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青竹轩
一个女人在烧香,嘴里念叨着:“娘娘,今天是您的祭日,苏画没什么好孝敬您的,这点香烛,是我托人从宫外带进来的,您别嫌弃。从我入宫时就不得圣宠,到现在了也只有这这点能耐,您先将就着。等王爷立功回来,再给您添香烛。”
宫里不准私设香堂,尤其不准烧香祭拜,高钦正打算上前呵斥,宣帝却将他拦住。
那女人没注意到后面有人来,依旧对着香案说着话。
“娘娘,王爷的身子大好了,您不必太过忧心,太后娘娘那里有我,您也不必太过挂记。只是这宫里太冷清了,苏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您要是还活着该多好……”
“娘娘,你你在那边冷吗?这座皇宫会吃人,上一次要不是靖国侯世子,苏画可能就过去陪您了……唉!”
苏画正是当初杜晞晨无意间救下的女人,当时太过仓促,她没来得及问对方名姓,后来听到外面的对话,才知道救她的是靖国侯世子,世子跟她一样是被人陷害的。
她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但是靖国侯府的事情,她真的插不上手。
“娘娘,世子是个好人,您也保佑他平平安安的罢。”
高钦听得额头上冒出汗珠,这个女人太过大胆,在宫中设香案祭拜故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提通敌叛国的贼子!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大胆的女人,等着皇上发落吧!
苏画对着香案磕了三个头,虔诚的望着香炉中冒出来的青烟,叹了口气,这才收拾好东西,用雪把地上的痕迹掩盖住,提着篮子转身欲走。
宣帝从暗处走出来,问道:“你是什么人?”
苏画抬眸撞上他胸前的龙纹,吓得瑟缩一下急忙伏跪在地上。
“不知皇上驾临,臣妾罪该万死!”
违背宫中规定私下祭拜亡人已是大罪,她的话不知道皇上听去了多少,如果全部听去,她就是万死也不够恕罪!
苏画?宣帝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然而实在是没什么记忆了,但看这女人的穿着和谈吐,不像是宫女。
“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在此处焚香?”
都说君心难测,苏画不知道宣帝是不是生气,亦或者要处罚她,反正躲不过,便实话实说。
“回皇上,臣妾苏画,乃是成宣八年入宫的秀女,曾受过槿嫔娘娘恩惠,今日是娘娘祭日,后宫清冷,怕是没人记得娘娘,臣妾特选在夜深无人时来给娘娘上一炷香。无意惊扰圣驾,冒犯皇上,请皇上责罚!”
她在宫外早没了亲人,槿嫔娘娘就是她的亲人,十几年了,从来没有人发现她在宫中私设香堂,没想到今日被宣帝装着,一切都是命。
“槿嫔……”
宣帝的神色似有些恍惚,身形踉跄一下,高钦赶忙扶住他,小声提醒道:“皇上,这是苏美人,太后娘娘很喜欢她。”
这么一提,宣帝就明白了,能得太后喜欢的只有槿嫔身边的人。何况这么多年了,能有人记得她……
“你,你起来罢。”
宣帝淡声吩咐,苏画应了声是,小心的站起身,但依旧垂着脸。虽说两人在名义上是夫妻,但后宫之中真正是宣帝妻的只有皇后,其他人就算是贵为贵妃娘娘,也只能是妾。民不敢直视天子,妾不敢直视夫君,太长时间没有接触,苏画也做不来应承姿态,便只这么杵着。
宣帝却是愣了神,苏画一身素色立在梅林之中,显得有些单薄,因为太冷,她时不时搓着手,不敢有太大动作,只悄悄的搓着一双冻得通红的手,乌黑的秀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更显出朦胧清秀的感觉。
“谢皇上。”
宣帝没开口放行,她也不敢走。
“皇上,天冷,您还病着咱们快些回去吧。”
直到高钦提醒,宣帝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你在哪儿住?”
“啊?”苏画实在是太过惊讶,微微失态之后赶忙恭谨答道:“臣妾就住在前面的青竹轩。”
“前面带路。”
苏画杵在原地没反应过来,高钦深吸口气提醒道:“皇上要在青竹轩歇下,苏美人还不快回去准备!”
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俯身把篮子跨在手臂上,拽拽衣服走到前面带路,略显局促。
青竹轩的位置实在是够偏僻,再往前面走走,过一个小花园就到了冷宫,其他嫔妃都不愿意住在这里,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冷清了,冷清到听不见一点声音。青竹轩里只有两个伺候的宫女,一个看门的太监。因为不想连累他们,苏画是趁他们睡着之后偷偷溜出来的。
三个下人哪儿能真的睡着,他们知道主子每年的这一天都要出去,所以入夜之后便早在的睡下,等她走了之后再起来,守着漆黑的院子,只为了等她平平安回来。
今天比往年回来的晚了一些,三人正着急呢,准备出去寻寻,没想到刚一开门就瞧见远处亮着一盏灯笼,模糊三条人影。
走近些才看到为首的那人,吓得三人赶紧跑到青竹轩门口跪下迎接。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帝摆摆手,高钦正色道:“还不快去准备房间!”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应了声是。
青竹轩里什么都没有,平时根本舍不得用炭,但是宣帝来了,自然得拿最好的招待。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宣帝迎进门,苏画亲自给他沏茶,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好茶叶,就连茶水也透着一股寒酸。
屋子里点了三盏灯,还是不够亮堂,苏画难为情的看着宣帝,小声道:“皇上,臣妾这里简陋,梅妃娘娘那里距离青竹轩最近,要不您……”
“你想赶朕走?”
宣帝忽然来了一句戏谑,苏画着急解释道:“臣妾不敢,青竹轩实在是太过简陋,茶水也好,炭火也罢,都比不上梅妃娘娘宫里,还有臣妾这床榻,怕皇上睡不惯。”
宣帝四下打量一番,青竹轩的命名是因为院子里的竹子,冬天竹子落叶,但是院中却丝毫不显灰败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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