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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出卖的信仰。8


  在那个慵懒的下午时光里,坐在咖啡馆里的明华看起来看老成了许多,她告诉我她当初从报道中看到生命获奖的消息后,百般转折来到我身边,三年来在我不知不觉中逐步渗透到我生活的点点滴滴。

  她做过我常去买东西那家超市的维护员,做过我常爱吃的米粉店的洗碗工,做过我居住小区的保洁,甚至还在我总是路过的那条路上给人摆摊擦皮鞋……看着我恋爱,看着我成功,看着我风光,看着我求婚,也看着我日日夜夜难以安睡……而我却全然不知,她所扮演的每个角色,都是我从她们身边路过一百次也不会抬头去看一眼的人。

  我问她为何又突然决定从幕后走向台前?我以为是钱的问题。她说她只求我在我居住的小区为她租住一套房子,一个月给她3000生活费足矣。其他的她自己工作,也要求我常常要去她那里过夜。我至始至中都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又突然出现了。

  明华让我放心,她不会出来公布生命的事情。因为那天我走后,她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他爸爸喝醉了在外面斗殴头部受伤,让她回去支付治疗费和照顾他,明华当场就把手机卡扔进了厕所里。她说她只求一个地方安生立命而已。但我知道不只这样。

  她不肯一次性接受我给她的补偿金,我也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她。所以,我过起了两个家庭却孤身一人的生活,疲劳奔走于两个女人之间,总是觉得分身乏力,却又无法挣脱。”安康有些哽咽。顿了口气。

  “你的未婚妻,我记得叫小莲,印象中是个温婉体贴的姑娘。”x问到。

  “嗯,小莲。你记性真的好,呵呵。”如果说提起明华安康有着暧昧的温柔,那提起小莲,安康则是一脸幸福和安详。“她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足马。她高中毕业就来成都打工了,无论在学校还是出生社会,她都一直待我如初。倒是我辜负了她好些年,因为家庭因为学业,我在她面前越来越自卑,越来越刻意疏远。直到生命给我带来新的生活后,我才有了拥抱她的勇气,半年前我鼓起勇气和她求婚了,也决定居住到一起。”

  “明华,小莲,你可以告诉我你对他们二人的感情区别么?安康。”x问到。

  “对于明华,很复杂,有喜欢,有同情,又愧疚,有疼惜,很多,多到我描述不清楚。而对于小莲,只有爱。”安康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感情思维。可知道又如何?

  “来回奔走于两个女人之间,你为什么会焦虑?”

  “我不知道……就是很累……很烦躁,我一直都烦躁。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x医生。”安康从方才的软摊模样打直了背坐立起来,侧着身子看着对面模糊的x。眼神里有些光芒,又同样暗淡无光。

  “你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我害怕什么?这个问题你就问的很可笑了,我已经说了,明华不会出来曝光这件事。而我也功成名就,室堂之上有玉妻,室堂之下有美人。我说我还有什么要怕的?呵呵。”安康突然的一笑,是告诉了x医生的提问荒唐至极。

    x透过昏暗和安康对视着“安康,虽然明华告诉你的听起来那么让人安心,可这个事情的走向掌握在她手里,你害怕倘若你的玉妻知道,你该如何面对失去挚爱。你虽然得到了认可,可你太明白你是怎么得来的,你害怕被看穿,在荣耀的殿堂里,你只是一个穿了新衣的皇帝而已。最重要的是,明华真正的目的,你甚至害怕的无法思考或者没有勇气和她提及,还有其他很多相关联而产生的恐惧。这么多的负面思维,你当然会焦虑,抑郁,强迫等等。”

  安康没有回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习惯性试图在x面前一度披起盔甲,企图掩饰那个早已是凄风苦雨的自己。况且还是自己主动找到的她。这很可悲,很卑微,也很无力。

    x知道,当人习惯性竖立防备后,这必然是他长期的生活状态。越看似强大坚定的盔甲下,这个人就越发的脆弱空虚。

  “安康,关于你一直愤愤不平的才华。它只是你通过它而得到认可的途径而已。认可你的对象是谁,决定了你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你从小生活的环境,你家庭为了你的教育付出所有而你承担的压力,以及大学后现实的打击,你很自卑,很痛苦,所以你需要被外界认可来定义自己的作为从而救赎自己。说来说去,就是你最渴望的认可对象,一直都只有你自己!

  在你现实生活中,你表面上人生已经圆满。可你一直无法认可你自己,所以你觉得你得到的所有都是镜花水月,毁灭也是弹指之间而已。在明华已经同意你完全拥有生明后,你仍然畏惧着毁灭,你也一直折磨着你自己。

  关于明华,你可以选择自己公布所有事情,承担后果,然后被打入万丈深渊,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或者,停止对于未知的恐惧,对于明华真实目的的恐惧,停止对于关于和小莲未来生活走向的未知恐惧,停止你大脑里所有一切崩盘的恐惧,鼓起勇气,去找寻对方真实意图,得到实际答案后再来考虑是否和对方交换从而巩固你现在的一切,而后生活心安理得。

  这是我通过你的表达看到的东西。希望你可以拯救你自己,你也才有资格拯救小莲和明华。”

    x的锐利和一针见血,让安康非常震惊。他以为x会像他理解的心理医生一样给他灌下无数的鸡汤,无数的专业术语。他也只是想倾诉,却意外得到清晰的逻辑和分析,更甚至是方案。他痛苦的根源被x一番剪短的对话,生生从灵魂里被拉扯出来,暴露在空气里,看的如此明了。安康此刻内心早已是千头万绪,百感交集。

  可安康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感情,只是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双手各抓住从中间分割的窗帘,用力同时反向一挥手,阳光瞬间疯狂涌入到x办公室的每个角落里。x和安康几乎同时皱起眉头,眯着眼睛,侧过脸去。在黑暗中艰难挣扎的人们,突然接触到自己向来渴望的光明后,那刻的心情并非欣喜若狂,而是畏惧。

  安康只是云淡风清的和x说了声谢谢。x也站起来,抱着笔记本微笑的对着安康点头。

  安康预约的三个小时就这样在他们的言语间黯然流逝。二人相互道别,安康也同样强势拒绝了x步送他出去“你忙吧,你肯定要整理我的东西,我自己去前台付钱就行。”

  “嗯,好,祝你一切顺利。”

  安康关上x办公室的门之前,恍然间看到阳光下墙上的阿尔卡迪亚的牧人,这一次,更加清晰。

  “再见,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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