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你把手伸过来

　　就听屋里面的声音由远而近：“几点了，你这时候才回来，人生地不熟的，以后，不能这样。”

　　说着话，门被打开了，一开门，刘百旺马上就把门关上，大声说：“哎呦，我是不是见到鬼了。你说，你是谁，说，老实说。”

　　刘明东有些底气不足，嗫喏着说：“我是明东。”

　　刘百旺就把门开了一个小缝，再一次问：“你确定是明东？”

　　刘明东说：“我就是明东。”

　　刘百旺就隔着门缝说：“来，你把手伸过来，让我摸一下是凉还是热。”

　　刘明东迟疑一下，就把手伸过去。

　　刘百旺摸了一下刘明东的手，就一把将门打开，把刘明东拉到屋子里，大声问：“你咋把自己打扮成鬼了，你老实说，路上遇到啥没有。”

　　刘明东就说：“路上遇到的都是人和洋车，其他的没有遇到。”

　　刘百旺一巴掌打在刘明东的屁股上，大声叱责道：“你咋把自己打扮成鬼了，你这个鬼样子，开业了，咋坐门诊，咋给病人看病？”

　　说着话，就一只手掂着明东的耳朵，把他拖到床边，让他褪了裤子跪下。

　　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家里才有的调酱板子，就抓住一根尺子打在明东的屁股上。

　　他边打边说：“你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装神弄鬼，还把脑袋壳子搞成了一个大魔头，你是想寻死不成。”

　　打了几下，刘百旺放下了手中的尺子，叹一声气说：“我打你你咋不说话，难道你有啥怨气。你晚上还喝酒了，我没给你钱，你从哪里搞来的钱喝酒，还花钱理这个大魔头？”

　　刘明东就低声哭着说：“我认了两个上海滩的主儿，是人家掏钱请我的客，理发，喝酒都不用我掏腰包。那一天我去揭小宣传单，幸亏是两位哥在，否则，我就倒了大霉了。”

　　刘百旺听儿子这样一说，就问：“莫非您还真认了两位大英雄？”说着话，就示意儿子站起来，让他慢慢细说这里面缘由。

　　刘明东站到老爹面前，鼻一把泪一把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刘百旺没有发声。

　　听了一会儿，刘百旺对儿子说：“待会儿下楼去，爹领着你把头发理了，要不太混账了，成了混世魔王，谁还敢找你看病。至于你那两个朋友，仗义，能在一起耍。我们刚到这里，人地两生，他俩的出现，就是你的贵人。只是要把爹这句话藏到肚子里，不要说出来，你再大几岁，就明白爹说的道理了。”

　　刘百旺拿一条毛巾，给儿子擦了泪，自己一不小心，泪珠夺眶而出。他觉得打儿子有些冤枉，这几天，儿子办了不少事儿，让他省了很多心。自己不问青红皂白，拿起尺子就打屁股，等哪一天回家了，明东要是给媳妇说了，春妞肯定会恨自己的。

　　给儿子把泪擦了，刘百旺拉着儿子手走出了旅社。半个小时后，他和儿子刘明东上了楼。

　　再一次上楼，刘明东的发型完全变了，有一个毛茸茸的爆炸头变成了光葫芦头。刘明东用手挠着头皮，眉头拧成一大疙瘩，心里还隐隐对爹有些不满。

　　第二天清早，刘百旺一早就起了床，赶着要到市场买两张桌子和其它物品。喊明东起床，明东说他头痛。刘百旺心想，这孩子气性真大，看来以后不能不问个青红皂白，举起板子就打。孩子大了，要脸面，打不是个办法。

　　刘百旺就到街上转悠了一下，买了一个鸭舌帽带到了旅社。

　　他从身后把帽子拿出来，让儿子看。儿子明东瞟了一眼就说：“有啥好看的，不就是一顶特务帽。”

　　刘百旺就说：“你可不要小看这个帽子，特务戴在头上就是特务帽，好人戴在头上，就是一顶鸭舌帽。”

　　刘明东就说：“我才不戴这个帽子，戴在头上，公安局就来抓我。”

　　刘百旺琢磨着儿子心事说：“一会儿要去买白大褂，你要是不亲自去试试，就像你妈给你做结婚西服，大了穿身上跟个袍子似的，不好看。你要是想不好看，爹就随便给你买一件儿。”

　　刘明东听爹这样一说，坐了起来，但还是不肯下床。他嘟噜着说：“都怨你，给我剃个老光光头，我出去就丢掉了脸。”

　　刘百旺就笑着哄儿子说：“我给你买这顶鸭舌帽，可不都是坏人才戴着，你看过《上海滩》，见过许文强没有，他也戴过这顶帽子。”

　　刘明东就说：“我记得强哥戴的是一顶礼帽，没戴特务帽。”

　　刘百旺就说：“你太小，不能带礼帽，许文强在电视里确实戴过这顶鸭舌帽，否则，我就不给你买了。”

　　说着话，就把一顶鸭舌帽戴在了刘明东的头上。

　　爷俩到了街上，该买的物品都买了。尤其是在医药公司买药时，刘百旺拿出写好的进药单子，让刘明东看着进药。刘明东拿出单子看了一遍，就握在手里，喊销售员一样一样的取药。

　　药品都进完了，又让销售员拿了药钵，刘明东在手里拨拉几下之后，就说：“老板儿，你给我拿两件白大褂。”刘明东逢人都喊老板儿了。

　　销售员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蹬蹬跑到里面取了两件白大褂。一件大号的交给了爹，一件小一号的就自己穿身上。

　　戴着鸭舌帽，穿着白大褂，他在镜子前面转动了三下身子，扭过头来说：“爹，你看我穿上中不中。”

　　刘百旺就说：“麻烦销售员再拿一件稍微小一些的，这个我看孩子穿在身上还是有些大。”

　　销售员就又拿出一件白大褂，笑着说：“这是最小的一号，要是还不行，你就在到别处转转。”

　　刘明东就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再把这一件小一号的白大褂穿身上，站在镜子前又转了一个圈儿说：“爹，你看这一件白大褂如何，大小合适不合适？”

　　刘百旺看了一会儿，就笑着说：“我看可以了，就这一件吧。”

　　刘明东就朝爹笑了笑说：“我觉得也是这件合适，就这一件吧。”

　　刘明东把白大褂脱下，装在了随身带的大提包里，爷俩把药品也都装好，刘明东就把大提包抗在肩膀上，朝大街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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