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同床共枕
贺栀宁抬头,视线追随着那明显消瘦的身影,手揪着心口的衣服,紧咬着下唇,死死不让蓄满的眼泪落下。
若他愿意解释一句,若他跟他说一切都是君倾城的计谋,若他告诉她,他不会休妻另娶,她……
她会当做那件事从未发生过,可为何……他不愿解释?甚至连正视她的勇气都没有。
收回视线,贺栀宁双手捂住脸,把脑袋埋进膝盖间,这一刹那,眼泪止不住地从指缝中往外涌。
出房间,萧玄璟并未娶隔壁厢房,回了书房。
房门合上那刻,大口的鲜血如喷泉般洒到地上,男人整张脸似被短暂抽干了血色,白得吓人,他快速捂住刺痛的心口,嘴巴动了两下,好像在说对不起。
守在外面的裴凌听到明显的吐血声,终于忍不住冲到了主寝,敲响了门,语气焦灼地喊道:“王妃,王妃……”
里面无人回应。
提着食盒回来,看到裴凌疯狂捶门,拂晓的脸色骤沉,火气蹭的窜上脑门,“你发什么疯?”
“你……”裴凌哑言片刻,“王妃呢?我要见王妃。”
“王妃病了,不见人。”拂晓挤开裴凌,推门进去,又“嘭”地关上门,拉上门栓。
裴凌气个半死,继续捶门:“开门,王妃……”
“裴凌!”萧玄璟不知何时站在了院子里,脸依旧苍白,声音带怒。
裴凌马上怂了,缩着脖子走到萧玄璟身前,低头道:“主子,属下……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
“去刑房领罚。”
“再有下次,本王便让云柳一尸两命!”
面无表情说完,萧玄璟转身进了书房。
裴凌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回头看了眼主寝,心中有万般挣扎,却终是放弃了告诉贺栀宁真相的念头。
晚上,主寝的灯熄灭不久,萧玄璟在屋后的窗户边徘徊了近一刻钟,似往常去相府翻窗一样,轻轻跨进了屋。
贺栀宁睡着了,面朝里。
萧玄璟坐在床边,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
“阿宁,对不起。”我无法守诺,亦不得已伤你。
低低道完这句,他僵硬地拉开被角,小心翼翼躺了下来,继而盯着头顶的床幔发呆。
怀里空空如也,萧玄璟只觉浑身都难受,他侧头看了看身旁熟睡的背影,终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把心尖尖上的小女人捞进了怀里。
“唔。”随着翻身的动作,贺栀宁嘤咛了声。
萧玄璟吓得不敢动,垂眼,紧张兮兮瞧着怀中人,确认她没被自己闹醒,才收紧臂膀,满足地把人搂在怀里。
贺栀宁无意识往他胸前拱了拱,脑袋紧贴在他的心口,小手揪住他腰间的衣服,还砸吧了两下嘴。
温香在怀,心亦跟着填满。
男人翘起苍白的唇,阖眼,吻了吻她的眉心,渐渐沉睡。
熟悉而平稳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贺栀宁忽然睁眼,抬头看着眼前连同床入梦都要小心翼翼的人,鼻尖骤酸:“我又没说不原谅你,傻不傻。”
这近一个月,萧玄璟几乎没怎么睡,此刻睡得很沉,雷都劈不醒的那种。
想到白日萧玄璟离开房间时,腿脚似乎不太利索,她便肯定他跪太久把膝盖跪坏了,欲起身帮他处理腿上的伤。
奈何男人臂膀如铁,根本撼不动,她只好放弃。
盯着萧玄璟瘦到皮包骨头的脸,贺栀宁伸手摸了摸,才一月就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又没听她的话按时吃饭?
她又摸了摸男人眼下积压已久的乌青,摸了摸凌乱扎手的胡茬,最后,指尖停留在他的唇上。
往日漂亮柔软的薄唇白得跟面粉似的,就连睡着了都紧紧抿着,像受了委屈,又像隐忍着什么,贺栀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母后猝然薨逝,他必然伤心欲绝,又遭小人算计,失了清白,痛上加痛,却只能将所有痛楚和愧疚埋在心底深处,说起来他比自己更难受。
她该心疼他,该理解他,该宽慰他……
不就是睡了个女人嘛,这世道再正常不过,她何苦非要等他一句解释呢。
下定决心后,贺栀宁转忧为喜,笑着亲了亲男人紧抿的唇角,抱着他渐渐入睡。
翌日。
贺栀宁早早就醒了,但睁眼时,身旁那个抱着她、睡着都不撒手的人不在。
摸了摸身下的被子,萧玄璟躺过的地方已经凉透。
“拂晓。”
冲外喊了声,拂晓马上推门而入,伺候她洗漱梳妆。
贺栀宁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容貌姣好的女人,微微勾起唇角:“王爷今日可有出府?”
“奴婢不知,奴婢一直守在门口,未曾看到王爷过来,亦未曾看到王爷去看两位公子。”许是心疼贺栀宁,拂晓字里行间埋怨很深。
贺栀宁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梳妆完毕,拂晓从台上拿起一支事事如意镂空金簪,准备给贺栀宁戴上,她阻止道:“还是戴之前的吧。”
说着,拿起妆匣里那支并不精致的莲花白玉簪。
这时,门外响起管家的声音:“王妃,倾城郡主求见王妃。”
“啪—”
手里的玉簪一个没拿稳,先砸到妆台上,而后掉在地上。
望着地上碎成好几瓣的玉簪,贺栀宁只觉心也跟着碎了,淡淡的忧伤从眼底淌过,她弯腰把碎片一点点捡起,放在手心。
“小姐,仔细伤着手,让奴婢来。”拂晓蹲下要帮她,她拒道,“不用,我自己来,你去告诉管家,将郡主请至正厅,我稍后过去。”
“小姐……”拂晓面露怒色,张嘴便要为她打抱不平,贺栀宁嗔了眼,“如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拂晓把话咽回肚子里,低头退出房间。
贺栀宁用绢帕把碎掉的玉簪包好,塞进妆匣,随即拿出另一支以金线缠绕的莲花玉簪,指腹摩挲着金线缠绕的位置,眼眶微红。
早知今日君倾城会来,她便不会戴那玉簪,玉簪也不会碎。
将玉簪戴在发髻间,贺栀宁苦笑了声。
萧玄璟为她亲手刻的两支玉簪都碎了,两支都碎了……
呆呆盯着镜中人瞧了瞧,她还是把玉簪换成了那支如意镂空金簪,然后去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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