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那你死好了(22)
那道人影的存在非常不明显,几乎如丝一般,想来是特地地隐匿了身上的气息,连呼吸都克制在极其微弱的情况。
亦或者可以说根本没有克制,他本来就是如此。
boss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他的目光几乎是在瞬间就落到屋子暗处一角。
黎歌顺着他的角度看过去。
屋里虽然很暗,但若仔细地查看,还是可以看出里面部分的轮廓,而在那里,一道浅影正直直站着。
不过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如果只有黎歌一个人,大概还是不能够确定的。
但黎歌很清楚,boss并不受任何的影响。
“奥斯殿下。”boss沉默了几秒,出声道,“大晚上不睡,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原来是奥斯?
黎歌反应一秒,眯了眯眼睛。
对面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肥啾之前说,奥斯受管家柯巴的控制,大晚上的时候会变成杀人狂,将白天犯了事的下人杀掉。而他杀完人之后,就会去找柯巴,听柯巴在教导他,然后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而晚上的柯巴,和白天的柯巴长得完全不一样。
所以现在的奥斯,应该是已经被控制了的奥斯。
一直过了很久,奥斯都没有动静,像道雕塑似地站在那里。
直到大厅里的钟声响起,发出低沉的鸣声。
这声音也很低,声音像被捂在海绵里,尽数被吸尽,只剩了道气音似的,虚乏无力。
黎歌确定,昨天因为在地牢里的缘故,他们都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而从声音响了三声落下之后,那道黑影缓缓地动了。
浅影之中,勾勒着一道诡异的画面。
一个如断了线的木偶,四肢不协调地扭动着,一只手抓着剑柄,而剑尖却对着他自己,随着抬起来的动作一直上升,那剑尖才惯性地滑到前面,然后手臂一落,做出往前刺的动作,双脚一正一反地往前走着。
这是一场如同新手排练似的皮影,而被做成皮影的奥斯正朝他们走来。
待走到离他们不远处,奥斯张开口,说出了他的台词:“不尊之人,定然会受到天主的惩罚,他们会下地狱,而该送他们下地狱的,是身为他们主人的我。”
黎歌:“……”
尬到头皮发麻。
这是哪个九零年代的中二台词?
两人没有动作,大概都想看看这人要怎么玩。
直到奥斯扭曲着越走越近,扬了扬手,顿了几秒,似乎是在两人之间做抉择。
很快,一把泛着幽幽白光的刀霎那间抵在黎歌的脖子上,放到脖子的那刻像在温暖的脖子上放了块寒冰,冷冽的气息甚至能割伤皮肤。
黎歌眉头一皱,周身的气息顿时不愉悦起来。
奥斯毫无察觉,他一整张脸连带着半个身体都暴露在月光之下。
惨白的脸皮,面无表情的模样,浑浊的眼球,还有上面染着前一个死者已经干掉的血迹的唇,再往下,脖子上有一道密密麻麻的针脚。
像极了初次动手,不知道缝纫规律,只想将布缝得严严实实,所以反复地在上面缝线的痕迹。
密密麻麻的针脚杂乱无章地在脖子上绕了一圈,以固定不会出现动着动着就掉了的局面。
再往下,手脚的情况也都能看出来,这是个人形玩偶,是被分肢了之后重新拼接起来的产物。
只是拼接显得太过粗糙,黎歌看完之后,全身都不适了。
肥啾在脑海里吓成一坨,连忙用翅膀捂住双眼,连呼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这么天真单纯的眼睛怎么能看到这种画面!”
黎歌:“……”
肥啾求证地问黎歌:“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黎歌遗憾道:“我只是想把他踢回去,回炉重造,缝的太不对线了,东扯一皮西扯一皮,看得很难受。”
肥啾:“……”
我们不认识,对吧?我们不认识。
“吓得腿发软了?”这时,奥斯再度开口,声音带上了几分轻蔑的嘲笑语气。
“话还挺多,看来喉管确实是接对了?”黎歌冷声说,“我可以给你提个意见吗?”
听到这话,奥斯歪了下头,显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不过黎歌也不打算让他听懂。
她微微抬手,奥斯看到她的手,便立刻抬起头来,露出警惕的神态,握着刀的手也开始活动。
但他刚移动一秒,啪……
手就从空中落到了地上,切口平整,鲜血瞬间爆发出来,嗤地撒了一地。
黎歌扬手,把刀收回一点,依然悬在空中。
削影刀身上泛着寒光,黑纹在黑暗中竟有些泛着光。
奥斯目前的状态没有疼痛感,他只是很奇怪地看着地面上那支手,不明白为什么那只手会失去控制。
接着,他张了张口,又说:“正好,我也不想要那只手了,你可以把你的手给我吗?”
“如果你拿的到的话。”黎歌挑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奥斯眼眸终于有了点焦距,炙热地看向黎歌。
接着,他抬起另外一只手。
还没伸到空中,啪的一声,那只手也跟着落到的上,正巧和原先地上的那只手分落两侧,还落得挺均匀。
奥斯苦恼地小声嘀咕一句:“没有手,我要怎么拿回来呢?”
黎歌提醒他:“你可以用腿。”
他动作不太自然地眨了下眼睛:“……是啊。”
他往前走了两步,朝黎歌抬起一条腿,直挺挺地隔在两人之间,然后……然后他就忘记了怎么动作。
他顿了几秒,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只好求助黎歌:“踢是什么?”
“踢都不会的话,不然这条腿就不要了吧?”黎歌说完再一扬手,一条腿啪的沿着针脚被切落下来。
奥斯只剩下单脚站着,鲜血齐齐从三个创口爆发出来,喷得周围全是鲜血,连他们身上都被血雾概括。
但奥斯依然是茫然的,完全没有感觉的。
他单着一只脚,像极了一只滑稽的公鸡:“我只剩一只脚了,我要怎么抬起来呢?”
“你可以跳。”黎歌问他,“会跳吗?”
可惜的是,这次奥斯选择了点头。
他对这事仿佛很是熟练,熟练到听完跳这个字后,他本能地就弹了一下,只是脚还未离地。
黎歌注意到他的动作,问:“你现在要去找谁呢?”
“杀掉不听话的你们,然后去找管家。”奥斯倒不会骗人,“可我只剩一条腿了。”
“以前也出现过这种事么?”
奥斯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谁知道?柯巴?”
他茫然地抬起头,问:“柯巴是谁?”
黎歌眸光移到一侧,又收回来:“你的管家叫什么?”
“他就叫管家,他没有名字。”奥斯摇摇头,“你们居然不认识他。”
“那你带我们去见见。”黎歌应了声,将削影刀收回来,在空气中甩了两下,把血丝从刀上甩掉。
“不行。”奥斯依然很坚持,“要么把你们杀了,要么我死了。”
黎歌毫不犹豫地接:“那你死好了。”
说完,两道刀光几乎是连成了一道,黎歌扬动间,便给奥斯的四肢脑袋免费搬了个家。
在脑袋落地的那刻,大厅的深处传来了一声毫不克制,愤怒的低吼。
肥啾呀的一声尖叫起来:“就是这个声音!”
它昨晚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
黎歌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boss抱臂,在一边悠闲地提示:“那边那位老爷爷,刚刚盯着你们看很久了。”
“你的墨镜还能让你在看穿所有黑暗么?”黎歌沉默了一下,将目光落到那处,问。
“不是墨镜。”boss闭了闭眼睛,“不是墨镜的作用。”
黎歌心想你难道要说是眼睛么?不过他也是怪物,说不定有这么一个功能。
黎歌没有多作在意,抬手直接一松,将削影刀掷了过去。
削影刀在距离对方眼前仅三寸的距离骤然停住。
黎歌控制着削影刀身上的毒素黑纹,因此能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上面的阻力。
在那个老人的身前,有一道虚无的结界,那道结界卡住了削影刀不让之通过。
黎歌试了两回,发现那结界无法硬闯,她使的力气越大,结界便越硬。
老管家冷笑了两声,说:“你别白费力气了,你能杀得了他,但你杀不了我。”
黎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过了几秒,她目光一侧,手指捻了几道金光推出去,金光迅速地飞进黑暗,几道落到墙壁上,几道落到公主的小雕像上,几道停在空中,仿佛是随即的分布。
老人本并不在意,刚冷哼一声,就见面前的骤然亮起光来,几道金光在停落之后便迅速地凝结在一起,光芒瞬间涨大了数倍,竟是直接驱开黑暗,将整个大厅照得无影是从。
老人的脸一下子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如同枯木交错般可怖的脸,不只是面部,包括其裸露出来的部分,无不像是树枝拼接而成,仔细看去,上面甚至有道道树纹。
他面上沟壑众多,层层皱褶叠在一起,五官几乎看不太清,只是那眼眶里的眼珠子一高一低,倒在他丑陋的基础上加了几分滑稽。
老人面色瞬间一冷,迅速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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