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悲风
秋吟最近在躲南恨玉。
正逢宗门大比临近,诸多事宜要准备,每个峰的亲传弟子都被拉去当苦力,受人喜爱如陆宛思也被抓去长华殿,唯独秋吟这个病患得以幸免。
不过秋吟病不病,问题不大,往年这时候也是四处撒欢,找不到人。
但今年不一样,今年的秋吟,忙身于各个峰之间,比小蜜蜂还勤奋,大家都在传,二师姐被捅的可能不是背,而是脑子。
“瞎扯,她可没干活。”陈文昌不屑,“各峰捣乱还差不多,她昨天来长华殿,拿走所有没用的废草,编成花然后揪花瓣玩,收拾破烂来的。”
秋吟今天骚扰的是妙春峰。
每个妙春峰的弟子都会有自己的药田,根据能力不同,药田有大有小,阿溪的药田和她本人一样小小的,每行每列能种七株药,秋吟蹲在里面,就是一只庞然大物。
“二师姐,你在干什么?”小姑娘顶着秋吟瞎扎的丸子头,一脸好奇地蹲到秋吟身边,观察秋吟翻飞的手。
秋吟掌心笼住,神秘地举到阿溪面前,打开,飞出一只草扎的蝴蝶。
阿溪捧场:“哇!”
秋吟:“好看吗?”
阿溪猛点头:“好看。”
“送你了。”秋吟招手,草蝴蝶翩翩飞进小姑娘的手心,绕着阿溪转。
小孩子好哄,和一只蝴蝶就能玩一天,秋吟这个无聊的大人闲不住,帮阿溪把新得的药田开垦了,心不在焉的。
“二师姐。”
秋吟回神,刚才还围着蝴蝶傻乐的小姑娘,此时严肃地看着她,肯定道:“你有心事。”
“这你就不了解我了。”秋吟敷衍,“我吃嘛嘛香,心比海大,不装事。”
“胡说。”阿溪头头是道,“大师姐和我说了,心里有事,脸才会像被踩坏养了八百年的药田一样臭,你就像。”
“那应该是生气吧?和我不一样。”
阿溪得意:“不打成招,所以二师姐果然心里有事,是什么,快说!”
小姑娘有模有样地逼问,秋吟有些头疼:“你个小鬼,不是你刚开始怕我的时候了,什么都敢问,你没听宗里传,我半夜抓小孩吃?就挑你这种细皮嫩肉的。”
阿溪皱起小鼻子,不爱听这些话:“他们胡说,二师姐只偷训诫堂的鸡吃,不吃小孩。”
秋吟脑子乱,自己不敢深想。她游荡在外,纠结好几天,陆宛思都遇过几次,仍是不敢回悬月殿,都是半夜趁着南恨玉休息滚回去。
这话对外人没法说,对南恨玉本人更不行,秋吟一个话痨快憋死,阿溪这么小只,心智不成熟,问题应该不大,临时成了她的树洞。
秋吟一扔锄头,蹲下和阿溪视线持平,同样严肃开口:“阿溪,我有事问你,你就按真实想法说就行,我,嗯,我有一个朋友。”
这句经典开场,阿溪的关注点却偏了:“二师姐还能有朋友?”
秋吟:“……”
她面无表情一个脑瓜崩。
“哎呦。”阿溪捂住脑门,眼泪汪汪,“好凶。”
“就这德行。”秋吟全然没有欺负小孩子的愧疚感,“说正事,我有一个朋友,她因为一些原因,知道了一个大秘密,天大的秘密,就是她身边的人会害死她,且有很多无法反抗的因素,而且这个人有喜欢的人,在这种情况下……”
阿溪害怕地一把抓住秋吟的手,含泪看她:“呜呜二师姐要害死谁,不要,阿溪不想去训诫堂的地牢看你。”
秋吟无奈:“我到底在你眼里是什么形象,你不是说我不吃小孩吗。”
阿溪:“小孩不吃,大的不知道。”
秋吟没懂小姑娘神奇的逻辑,但一开始的紧张缓解不少,开玩笑地说:“反正就是,我的朋友,可能大概应该也许,喜欢上了要害她的那个人喜欢的人,这么说,你明白吗?”
阿溪已经被绕晕,眼冒金星:“好多词,好多人。”
秋吟叹气,好不容易自我反思,的确是她欺负孩子了,她掐了一把阿溪水嫩嫩的脸:“算了,你一个小孩能懂什么。”
阿溪年纪小小的,性格也软乎乎的,没什么脾气,但唯独讨厌别人说她是小孩,所以什么都不懂,师兄师姐也总这么说,她看起来真的很幼稚吗。
“谁说我不懂。”阿溪不服气地挺挺腰,发现还是没有蹲着的秋吟高,又踮了踮脚,占据高位,“我懂,不就是二师姐暗恋……唔!”
秋吟捂住阿溪的嘴,紧张地四处观察:“小姑奶奶,你小点声。”
说对了。阿溪眉毛得意地扬起,她努努嘴,让秋吟放开她,秋吟半信半疑地松手:“你可别乱说,都说了是朋友,朋友。”
“拙劣的谎言,我都不撒这种谎的,你们以为我傻,其实我聪明着呢。”阿溪小大人地睨着秋吟,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秋吟被逗笑,被一个孩童说破心事的窘迫散去,她正襟危坐地请教:“那么请问阿溪大人,我该怎么办?”
阿溪慎重地点点头,煞有其事地思考好一会儿。
秋吟以为阿溪说不出,她也本不指望从小姑娘身上得到答案,阿溪思考的样子过于可爱,她全当陪小姑娘玩,心情也能变好。
结果阿溪真思考出答案,理所当然地问:“别人问还好,二师姐问好奇怪,喜欢就追嘛,难道二师姐能忍住拱手让人?不像你诶。”
二师姐会退缩忍让,全宗门都会为之感动落泪。
秋吟一愣。确实,若是南恨玉对她无意还则罢了,只是因为隔着一个“可有可无”的陆宛思,她扭扭捏捏的,也太不像自己了。
她一把抱住小姑娘:“阿溪,我的恩人!”
阿溪被秋吟勒得窒息,还得安慰她:“没、事。”
小姑娘被松开:“那二师姐要回去追人了吗。”
“当然——”秋吟果断认怂,“不是。我不敢的,起码现在不敢。不过也算解决一个心头大患。”
“啊?”
秋吟今天仍准备非正常潜入悬月殿。
临近夜色,秋吟蹲在满是雪的墙上,险些滑下去,靠灵力稳住身形。
她扒着松柏,狗狗祟祟地盯着南恨玉的屋,灯光昏暗,不一会儿灭了。
师尊睡了。秋吟微微诧异,本以为还要在风中蹲等许久,师尊今日休息得这么早?
秋吟猫似的跳进院内,偏殿临北,再往里就是望北长亭,她想回屋,一定会经过南恨玉的屋。
不是秋吟吹嘘,悬月殿没了她,没有一点人气。孤廊催赶月光,寂寥化作万物之声,在冷风与雪折中唱歪调,秋吟静悄悄地往里走,像走入一座永远不面见世人的空城。
她应该快点回去,但路过又忍不住侧头,师尊早早熄灯,是不等她了吗?
不对,前几日熄灯晚,也不可能为等她。秋吟暗嘲刚明白心意,就自作多情,一认清自己不合时宜的小心思后,她反倒变得矫情,爱在小事上东想西想。
魔怔了。
秋吟加快脚步,回了偏殿,风雪簌簌,绊不住她的脚步。
偏殿,她一开门,暗得吓人。
秋吟没在寻常位置找到蜡烛,疑惑地乱摸:“放哪了。”
话音刚落,微弱的烛光亮起,照亮南恨玉剑锋般的下颚,秋吟一惊,结巴道:“师、师尊?”
她说:“您怎么在这。”
南恨玉将蜡烛放在台上,烛光幽幽,接二连三地亮起,淡得像抹被困空城的鬼魂:“等你。”
秋吟活像做坏事被抓包,强装镇定:“哦,您传音给我呗,哪用亲自来找我。”
南恨玉没给秋吟绕弯子的机会:“不是你在躲着我吗。”
“……”她师尊什么时候说话如此直接了,不给徒弟活路。
秋吟打哈哈:“瞎说什么,您是我师尊,我哪敢。”
“你什么不敢。”有正事,南恨玉没有为难秋吟,暂时放过她,“关门进来,有关宗门大比,我有些事交代给你。”
秋吟暂时逃过一劫:“是。”
她假装轻松道:“宗门大比能有什么事,以前我年纪小敌不过,现在金丹,还能输不成。”
南恨玉体贴:“既然如此,我们继续说你躲着我的事?”
秋吟瞬间乖巧,洗耳恭听:“您说。”
“你们小辈切磋,我们不会管,你不要懈怠就好。”南恨玉说,“但有一件事,我要嘱咐你……关于悲风剑。”
一听叛徒,秋吟的背就隐隐作痛,姿势正了正:“怎么说。”
南恨玉问:“你可知,宗门大比魁首的奖励是什么?”
这个秋吟真知道:“入剑阁。”
太清宗以剑道立足,门派自然最重剑修,宝剑无数,有百宝之剑林,每个筑基的剑修都能入剑林寻剑,也可以请作新剑。
而剑阁,悬在剑林之上,收管剑林之中最强最怪的绝世之剑,宝剑皆具剑灵,脾气各异。可以说,剑林是人挑剑,剑阁就是剑挑人。
剑阁非元婴修为不得见,即便元婴也不能随便进,必须得到掌门的许可,而年轻的修士想得到进剑阁的机会,就是在宗门大比位列前三。
原书中,原主不太在意此次宗门大比。一是她下山出任务,受重伤需要修养,还要照顾陆宛思;二是她早已有不凡的本命剑,没有入剑阁的必要。
因此在败给两位修为比她高的老师兄师姐后,她开闸泄洪,故意输给一路顺风顺水的陆宛思,将第三名拱手相让,陆宛思因此才能进入剑阁,得到了化神前辈旧剑的青睐。
“前三名都可入剑阁。而且对你来说,入剑阁没有必要。”南恨玉淡淡地抛下一个巨雷,“因为悲风剑本就是剑阁里的剑。”
对上徒弟惊诧的眼神,南恨玉说:“是我亲手为你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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