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镜子与少年（下）
林景没有询问，也没有责骂，只是微笑地跟班主任道了谢，便直接带着陆晓晨离开。
在这过程中，陆晓晨只看到潘曦无奈地摊了摊手，指了指还在不远处的小陈老师，接着又指了下陆晓晨，做了个捂眼睛看不见的动作，然后指了指班主任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潘曦的表达虽然简单，但陆晓晨也明白了大概，反正小陈老师这锅是背定了。
陆晓晨跟在母亲身后做鸵鸟，他不敢问母亲为什么今天没开车，也不敢问这条路为什么不是回家的方向，就是跟着走，不吭声。
林景在等待着陆晓晨的解释，但是走了几分钟什么也没等来，她想发火，可回头看到陆晓晨瞬间缩脖子的样子又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怕了？”林景没好气地戳了下陆晓晨的脑门，“是不是跑网吧去玩了？”
陆晓晨硬着头皮点头，反正现在看样子骂一顿就过去了。
可林景却在他点头后皱了下眉，“不对，你去网吧每次都是跟潘家小子一起的，你以前也说过，去网吧就是为了大家一起玩有气氛。你撒谎了。”
陆晓晨很想抽以前的自己一嘴巴子，去玩就去玩，说那么多干嘛！
可令陆晓晨意外的是，林景突然放缓了口气，双手搭着他的肩膀问道：“晨晨，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人胁迫你做什么事情？”
陆晓晨一脸懵逼，他知道母亲是不相信外星人的事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又提这茬？
不过，既然已经和镜酱达成一定的共识了，他也不会再提“外星人逼他找碎片”的事。
“妈妈，对不起，我真的是贪玩才偷跑出去的，下次再也不会了。”陆晓晨一脸惭愧的说道。
林景却没有因此松口气，她更觉得之前陆明海猜测陆晓晨在外面被人欺负的事是真的了，只是孩子怕她担心才不肯说，她已经决定回去再和陆明海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套陆晓晨的话。
陆晓晨反手拉住母亲的手道：“我们快回家吧！我肚子饿了。”说着，就往回家的方向走。
林景拦住了陆晓晨，“你美芳阿姨今天过来，中午请她吃饭。”
“那在家里也可以请啊！”
“傻孩子，包厢都订好了，快走吧！”说完，林景拉着陆晓晨往原来的方向前进，却发现儿子站在原地不动，“怎么了？”
“那个，要不我们去买点菜加餐。”陆晓晨摆出嘴馋的样子。
林景知道平时如果她不在家，陆明海常被陆晓晨怂恿的加餐的事，不由好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饭店能让你带菜啊！想吃什么过去加菜就好了。”
陆晓晨却是有苦说不出，脑海中追问镜酱情况，“确定是疯子吗？你不是说她早上还在精神病院里。”
“不确定，感觉比疯碎片要小得多，速度还很快，厄……在天上。”
天上？
陆晓晨不由抬头看去。
林景疑惑地跟着抬头，“天上有什么吗？”
镜酱：“来了，小心。”
然后，陆晓晨就看到一群鸟扑棱着翅膀向他俯冲下来。
“什么鬼？！”陆晓晨拉着母亲就跑。
镜酱提醒道：“放开你妈妈，这样你跑不快，而且它们是冲你来的。”
林景却是先一步松开了陆晓晨的手，脱下外套去打那些鸟，“晨晨快跑，妈妈挡着，你去找人来。”
然后，在林景惊讶的目光中，鸟群跟着陆晓晨走了。
只是呆愣了两秒钟，林景就追了上去，“晨晨，快回来。”
陆晓晨当然不可能回头，一头钻到边上的巷子里，在镜酱的引导下蒙头跑着。
“该死，这家伙果然是疯了，竟然把自己分裂出这么多小碎片来。”镜酱一边咒骂，一边将一只只鸟儿控制住。
陆晓晨在跑出鸟群后，拿出了小镜子靠在左眼上，小碎在下一刻发力把鸟儿身上的碎片全部拉了出来。
躁动的碎片疯狂地冲向陆晓晨，直接撞进了小镜子里。
“晨晨，晨晨……”林景终于赶了上来，就看到鸟群呼啦啦的飞走了，她警惕地看着那些鸟，上前就把陆晓晨先揽进怀里，等鸟儿们都飞远了，才紧张地松开陆晓晨上下摸索着，“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陆晓晨偷偷将小镜子放好，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妈妈。”
然后，他打量着母亲，衣服头发是一开始被鸟群弄乱的，膝盖处的丝袜破了，膝盖上有红色的血点，脚上的高跟鞋不知道扔哪去了，踩得脏兮兮的。
“妈妈你摔倒了……”
“没事，连皮都没破，回去擦点红花油就好了。”林景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又心有余悸的抬头，“那些鸟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我跑到这里后，它们自己突然间又飞走了。”陆晓晨一边安抚母亲，一边在脑海中与镜酱沟通，“怎么样？都被收集起来了吗？”
“这附近还有疯碎片。不过这次没在天上，可也不一定就是疯子，也可能又是什么小动物。”镜酱严肃道。
“碎片会控制这些动物？”
“智慧低下的生物，意识薄弱，很容易被疯碎片的意识影响到。”镜酱说着不好意思道，“这次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让你这么急地收集这些散落的碎片的，他一定是通过感应这些碎片消失的位置找到你的。”
“你不坑我才奇怪呢？”陆晓晨无奈道，“现在怎么办？我刚刚收集了一部分的疯碎片，会不会有影响？”
“当然会。你如果现在看一下小镜子就知道，里面已经打起来了。”镜酱郁闷道。
陆晓晨“呵呵”了，其实他不用看也感觉到了，小镜子里的碎片们躁动不已。
在和镜酱沟通的过程中，陆晓晨陪着林景找回了高跟鞋，从好心的路边店主那里要了张凳子坐着休息，等待美芳阿姨来接。林景刚打了电话了。
“妈妈，喝水。”陆晓晨向店家买了瓶水递给母亲，下一刻就僵在了那里。
熟悉的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依然是那张木讷且消瘦的脸，只是，周围的人没有像上一次一样离得远远的，仿佛看不见疯女人在那里。
“镜酱，这是怎么回事？”陆晓晨差点就吼出声来了。
“怎么了？”镜酱的声音有点远，“我在追踪疯碎片……你那里也有？！”
“晨晨，你看什么呢？”感觉到儿子紧张而颤抖的手，林景担忧地问道，回头看了看，可她什么也没看到。
母亲的回答让陆晓晨想到了自己是怎么从小陈老师眼皮子底下离开的。
咽了口唾沫，陆晓晨长吐了口气，笑容有些僵硬地对母亲说道：“妈妈，你坐着休息会儿，我去看看美芳阿姨的车来了没。”
说着，不等母亲反应过来，陆晓晨已经扭头跑进一边的巷子。
店家还疑惑地说道：“车不是应该在大路上吗？怎么跑巷子里去等了？”
然后，店家与呆愣的林景就看到一道蓝白身影从身边掠过。
“哎哟喂！吓死我了，这哪里蹦出来个人啊！”店家一惊一乍道。
林景几乎没去想发生了什么，本能地起身就要追上去。
“林景，我在这呢？你怎么成这样了，发生什么事了？”陈美芳的车刚好到了，叫住了林景。
林景立刻抓住好友的手道：“美芳，快，晨晨跑了，快帮我追他，有人……有人在追他……”
就在林景语无伦次地求助一头雾水的好友时，陆晓晨在熟悉的巷子里东窜西钻躲着追来的疯女人，他庆幸这一带常跟潘曦来玩，不然，转几圈说不定就自己转到疯子面前了。
“镜酱，你还没好吗？”
等了好一会儿，镜酱的声音才传来，“前方右转有个长巷子，在中间等我。”
“哦。”陆晓晨很快到达目的地，拿出了小镜子。
此时，小镜子中有两块结晶体，一个是之前收集的散落碎片，另一个是那群鸟带来的疯碎片的碎片集合体，二者在小镜子中原地转着圈，虽然依旧是互不融合，但没再打架，躁动的情绪似乎平静下来了。
“哒哒哒……”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了。
“她来了，你在哪？”陆晓晨焦急道。
看到疯女人出现在巷子口，陆晓晨头皮发麻，正想跑，镜酱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蹲下。”
陆晓晨依言抱头蹲地，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然后还有疯女人的吃痛的惨叫声。
抬头一看，陆晓晨感觉脸好疼，只见疯女人的鼻子应该歪了，还流了血，脸上青红一片。这脸是直接被镜酱拍扁了。
不知道是脸疼还是疯碎片引起的疯狂，疯女人全身青筋冒起，嘴里也不停的嘶吼着，可是，镜酱牢牢地缠住了她，挣扎只是徒劳。
“愣着做什么，等其他人听到动静过来吗？快点把镜子放在她右眼上。”
镜酱的喊声唤醒了陆晓晨，他急忙跑上前去，忍着恶心将小镜子的镜面按到疯女人的右眼。
下一刻，陆晓晨的左眼泛起蓝中带绿的光芒，这是小碎的光，然后左眼中的眼球似乎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一片“星空”。
不是平时空荡荡的“星空”而是布满了繁星。
如果陆晓晨能看到眼中的“星空”，就会认出来，这个“星空”的形状和小碎一样。
“啊！！！”疯女人大叫着，小镜子下也泛起红光，镜子下的眼睛中同陆晓晨一样出现了一片“星空”，只是这片“星空”只有一颗“星星”，耀眼，夺目，躁动，疯狂。
“不要……不要……我的镜子……我的……我的……”疯女人继续大叫着。
陆晓晨感觉着手中小镜子在颤抖，他双手按在镜子上，覆盖了女人半张脸，汗水顺着额角流下，似乎是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镜子的颤抖终于停止了，疯女人的叫喊也停止了。
陆晓晨看向镜酱，“成功了吗？”
镜酱迟疑了一会儿，见疯女人似乎是晕过去了，便飞了下来凑近小镜子，“应该是成功了。”
陆晓晨当即长长地吐了口气，瘫坐在了疯子身上，想想又觉得坐在人家身上太不好了，便撑地想站起来。
可在这时，本已经晕过去的疯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陆晓晨后猛然一推，陆晓晨猝不及防下被推了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小镜子也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疯女人推开陆晓晨后迷茫地看向四周，然后便看到了小镜子，立刻就去抢。
陆晓晨见了，也没爬起来，转身就扑向小镜子，先疯子一步拿在了手中。镜酱也终于再次制住了疯子。
“咔嚓嚓！”的声音突兀地在巷子中响起。
疯子这下也停止了挣扎和陆晓晨一起愣愣地看向小镜子。
“咔嚓嚓！”镜子上的裂纹越来越多。
“快扔了。”镜酱突然大喊。
陆晓晨茫然地看向镜酱，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哗啦”一声，碎片四散。
陆晓晨只觉得有什么冲击向自己的眼睛，一阵头晕目眩后，就只剩下镜酱焦急地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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