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 顾琰苏醒（一更）
这封入学文书用脚趾头也猜出是给顾如佳的了。
“你有佳佳的入学文书为何不早拿出来？”
要不是小和尚才五岁，他简直都要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了！
小净空冤枉：“你们也没问呀！”
“那还不是……”你睡着了？萧珩越想越来气，“你干嘛不把佳佳的文书和我们的放在一起？”
小净空理直气壮地说道：“佳佳的东西当然不能和你们这些臭男人的放在一起！”
萧珩讥讽道：“呵，说的好像你自己不是。”
小净空一脸懵圈。
呃……好像把自己中伤了……
萧珩看着那张字迹娟秀的入学文书，末尾处还有一朵用绢纱堆织的娇羞可人的小粉莲花，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
燕国在昭国的西面，中间隔着一条燕水江。
顾如佳拿着几人的入学文书以及姑婆给的通关路引租来船只出了昭国边境。
他们此行一共五人，除去她与顾琰、顾三白之外，南师娘与鲁师父亦在随行的行列。
有关二人的身份来历，顾如佳依旧不曾多问，但有一点顾如佳十分明白，二人是为了顾琰才不远千里走这一趟的。
“好了，吃点东西吧，再有半个时辰就该上岸了。”南师娘说。
他们租的是一条大乌篷船，篷里摆了床板与桌椅，放下帘子如同一间小厢房，此时除了鲁师父在外头观测情况，其余四人都在乌篷内。
值得一提的是，自打出了昭国的京城，南师娘与鲁师父便不再说昭国话了，都是用燕国话彼此交流以及与顾如佳三人交流。
顾如佳姐弟从最初的三脸懵逼，到如今简单的交流已基本不成问题。
“好的。”顾如佳用燕国话回答，“肉干吃完了，还剩一些点心，先将就着填填肚子吧。三白！”
“诶，姐！”顾三白应道。
“说燕国话。”南师娘提醒。
顾三白讪讪挠头：“哦，知道了。”
顾如佳打开食盒，让顾三白拿了一包点心给鲁师父送过去。
随即她将剩下的装进一个大盘子里，搁在桌上。
她看向靠在她背上的顾琰，问道：“感觉怎么样？晕船吗？”
顾琰微微摇头，苍白的嘴唇微动：“不晕。”
顾如佳抬手摸了摸他额头。
顾琰自从上次抢救过来后，第二日的夜里便在马车上醒过来了，可到底身体大不如前，总是没力气，虚弱至极。
顾如佳每每看到这样的顾琰就会想起在他身上泄愤打了他一掌的南宫厉。
没错，从顾琰的口中了解到对方的容貌身形后，顾如佳已经能确定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就是南宫厉了。
顾琰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便泄愤将顾琰打成重伤。
他不知道这一掌下去，就算顾琰没心疾也会在家里躺上半个月吗？
何况是他自己突然潜入书院，才害顾琰撞上他。
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也是，讲理的话就不会做出来昭国秘密行刺的事了。
顾如佳喂顾琰吃了一块点心，再拿第二块时顾琰就撇过脸拒绝了。
“喝点水吧。”顾如佳没强迫他进食。
顾琰喝了两口温水后便靠在顾如佳背上睡着了。
上岸后还有一段路必须徒步行走。
顾如佳背着顾琰下了船。
南师娘在前带路，鲁师父与顾三白拿了行李与兵器跟上。
顾琰趴在姐姐的背上，虚弱地说道：“我自己走。”
顾如佳步很坚毅：“不用，我背你。”
我不累。
只要是背着你，多远都不累。
烈日当空，顾如佳一袭少年青衣，背着顾琰走得汗流浃背，路上南师娘几次要替她都被她拒绝了。
入境的关卡处人数众多，但天穹书院的名气实在太大了，一见到那一沓墨蓝色的入学文书，官差的态度都变了，直接单独给他们办了手续，发了燕国境内通行的路引。
一行人顺利地踏上了燕国的疆土。
燕国的风土人情与昭国大不相同，只不过一路上几人都忙着照顾顾琰，无暇欣赏沿途的风景。
又历经一月的舟车劳顿，终于在一个日薄西山的傍晚抵达了盛都附近的最后一处驿站。
盛都，燕国的京城。
顾如佳一行人用了两辆马车，平日里顾如佳、顾三白与鲁师父轮流赶车。
抵达驿站后，顾如佳从马车上跳了下马。
南师娘挑开帘子，在鲁师父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他们赶了足足两个月的路，此时已是农历五月，天气炎热，几人的身上都湿透了，就连虚弱不已的顾琰都在马车里闷出了不少汗来。
南师娘一边擦着汗，一边对顾如佳道：“你坐会儿，我去定客房。”
“我不累。”顾如佳说。
“你这孩子。”南师娘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给她擦了额头与脖子上的汗水。
顾三白叫来驿站的伙计，将马儿交给他们去喂，又去了大堂要了三间客房。
燕国的驿站普遍比昭国的驿站大，客房更讲究，诚然，价钱也更贵就是了。
燕国的货币也主要以银子与刀币与主，刀币其实就是铜钱，只是做成了小刀的形状，刻着燕国的徽记。
一刀币的价值约莫等于三个铜板。
在昭国，一个馒头是一铜板，在燕国，一个馒头是一刀币。
由此可见，燕国的物价是比昭国高的。
六国之内并没有任何跨国的钱庄，所幸金银在哪儿都能流通，进入燕国后他们便将携带的几箱金子换成银票存进了燕国最大的钱庄，银子也兑换成了燕国的官银。
一笔不菲的手续费自是不提。
顾如佳将顾琰背上二楼的厢房，顾琰与顾三白一间屋子，南师娘与鲁师父一间屋子，顾如佳独自一屋。
顾琰与顾三白的屋子在中间。
晚饭摆在顾琰与顾三白的屋子。
燕国的菜式与昭国的口味有所不同，不辣。
还好几人都不挑食，顾琰是挑食的，只是他如今病成这样，有辣也不敢给他吃。
饭桌上，南师娘说道：“明日就能去盛都了，你们先去书院报道，我和三白他义父去附近找个合适的住处。”
顾如佳没意见。
南师娘又道：“今晚都早点歇息。”
几人吃过饭后便回了各自的屋子。
顾如佳每晚亥时都会给顾琰检查一次，这会儿时辰还没到，她索性下去检查车马。
不查不知道，一查尽然发现他们的其中一辆马车因劳损过度，轮子与车厢的底部都隐隐开裂了，这要是继续上路，保不齐半路就得坏掉。
她去了大堂，问驿丞买一辆新的马车。
驿丞说道：“萧公子运气真好，我们驿站正巧还有最后一辆马车！”
顾如佳是少年打扮，说话则是用上了从顾承风那儿学来的一点青涩的少年音。
但她的容貌是不曾更改的，左脸上依旧顶着一块红红的胎记。
驿丞之所以并不以貌取人还得多亏了她天穹书院的学子身份。
“有劳了。”顾如佳说。
“一共是二两银子。”驿丞说。
顾如佳从钱袋里掏出了二两碎银。
驿丞正要收下，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辆气派的马车停在了驿站的门口。
车帘被掀开，一名戴着面纱的粉衣少女轻盈地跃下车来。
驿丞一见那些侍卫的行头便浑身一顿，露出了激动万分的神色。
那名粉衣少女拿着一个鞭子，步伐轻快地走了进来，看也没看旁人一眼，对驿丞道：“给我一辆马车！配两匹上等的好马！”
“这……”驿丞尴尬地看了看顾如佳，默默收回伸出去接银子的手。
“你在磨蹭什么？”粉衣少女问。
驿丞讪讪地指了指顾如佳，道：“最后……一辆马车……这位小公子……也想要。”
粉衣少女这才转头看向顾如佳，见对方是个容颜有残的少年，不免多了几分轻蔑：“你让给我！我补偿你！”
顾琰的生命每天都在倒计时，顾如佳要的不是银子，是尽快进入盛都寻找医治顾琰的手术室。
顾如佳淡道：“不让。”
说罢，她强势地将银子放在了驿丞的桌上。
粉衣少女叉腰哼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驿丞小声劝顾如佳：“萧、萧公子啊，他们是苏家人……这位想必是苏家的千金……你……你要不……就让给她……”
天穹书院的学生身份固然尊贵，可苏家却是燕国排行第九的簪缨世家，在盛都的地位举足轻重，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
“我说了，不让。”
“你！”粉衣少女哼道，“信不信我打你！”
顾如佳毫无惧色地说道：“你敢打我，我就揍你。”
粉衣少女噼啪一鞭子甩了过来，驿丞吓得勃然变色，赶忙抱头蹲下！
然而那鞭子却根本连顾如佳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着，便被顾如佳轻轻松松地抓住了。
粉衣少女一怔，俨然没料到这个其貌不扬……不对，应该说容颜有残的少年竟然身手这么厉害，还接住了她的鞭子！
她试图将鞭子拽回来，可怎么也拽不动。
她咬牙：“你……你松手！”
顾如佳淡淡松手。
她更没料到顾如佳真的这么快松手，她正在往后拽呢，突然就啊的一声，一屁股跌在了地上，疼得她花容失色，鞭子都飞了出去。
她气坏了，抓起鞭子爬起来，又一次朝顾如佳打来。
“住手！”
马车上突然传来一声男子的低呵。
粉衣少女的动手一滞。
“回来。”马车上的男子说，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拒绝。
粉衣少女不甘地瞪了顾如佳一眼：“你给我等着，我记住你了！日后别叫我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顾如佳才不理会她的威胁，让驿丞带着她去取了最后一辆马车。
办完事，顾如佳打算上楼，突然大堂的另一边，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冲她招手。
“兄台！对！就是这边！”
顾如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叫我？”
年轻人点头如捣蒜，见顾如佳没有过来的意思，他索性自个儿站起身朝顾如佳走来了。
二人就站在楼梯口，此时正有客人下来，二人不约而同地往旁侧让了让。
年轻人冲顾如佳拱了拱手，有点儿小兴奋地说道：“在下姓钟，名鼎，字和鸣，兄台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钟和鸣就好。”
钟鸣鼎食之家，这名字取得可真有意思。
顾如佳道：“找我有事？”
钟鼎说道：“啊，我在你后面来的，我看见你拿出天穹书院的文书了，你也是天穹书院的学生啊。”
顾如佳看着他：“你也是？”
“我是啊！”钟鼎激动地说，随后仿佛生怕顾如佳不信，忙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入学文书，“我是赵国人，你是……”
顾如佳淡道：“昭国人。”
钟鼎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错愕，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笑了笑，问道：“也是初到燕国吗？能否请教兄台大名？”
“萧清朗。”顾如佳说。
钟鼎笑笑：“清朗，这名字好，朗朗上口。”
天被聊死了。
顾如佳上楼。
“哎——”钟鼎见她又要走，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道出了心底的惊诧，“你又不是上国人，方才怎敢招惹那位姑娘啊？你没看出她是苏家人吗？要不是马车里的那一位及时出言制止，你这会儿都惨了。”
“说完了吗？”
“嗯？嗯。”
然后顾如佳就上楼了。
钟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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