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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雨夜


  唐宁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悲剧式人物,就像莎士比亚笔下的哈姆雷特,罗密欧还有李尔王。他们总是对自己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他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天就有些阴了,有些乌云,但是不多,很薄,就像黑色的婚纱,披挂在天空的头顶,然后和着春风的婉歌,一起迈入神圣的殿堂。

  唐宁在家草草地吃了一口饭,便看着时间小睡了一会儿,然后便提前离开了,当时赵兰迪还在他身后提醒,怕是这天气要有雨。便忙不迭地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把雨伞,递给了唐宁。

  唐宁看了看手中的雨伞,然后便对赵兰迪说:“妈,咱家还有多余的雨伞没?”

  “一把不够?”

  “够,我想多带一把,万一我同学谁没有带,还可以借给他们。”

  赵兰迪皱了皱眉,然后便对唐宁说:“那你可要记得找他们要回来。”

  说完,赵兰迪便又拿出一把雨伞递给了唐宁。

  唐宁应了一声,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其实他多拿一把雨伞的目的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借给同学,而是想着借给张小北。

  当赵兰迪递给他雨伞的一刹那,他想到的便是张小北会不会忘记雨伞,于是他便想着多拿一把,要是下雨的话,自己还能雪中送炭。

  唐宁想到这里,也不禁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骄傲。

  唐宁到学校的时候,学校还没有开门,他也不着急,只是沿着学校南门向东走一个街口,那里有一家酸奶吧,上个月开业的,因为店里面的奶制品,都是自己家酿的,所以吸引了很多学生。

  唐宁也算是那里的常客之一了,每天中午他总是会买上一杯酸奶给自己,酸奶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所以入口冰凉,一切的困倦,懒惰都会随之消失不见的。

  只是那一天,唐宁却买了两杯酸奶,一杯给自己,而另一杯则是给张小北。

  唐宁从酸奶吧回到学校大门的时候,学校开的时间已经到了,拥堵的校门如同开放闸门的洪水一样,成百上千的学生,一拥而进,场面壮观,无不令人震惊。

  唐宁随着人群进了教学楼,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高三(17)班,只是他现在的问题便是,他不知道张小北坐在哪里。而且因为他来的比较早,17班的门,还没有打开,暗红色的木门将他阻挡在教室门外,此时的唐宁只能透过木门上的那块玻璃,来看教室里面的样子了。有时候唐宁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极了在后面偷窥的班主任,恍惚有一种掌控全局的感觉。

  “同学,你找人吗?”一个醇厚的男声从唐宁身后传来。

  唐宁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颤,模样像极了被人撞破偷窃的小偷,语气支吾,含糊其辞。

  “我是17班的班长。你是22班的吧。”

  唐宁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常远,他确定自己从来不认识眼前这个家伙,而这家伙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呢?

  常远似乎看透了唐宁心里的疑问,便接着对他说:“我之前在办公室里见过你和吴哲一起给王老师送卷子,所以记得你。”

  唐宁恍然大悟,似乎也隐约想起当初在办公室里见过这人,只是当时来去都很匆忙,便没有仔细注意。

  “班长!”这时候一个有些欠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你今天没带钥匙吗?”

  常远听见有人叫他,便转头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发现是刚刚过来的王淳。

  “我擦,你今天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中午没睡觉,寻思早点过来了。”王淳笑嘻嘻地冲着常远解释道。

  常远也没仔细听,只是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便过去开门了。

  “光顾着和你说话了,都忘了开门了。”常远一边开门一边对着唐宁说道。

  随着常远将钥匙插进锁孔,然后转动几下,教室门应声而开。

  “你要找谁呀?”常远收好钥匙,又对唐宁问了一句,“等那人来了,我告诉他。”

  唐宁本想自己在这里等张小北了,只是看着来往的人流,便觉得自己在外面站着有些傻。

  “我找张小北,”唐宁把手中的一瓶酸奶递给了常远,然后对他说道,“麻烦你把这个给她吧。”

  唐宁把酸奶交给了常远,自己便随着人流向着二楼离开了。

  常远把酸奶放到了张小北的桌子上,只是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事情。

  “哎呀!”常远猛然一拍额头,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他忘记问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了。

  此时班级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王淳。

  “王淳,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常远只好向着王淳求救。

  “唐宁,22班的,”王淳瞅了一眼张小北桌子上的酸奶,啧声不断,“他还来真格的了。”

  常远听了王淳这么一说,便来了兴趣,连忙问王淳这是怎么回事。

  王淳便把中午在医院门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常远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唐宁喜欢张小北,现在开始追了?”

  “看样子是的,东西都开始送了。”

  “齐峰有竞争对手了?”

  “什么竞争对手?”

  “齐峰和唐宁呀,竞争张小北。”

  “······”

  似乎因为齐峰和张小北平时走的过于紧密,让人产生误会。王淳也懒得为齐峰辩解,便只是对常远摇了摇头,便不说话了。

  常远露出了一个我懂的表情,便也不说话了。

  那天雨开始下的时候,唐宁心里便有些庆幸,因为他带伞了,而且还带了两把,他想要放学的时候把这把伞给张小北,这样既能看到她,还能问一下,今天的酸奶她喜欢吗。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焦急的,就像这绵绵的阴雨一样,你以为它会很快离开,可是却整整下了两天。

  放学的铃声响起,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唐宁便兴冲冲地跑了出去,然后来到17班门口,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想了一下午的张小北,于此同时他还看到了张小北的伞,还有那把伞递给齐峰的伞。

  唐宁本想走到张小北的面前,然后告诉她,外面的雨大,我送你吧。可是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切都似乎破灭了,或者说他构想的画面都不可实现了。

  唐宁就这样一直跟在两人身后,或许以为雨天的缘故吧,齐峰和张小北似乎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着。

  那个叫齐峰的人,唐宁不知道为什么从心里开始对他有些抵触了,或许因为张小北又或许因为别的原因,因为抵触,所以不喜欢。

  唐宁看着齐峰把张小北送到家,然后离开,看着张小北的身影渐渐远去,然后消失在雨幕中,那一刻他真的想冲出去,然后拽住张小北的手,告诉她,自己一直在等着她。问问她中午那瓶酸奶喜不喜欢。

  只是那句话一直没有问出口,一切便都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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