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迟到
老杨第二天便回来了,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出现了,很安静。就像每个早晨那样,悄无声息地来到后门,在那个狭小的门窗上观察着教室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那天的值日是齐峰,所以他来的很早,当然同样早的还有张小北。
齐峰将黑板擦的干净,独留下左上角那个明晃晃的黄色。
黄色很刺眼,所以齐峰不想再看它们。
小北将扫把里的尘土倒进了前面的垃圾箱里。
“白痴峰,发什么呆呢,垃圾箱都满了。”张小北在旁边看着齐峰。
“哦。”齐峰呆愣愣地回答道。
齐峰抬手用沾过水的抹布,在黑板的左上角轻轻地抹了一下,显眼的黄没有了,整个板子又变的那么的干净,那么的好看。
“别看了,”张小北催促着,“你擦了一会儿还是会有人把它写上去的。”
“现在看不到就好了,以后再说以后的吧。”
“哎,你这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瞎想。”
“想想总是好的嘛,”齐峰冲着张小北咧嘴一笑,然后继续说,“总比什么也不想得好。”
“想不想的我不知道,”小北指了指垃圾箱,然后有些微嗔道,“我只知道垃圾箱满了。”
“哦。”
“你都’哦’两遍了。”张小北皱了皱眉头。
“哦。”
“三遍了,你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事不过三的。”张小北有些无奈。
齐峰嘿嘿一笑,知道再这样下去,张小北真的会生气的。将手中的抹布抛给了张小北,然后对她说:“你去洗一下,我去倒垃圾。”
齐峰回来的时候,黑板左上角的黄色又出现了。
太阳光斜斜地照进了教室,在黑板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痕迹划过了那道黄色,然后使它变的更加的刺眼。
“你写的?”齐峰好奇地问张小北。
“你觉得呢?”张小北耸了耸肩。
齐峰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似乎只有他和张小北两个人。
“为什么要写上去?”齐峰一遍把垃圾桶
小北手里拿着扫把,不停地在地面上打扫着灰尘。
“总归是要面对的。”张小北似乎若无其事地说道。
“哦,”齐峰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接着说道,“第四遍。”
张小北白了他一眼,便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似乎很默契地陷入了沉默,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只是在那一刻,便沉默了。
教室很静,风声很大,两人依旧在这沉默里浸泡着。
“白痴峰,”张小北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为啥琪琪不喜欢你了。”
“为什么?”齐峰有些好奇地看着张小北。
“你真的是太闷了。”张小北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地说道。
“哦。”齐峰显得有些失落。
“第五遍了。”张小北提醒齐峰。
齐峰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继续问张小北,说:“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张小北放下手里扫把,然后对齐峰说,“太闷的男生是没有女生喜欢的。”
“这个······”齐峰想了好久还是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去接张小北的话,索性他也就不接了。
“别不说话呀,”张小北哈哈笑着,继续说,“开玩笑的。”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齐峰和张小北把教室打扫干净之后,学生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来了。
只是身旁卓琪琪的位置还在空着,齐峰有些担心,在想她会在哪里,为什么今天会迟到,是不是昨天分开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
齐峰想到这里心里便越发地不安起来,然后四下张望着,寻找是否有卓琪琪的身影。
王淳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大包东西,然后分别走到张小北,齐峰还有卓琪琪那里,把手里的东西,拿出一份,放在他们桌子上。
“卓琪琪呢?”王淳把东西放在了卓琪琪的桌子上,然后对齐峰问道,“今天她竟然迟到了。”
齐峰点了点头,接过王淳递过来的早餐。
“谢谢,淳哥。”齐峰咧嘴一笑,然后拿着手里的鸡肉卷咬了一口。
“哟,”王淳似乎看到什么新奇事物一样,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齐峰,说:“第一次见你对我这么客气呀,这是怎么了,还跟我客气上了。”
“嘿嘿,就是看淳哥这么辛苦,发自内心地想感谢一下你。”齐峰贫嘴道。
王淳嘿嘿一笑,本想要再说些什么,只是眼睛往上一瞄,便瞧见后门的玻璃窗上出现一双眼睛,眼神犀利,似乎要把所有人都看的透彻一般。
王淳瞬间收回笑容,然后正襟危坐,模样严肃,让人无端升起一丝隔阂。
齐峰见到王淳这个样子,便知道有事情发生,也学着王淳的样子,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然后用眼睛斜瞄着后门的窗口。
还是那双眼睛,还是那样的犀利。
齐峰不觉冷汗直冒。
不久,那双眼睛消失了,然后杨斌的身影便从前门出现了。
“果然是他!”王淳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在那里自言自语。
“同学们,”杨斌把手上的保温杯放到讲台的一侧,然后对着下面的同学说道,“前几天老师有事,所以不得已离开了几天,不过现在我回来了,接下来的日子便会和你们一起走下去的,不会再抛下你们了。”
杨斌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有些湿润,后来我们才知道,在陪杨妈妈的这几天,他最惦记的还是我们。
下面不知道是哪位同学,率先鼓起掌来,然后掌声雷动,久久不能停歇。
杨斌抬手止住了下面的掌声,然后对大家说道:“同学们,咱们把上周考试前发的那套卷子拿出来吧。”
下面一片哗然,感觉之前的一切煽情,都被杨斌这句话破坏殆尽,刚酝酿的情绪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在一片哀怨中纷纷拿出了卷子。
卓琪琪到的时候,老杨正站在讲台上讲课。拿着他那具有标志性的书,在空中挥舞着,白色的粉笔灰在空中不断翻腾着,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那么的真切。
卓琪琪的敲门声,打断了老杨在讲台上的激情。
老杨放下手中已经卷的已经飞边儿了的书,然后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卓琪琪。
“回去吧,”老杨对卓琪琪冷冷地说道,“下次早一点。”
卓琪琪谢过杨斌,然后匆匆地回到了座位。
“怎么来的这么晚?”齐峰关切地问道。
卓琪琪微微地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讲台上正在慷慨激昂的杨斌,示意齐峰,小心被杨斌看到。
齐峰点了点头,然后也没有说什么。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在两人的寂静之间,回荡着的似乎也只有杨斌的声音。
阳光透过半掩的帘子,抛洒在有些昏暗的教室里,斑驳点点如同玉石破碎,洒落凡间。
卓琪琪总是觉得有些晃眼,便伸手拉上了窗帘。
帘子拉上了,破碎的玉石也就消失了。
“你的眼睛红了。”齐峰小声对卓琪琪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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