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50 坦白
摸着良心讲，蔡晴川再见到伊莓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这姑娘怎么几天没见就非主流了，而是有什么东西脱缰了的感觉。
“我说你……”蔡晴川摸了一下下巴，咬了咬嘴唇：“你这是打算成立新军？”
哦，伊莓穿着爱弥儿做的衣服跑出来的。一头紫色的长发高高束起，大红色的军服，后面站着俩同款的不知道算不算副手的青龙和红莲。
伊莓眨眨眼：“好看么？”
蔡晴川冷不丁被伊莓这句话闹的蒙住了，点点头就顺下去了：“挺好看的。”
伊莓笑了起来：“好看就行呗，谁要成立新军啊。”
蔡晴川默默地端起水来喝了一口，他开始有点怀念那个小心翼翼躲着他的伊莓了。
确实有什么东西脱缰了。
余华那边正在统计伤员人数，病例堆的老高。这也是没办法的，莫名其妙她就成了等级最高的医师，她不撑着，也没人撑得住了。
伊莓敲门进来的时候，余华也只是抬了个头确认了一下谁进来就继续低头看病例了。可是这一眼看完低下头，她翻病例的手就顿住了，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还染了头发啊？”余华指着伊莓的脑袋，然后就看到伊莓穿着大红色的军服：“蔡晴川做了新制服？”
伊莓轻轻地关上门，翻了个白眼：“还不行人家换个造型？”
余华抿着嘴：“可是你这造型也太……中二了。”
伊莓先开系统将整个房间扫了一遍，余华看她这个架势，疑惑地问道：“你要说悄悄话么？不然进空间说呗。”
伊莓想想也对，蔡晴川那个系统太变态了，就算没有监控，怕是也能偷听。干脆就让红莲去找了周清月一起过来，等周清月到了，就拉着俩姑娘一起进了空间。
一人一杯花茶，余华和周清月一脸懵逼地看着统一着装的众人以及并不想搭理他们的精灵王。
“你这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周清月一脸高深：“要是独立成军，我赞成，我也支持你！”
伊莓眨眨眼：“其实，我叫你俩来，是想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余华和周清月更加懵逼。红莲眼皮一跳，差点就要冲过去捂住伊莓的嘴，但是伊莓一抬手，阻止了他。红莲抿了抿嘴，不敢造次。
余华和周清月看了看红莲，再看向伊莓的面色就凝重起来了。
“咱们那批人，就剩下你俩了。黎光后来的，我不搭理他。洛可跟蔡晴川一条裤子的，我觉得他也理解不了我。所以我只跟你们俩说。”伊莓盘腿坐在地毯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余华默默地将茶杯放下，面色凝重地看着伊莓。连周清月都收起了诧异，认真起来。
伊莓斟酌了一下，轻声说道：“其实，我不是人。”
余华&周清月：……
伊莓赶紧接着说：“我不是说我一直找我爸妈嘛，我找到了。就在德城，这次转移来的难民中就有我爸妈。但是我见了爸妈才知道，其实伊莓这个人，早就死了。我是借着她的身份的另一个……应该不算是人吧，的什么东西。”
红莲捏了捏拳，头一次听山神上仙说自己是什么东西的。
两个姑娘愣愣地看着伊莓，大脑CPU这会儿正在快速地运转着。
伊莓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俩，其实心里挺忐忑的，毕竟这俩人才是实打实的人类。虽然伊莓并不太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她，可是余华和周清月，是一开始就在一起的朋友，经过这些事，伊莓觉得跟她们俩很亲，毕竟她也没什么朋友……
“卧槽！难怪你升级那么快！”周清月突然大声喊道：“对啊，不是人类就没有过多的七情六欲，自然升级就快了啊！”
伊莓吞咽了一口：“小月……你关注的重点不对，我不是人啊。”
余华一把抓住伊莓：“让我扫一下，你不是人，那应该是妖对吧？还是什么精？”
伊莓尴尬地笑了笑：“我现在的身体是人类，我应该是个树精什么的吧。”
周清月捏着下巴围着伊莓转了一圈：“树精，那你是修炼成人的？”
伊莓莫名觉得背后发凉，但是仍然很诚实地答道：“我应该不是修炼成人的，大王说我是跟月亮许愿，是不是啊，大王？”
伊莓转头去喊夏兰杜迪，却发现夏兰杜迪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他看不下去了，就先走了。”莲塘抱着一桶爆米花，咔嚓咔嚓地吃着。
余华深深地看了伊莓一眼，沉声说道：“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说的是真的？”
伊莓默了个，敢情她刚才说的都没人信。
“嗯，我没有骗你们，也没有逗你们。我也是才知道的……怎么说呢，挺受打击的。本来以为自己有父母有家，加上有你们这些朋友，人生也是挺圆满的。没想到……其实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伊莓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落寞。
周清月走到伊莓身边坐下，看着伊莓浅金色的眸子：“我师尊说过，世间万物皆可成精，不过向月亮许愿的还没见过。”
余华没管这些，拉着伊莓的手皱着眉：“那怎么办？你如果不是伊莓，那你爸妈还认你么？”
周清月：……
伊莓摇了摇头：“他们不认，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我就算是长得一模一样，就算叫他们爸妈，他们也是不肯认我的。”
周清月一把搂住伊莓：“这有啥，你自由了啊，没有爸妈，就没了后顾之忧。跟姐走吧，你跟余华都跟姐去凤城，咱们一起生活。”
伊莓眨眨眼看着周清月：“帝都不好么？”
周清月默了个，半晌，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觉得你确实不是伊莓了，你之前躲帝都躲的跟逃难似的，现在居然想要留下来。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蔡晴川了？”
伊莓坦率地看着周清月：“我是一棵树，怎么可能看上人类。”
周清月：……
伊莓仿佛周清月没死透一样又补了一刀：“聊斋都是骗人的。”
周清月捏了捏拳，又放开：“伊莓，你这样太不可爱了。”
伊莓歪着头眨眨眼看着周清月，突然笑着一把抱住周清月，用脸去蹭周清月的脸：“哎呀，人类真是太可爱了。可爱死了啊~”
周清月愣了两秒，尖叫一声一把推开伊莓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就躲到余华身边去了。
余华默默地扶额，没错，伊莓现在的样子与其说是换了个人，不如说仿佛脑子里的哪根筋断了彻底地放飞自我破罐子破摔了。
伊莓嘟着嘴：“抱一下怎么了嘛，软软的，多好啊。”
周清月泪流满面：“余华我扛不住了，我大概知道为毛小说里总说人会喜欢上妖精，确实特么要命啊。”
若说以前的伊莓是谨慎的，小心翼翼的。现在的伊莓简直是放开了自我，天真无邪的要死啊喂！
有时候，天真无邪是很致命的。
伊莓这会儿就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睛看着她俩，满脸都写着“这世界上有多少好玩的我全都要来一遍”的表情，周清月感觉自己都要胃穿孔了，这样的傻姑娘扔出去了还不让人家给吃了？
幸亏，余华比较冷静。
“你先不要那么激动地想要尝试人类的生活。”余华一句话总结下来，周清月直接就跪的笔直了。
伊莓嗯了一声，抱着膝盖，歪着头看着余华，乖巧地等着听说。
余华斟酌了一下，先问道：“你打算拯救世界么？”
伊莓想都没想，摇头。
余华抿了抿嘴：“那你会保护人类么？”
伊莓仰着头想了想，认真地看着余华：“为什么要我保护人类？”
周清月忍不住插嘴：“可你刚才还说人类可爱呢。”
伊莓左歪了一下头，右歪了一下头，笑到：“可爱的小奶狗你们会保护，疯狗，你们也会保护么？”
余华默了个，这位树精……并不是真的天真无邪啊。不如说，她骨子里跟曾经的伊莓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相似。比如，三观很正。
“就是说，你不会平白无故地去维护人类。如果人类不讲理，你也不会一味地维护，对吧？”余华觉得有些事还是先讲明白比较好。
伊莓点点头：“天地万物都是要讲道理的。比如你看，人类滥砍滥伐，我也没说什么不是？他们也是为了生活嘛。为了自己活下去，让别人死，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有，习惯了，习惯了。”
余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那，你是打算作为一个完全的旁观者？”
伊莓有那么一瞬间眼神是涣散的，可是余华的话一出口，她的眼神就聚在一起了，认真地看着余华和周清月：“我没那么伟大，但也可以庇护几个人的。”
余华就明白了，伊莓不是完全不下水，只是比以前……稍微放开点了。
伊莓双手在身后撑着，放松地坐在地毯上，微微歪着头，眼神有点点放空。余华觉得，也许伊莓这样，比以前时刻都戒备着要好很多，至少活着没有那么累。
“你发现自己成精了之后，有什么改变么？”余华觉得伊莓三观上还在原来的基础上基本上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技能。
伊莓歪着头：“嗯~没有哦，就是头发变了颜色，眼睛变了颜色。哦，稍微长了点个。要非说有什么改变嘛……”
伊莓伸手点开系统：“我的升级停了。”
“停了？！”余华和周清月齐齐看向系统的界面。
伊莓的级数停在了200级。为什么说停下来了呢……因为旁边写着暂停两个字。
“完犊子了你开挂被发现了。”周清月推了伊莓一把。
伊莓哀怨地看着周清月：“可是我还是肉身啊，我摔跟头了腿青了现在还没好呢。并没有开挂啊。”
余华也觉得这事挺蹊跷的：“你盘点一下手里现在有的装备。”
伊莓嗯了一声坐的笔直，从系统上点开工具箱。不包含一些基础配置，这些都没怎么动过，也没什么特别的。说装备肯定是后期增加的道具，伊莓想了想，除了佩剑，也没什么……
“哦，对。”伊莓指了指自己，余华和周清月看向她，伊莓双肩用力，一双翅膀就展开了。
周清月愣愣地看着伊莓背后的翅膀，一拍大腿：“对！昨天晚上她是飞回来的！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让精灵王给带走了。”
伊莓看不到身后的翅膀，但是抬起头来是可以看到翅膀的顶端的，这个翅膀真是太长了，真是超过了两米，非常扎眼。
“你这个……”余华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伊莓扯起一抹无奈的笑容：“遗物。”
幸亏爱弥儿在小屋里，不然看见了又要哭。
周清月围着伊莓转了一圈，发现这对翅膀是扎扎实实的翅膀，不是那种道具幻化出来的，是毛绒绒的。
余华不敢问谁的遗物，赶忙别过脸去看伊莓其他的东西。伊莓倒是没怎么想过这俩人看到翅膀会怎样，低头看了看。
“还有就是红莲他们了。”伊莓打了个响指，方才被屏蔽的红莲、青龙、莲塘、蕾蕾就都跑了出来。
余华默默地张大了嘴，看着服饰统一的四个帅哥外加一只萌猫，疯了好么！
“哦，等下，还有一个。”伊莓想起什么来，又打了个响指。特洛伊凭空出现。
“吸血鬼？！”周清月还有点印象。
伊莓点点头：“他现在算是我的使魔了。”
余华抿了抿嘴：“伊莓啊，你这个队伍，是相当的壮大了。”
求别闹，这世上还有打得过她的人了么？！
周清月牙疼了一会儿，轻轻捅了捅伊莓，悄声说道：“你家精灵王不算上么？”
伊莓看着周清月，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来：“他，不能算吧？”
周清月一愣，伊莓居然没有否定“你家”两个字。等下，她是不是少看了一季？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伊莓转头去看给她清点工具箱的余华：“剩下的应该就是日常用的。”
余华点点头：“是啊，除了我给过你的一些基础伤药就是小月给你的增强身体的丹药了。没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伊莓绕着耳边长长的鬓角：“不知道我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啊，至少要想起来我本来栽在哪儿了啊。”
周清月搂着伊莓：“想家？”
伊莓摇摇头：“不啊，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上次进那个将军墓的时候，守墓人说我跟他主人有缘，他说他主人小时候在一座山上长大。我想会不会就是我的山。”
这回轮到周清月奇怪了：“是或者不是有什么关系么？”
伊莓想了想：“如果是，我想要再见一次那个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周清月突然浑身发冷，仿佛伊莓说出了什么禁忌的话来。
余华整理了一下，将一些系统配备的医疗设施都给伊莓升了个级，转头就看到周清月脸色雪白。
“你是不是折腾感冒了？”余华用系统扫周清月，发现她体温低的吓人。
周清月连忙摇头：“没事没事，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冷。”
伊莓并没有察觉到周清月有什么不妥，转头去跟红莲他们说道：“我想了一下，咱们几个去禹城一趟吧。小爱和特洛伊就留下来帮余华忙吧。反正特洛伊现在也不算是吸血鬼了，看到血也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吧。”
特洛伊咬牙切齿：“哥以前也不会控制不住，哥的自制力强着呢。”
伊莓一摆手：“你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别以为吃了大米饭就算是补充了营养，你毕竟是这种体制。家里要是还有酒你就喝点，如果没有……”
伊莓举起胳膊：“就凑合一下喝我的。”
特洛伊一脸懵逼：“你，你吃错药了？”
红莲一把拉扯住特洛伊，恭敬地朝着伊莓行了个礼：“尊主放心，我会妥善安排特洛伊的。”
伊莓点点头：“行啊，红莲办事我放心。”
然后在周清月和余华有些诧异的目光中，伊莓去小黑屋换衣服了。
爱弥儿特意搞了个衣帽间出来，她发现伊莓自从醒过来之后，空间的容量扩充了许多。可以隔出许多小空间来。于是就欢天喜地地安排起来。伊莓管衣帽间叫小黑屋，不是大厅和卧室厨房的地方都叫小黑屋。
余华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红莲，红莲金色的眸子扫过来，余华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
“你们是尊主的朋友。”红莲伸出手来，手掌心有两枚戒指：“还请带上这个。”
周清月看了一眼那个戒指，这不是空间戒指，倒有点像是坐标值用的。
“这是什么？标记我们？”周清月修仙的，对这种东西还是有点概念的，并没有直接接过来。
红莲点点头：“是，这里面有尊主的气息，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余华看了周清月一眼，周清月想了想，率先拿起戒指来。戒指是那种细细的像是铁丝（周清月并没有看出来是什么材质）绕出来的，中间镶着的石头也分辨不出来。这是很奇怪的。周清月作为炼金术师，任何材质都认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种材质她都分辨不出来，系统也扫不出来。
余华觉得，红莲从出场就一副黑执事的架势，他能跟她们说这个话，可能也是表示她们对伊莓来说挺重要的吧……
伊莓换好衣服出来，余华和周清月都看愣了。
这姑娘穿着一身……古裙就飘出来了。青色的长裙，上面粉白色小衫，腰肢不盈一握，袖口收敛拢起来，看样子应该是改良过的汉服之类的。这衣服看着层层叠叠的应该挺难行动的，没想到伊莓穿上之后居然有一种莫名的契合感。
“姑娘，你果然是千年树精啊。穿古装，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周清月捏着下巴眯着眼看着。
伊莓的长发已经挽成了古装剧里未婚女子的发型，还簪了簪子和珠花。听见周清月这样说，看了看身上，转了一圈：“怎么样？小爱做的，她把我的牛仔裤和T恤衫都收起来了，我这几天除了睡衣，也只能穿这个了。”
周清月捂脸，还有专门的形象设计师。
余华默默地捅了捅周清月，少在哪儿扯淡了，没看到伊莓额角都爆青筋了么。
伊莓手腕一翻，一柄苏绣折扇就在手中，朝着余华和周清月眨了眨眼：“走吧。”
周清月哭笑不得地跟着伊莓：“其实你还是穿军服吧，也挺帅的。”
伊莓耸了耸肩，她如今是什么衣服都穿。爱弥儿给她，她就穿。就是高跟鞋现在还有点穿不惯，其他都挺好的。
既然活这一世，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什么新鲜就试什么呗。
余华跟在伊莓身后，看着紫发的少女翩翩走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虽然眼前的人说自己是树精，可伊莓仍然是伊莓，只不过放下了心，也放开了手脚。
想到这儿，余华的眼神暗了暗，倘若伊莓放开了手脚，是不是帝都的格局要变一变了？
蔡晴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医疗室的门。他知道伊莓跟余华她们都在空间里，他也是好奇伊莓的空间是什么类型的。居然有他扫描不到的空间，这是个极大的变数。
拉开门的一瞬间，就看到粉衫绿裙的娇俏少女从虚空中走出来，登时就愣住了。
伊莓似乎真的是非常习惯穿这种长裙，丝毫都没有矫揉造作的感觉，仿佛她就该穿这样的衣服才对。
“哦，来堵我们？”伊莓挑了挑眉，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蔡晴川一怔，回过神来，眼珠转了一圈，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是啊，看你们女生们说悄悄话。”
余华跟周清月走出来的时候看见蔡晴川，心里齐齐咯噔了一声。可是转瞬就被这俩人的对话内容给惊了。
这俩人，平时都是这样聊天的？
周清月忍不住扯了扯余华的衣角，余华一把抓住周清月的手，捏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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