”
顾行知闷声闷气的回答,“没有。”
穆然撇嘴,“那我踢你,你叫得那么惨干什么?他们不知情的话,还以为我使了多大的力,还以为我把你骨头都踢断了呢。你肯定是故意的,就想让我出丑。”
“我不想和你说话!”顾行知恼怒的把脸别向一边,手撑着草坪,应该是想起身走人的,又像是舍不得,迟迟没动。手里的帽子被攥得变了形,仍不松手。
“顾行知,你受伤了吗?”穆然还是问那个问题。
顾行知扭头瞪穆然,脱口要出的没有,在穆然的目光中生生咽下,变成了细如蚊足的一声嗯。
“也没什么,就是从窗口跳下来的时候,被铁皮削去了一点皮。”
穆然下意识去看顾行知的裤子,可不,左腿外侧的裤子破了,整个大腿处的布料都在空中飘着的。
大晚上的,要不是仔细去看,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说是削去了一点皮,只是说得轻松而已,只怕裤腿里面,早已经鲜血淋漓。
“包扎过了?”穆然问。
答案是肯定的,要是没有包扎过,鲜血早染红了裤腿,怎么可能骗得过这么多双眼睛?
“回去上点药,别傻乎乎的忍着,要是化脓了,腿废了,截肢了,以后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有你这么诅咒人的吗?我要是截肢了,你来给我推轮椅啊?”
穆然看着顾行知的眼睛。
灯光下,顾行知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葡萄,无端端生了涟漪。
她抿唇笑了,依旧盯着顾行知的眼睛,“你残废,残废的是你,又不关我的事情,我凭什么给你推轮椅。”
顾行知眉头紧紧皱着,不高兴全写在了脸上。
“不推就不推,本来也没指望你推!我算是看清了,你就是个蛇蝎心肠,别人都怕我出事,只有你,巴不得我出事。”
“这罪名给我安得……好吧,算是我的错。”穆然笑着,换了说法,“我应该这样说——国家和人民都希望顾二少保重身体,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因为年轻,身体素质好,就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该擦药擦药,该打针打针,好好的养一养,别磕着碰着。”
“谢谢穆大小姐关心。”顾行知一把把帽子盖在头上,皱着眉头说,“他们等着。”
穆然凑过去几分,仔仔细细看着顾行知的脸。
顾行知眉头皱得更紧,“看什么?”
语气算不上坏,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看看还有哪儿受伤没有。”穆然说,“要是伤着脑袋,留下了后遗症,以后疯了傻了可不好。”
顾行知推了一把穆然,皱着眉头要起身。
穆然忙把人拽住,笑眯眯的问,“平时也不是个小气的,今天怎么连玩笑也开不起了?”
顾行知眼睛皮一耷拉。
因为什么不高兴,她心里面没点儿数吗?
“不就是一个空头名分吗?我给你。”穆然率先站起,俯视着顾行知,说,“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男朋友。”
顾行知被意料之外的惊喜惊得回不过神。
“你说什么?”他傻乎乎的问。
顾行知是真的傻。
抬头看着她,满眼无辜,满面茫然,活脱脱一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子。
穆然朝那个傻子伸出手,“别总是使性子,天天儿的生气,老得快。”
顾行知一把握住穆然的手,一个用力,竟然把穆然拽了过去。
穆然没想到顾行知会有这样的举动,一个没防备,就被顾行知拽着往前倒去,直直对着顾行知的胸膛。
穆然不想投怀送抱,奈何控制不住身子,整个人已经扑过去了。
“顾行知,你脑子有水!”穆然咒骂一句。
又怕碰到顾行知的伤口,只能顺着顾行知的力道,往顾行知怀里摔。
“黑灯瞎火秀恩爱,没人性!”
不远处传来饶临颖的打趣儿声,安了扩音喇叭一样,声音大得能震破人的耳膜。
紧接着,是齐刷刷的一声,“咦~”
还带着筷子敲盆儿的乒乓声。
隔了一段距离,穆然也能感觉到十几双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她和顾行知,脸上直发烫。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就算顾行知一晚上摆着张臭脸,也不管他的事。
“顾行知,把你爪子撒开。”穆然盯着顾行知紧紧抱着她的两只手,下了最后的通牒,“放开。”
她说得很清楚,只是名义上的男朋友,又不是真的男朋友。像这样亲近的举止,不应该有的。
看在人多的份儿上,它给顾行知留点儿面子,不和顾行知计较,要是之后还敢这样,她直接就动手了。
好在顾行知也不是不知足的,很懂得审时度势,穆然一说放开,他就撒手了。
满脸的精神抖擞,跟方才要死不活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指着穆然,“这是你自己说的,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穆然,以后别反悔,就算是我厚着脸皮诓你,你这么聪明,也是不会轻易上当的。是你自己要答应的,不是我逼着你答应的,你说话要算数,不能今天跟我说我是你男朋友,明天就要和我分手。”
穆然切了一声,“那就后天说。”
“你敢!”顾行知狠狠的出声,不过瞬间,又变成了小奶狗的讨好姿势,“别开这样的玩笑,既然都开始了,咱俩好好相处呗,多一个人宠着你,又不是坏事。”
穆然问,“你确定是多一个人宠着我?”
他们两个,谁宠着谁,谁迁就谁,谁让着谁,还不一定呢。
顾行知也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没说对,赶紧把话题绕到另一个他很在意的事情上。
“你带我去见外婆,告诉外婆我是你男朋友,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早恋不一定就是影响学业的。我一定会在外婆面前好好表现,一定要外婆觉得,把你交给我,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儿。”
穆然笑,瞧瞧顾行知想到哪儿去了?
他们不过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罢了,还是名义上的,顾行知说得像是他们会结婚一样。
到底是少不更事的孩子,把感情想象得单纯又美好,经历一段感情就以为是永远。
他不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永远。
青春时候最先心动的那个人,是凛冽的风,能够在人的心中留下抹不去的印迹,但是那个人,往往是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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