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是非难断
听到为首之人的话,风寒烟的生父立刻好似换了一张嘴脸般,点头哈腰说:“是是是,大爷说住手,小的就住手。不过,大爷,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原来你还有个女儿,就可惜年纪小了点。不过,总算长得倒还行,看她的模样,长大后估计和她娘一样,也算是个美人胚子。所以,你若愿意,我可以去帮你打听打听,也许能卖给一些大户人家做个小丫鬟或者童养媳,多少也能凑点钱。”
对于风寒烟生父讨好的举动,那个为首之人看也不看一眼,他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小风寒烟的身体。
然而风寒烟的生父,也不在乎为首之人的态度,甚至显得更加谄媚的说:“好,好,大爷您说了算,就算不是童养媳或小丫鬟,卖给那些喜欢幼齿**、特殊调调的大老爷们也行,只是您可一定要帮我谈个好价钱。”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一切都好说。放心吧,这么好的雏儿,一定会有个好价钱的。或许不光能帮你还清这笔赌债,就连你下半辈子的吃喝,都可以不用愁了。”为首之人满是戏谑的瞥了风寒烟生父一眼说:“不过,在没找到买家前,她还是得先留在你这,你好生照顾着,可别到时候缺胳膊少腿。等那边一切都谈妥了,届时我自然会来提货。”
说着,还上前拍了拍风寒烟生父的肩膀,警告的补充:“这些天你最好也给我老实点,我会派人时刻盯着你,你要是赶逃跑,就别怪我打断你双腿。”
见到对方瑟缩的点点头,他才带着那批打手一起转身走向屋外。不过,就在那为首之人即将跨出门口的时候,突然又驻足回头,望着风寒烟父亲,一脸鄙夷的说:“其实,我真的很怀疑,你这种人为什么居然也配有家人?”
说完,不等风寒烟的生父回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他们的身影很快都消失在磅礴的雨幕之中。
……
当讲述到这里时,风寒烟脸上虽然依然挂着微笑,但是在叶尘眼中,那一丝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可是,叶尘也已经词穷,他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话语,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禽兽不如的人。只好默默再次给风寒烟倒了被水,轻柔的递到风寒烟面前。
接过杯子,浅尝了一口后,风寒烟再次开口:“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那些赌坊的打手确实没有再来家里骚扰过,而他也确实没胆子乱跑,甚至都不敢出家门半步。他整天就躲在房里喝酒,喝醉了就打骂我。打累了,骂累了,就睡觉。睡醒了再继续喝,继续打,继续骂。我已经记不清自己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了,反正就记得,在那短短的十几天里,我仿佛一下子懂了好多事,也明白了好多事。也终于知道,那个疼我爱我,在每一个雷雨夜里,都会抱着我,哄着我睡觉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着,风寒烟长叹了一声,她脸上的那抹强装出来的微笑,终于彻底消失:“我清楚的记得,我母亲倒在前屋的遗体,自从那晚以后,就一直趴在那。他根本不去收拾,更别提发丧出殡了。而他每次打完我,去睡觉的时候,我就一个人默默的跑到母亲的遗体旁,抱着她那已经冰冷的遗体,暗暗哭泣。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母亲的遗体逐渐腐烂发臭,最后…”
说到这,她突然又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充满了嘲讽:“这么说起来,我也许确实与尸有缘,现在还成了湘西赶尸门的大小姐,哈哈…”
只是,她虽然是笑着,可叶尘清楚的看到,一滴晶莹如珍珠般的泪水,悄然滑落,划过她白皙的脸颊,滴进她握在手里的杯中。
叶尘想抬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却又顾忌到男女之嫌,只好改为劝慰说:“哭吧,哭出来也许就会好受些。”
风寒烟放下茶杯后,屈指弹去眼角另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说:“我原以为我早已经流干了眼泪,没想到原来还有。”
说着,也不给叶尘再说话的机会,继续讲述:“而也是在那些天里,我终于逐渐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和即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所以,在知道这一切后,我忍无可忍,就趁着他再次醉酒熟睡的时机,用母亲的剪刀,刺穿了他的喉咙。”
虽然说到这,风寒烟又停了下来,不过接下来的事,即使她不说,叶尘也已经能想象得到。
想必是亲手弑父后的风寒烟,依然余恨未消,但年幼的她,又没力气将自己生父的尸体整个拖到山上喂野狗,所以才选择将其开膛破肚,把他的心肝脾胃肾等五脏六腑挖出来,带去了山上。
当然,做了这样的事后,年幼的风寒烟也绝对没有胆子再回那个家,自然只能流落街头,而也是在那时,遇见了她现在的父亲——湘西赶尸门门主,风若狂。
叶尘甚至想到了为什么小风寒烟会引起风若狂的注意。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尸臭。身为湘西赶尸门门主的风若狂,对于尸臭当然不会陌生。
而与已故母亲的遗体同吃同睡了那么多天的小风寒烟,身上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尸臭?甚至其母亲的遗体都开始腐烂了,那尸臭为可以说已然十分浓重。
试想,一个在街头流浪的小女孩,身上却有着那么浓重的尸臭味,怎么可能不引起风若狂的注意?
这时,风寒烟突然转头望着叶尘问:“你说,我杀他,有错吗?”
叶尘沉默了,这个问题,即便是他,也回答不上来。虽然那个男子的所作所为,确实罪该万死,就算被凌迟碎剐,碎尸万段,也毫不过分。但风寒烟终归是他的亲生女儿,生女弑父,始终是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有违人伦纲常。
重重的长吁了一口气后,叶尘发现窗外的天色居然已经泛起鱼肚白,于是随手扑灭了蜡烛,站起身来,打开了窗户。当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凉爽晨风,和那清新的空气时,他才终于觉得舒爽了些。
这才开口回答风寒烟:“错与不错,你又何须问我?我虽然觉得此刻多少能体会你的感受,但却也未必能真正感受得到你内心的那份悲痛。所谓的设身处地,其实大多都是空谈和自我想象。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经历过的人的感觉。”
说着,望向窗外微白的天空说:“只能说,站在我的立场看,这种男人,害人不浅,罪该万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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