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她是我的妻
北慕约见的地点在城西的隆安寺,离摄政王府车程半个多时辰。
马车速度太慢,贺栀宁直接租了匹马。
身为相府千金的她没专门学过骑术,可另一个灵魂却是骑术精湛。
抓着缰绳,踏上马镫,稍一用力就潇洒地落在了马背上,动作干净利落。
不过,第一次上马,贺栀宁心底还是有些怵的。
坐在马背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深呼吸了一口,扬起缰绳:“驾~”
马儿飞奔的那一瞬,贺栀宁感觉自己的魂脱离了身体片刻。
好在策马的感觉十分熟悉,她很快便适应了,抵达隆安寺只用了一炷香。
进了寺庙,立刻有一位小沙弥上前跟她说话:“施主这边请。”说话时,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贺栀宁冲小沙弥点头,“有劳小师父带路。”
隆安寺不大,仅供奉了一尊千手千眼观音,穿过两道拱门和三条长廊,便到了香客休憩的院子。
小沙弥将她送到院门口就走了。
贺栀宁走到西厢房的第一间房,抬起手正欲敲门,门内响起沉厚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而入。
北慕仍是一身水蓝长袍,他盘腿坐在炕上,腿上放着一把七弦古琴,双眸微阖,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琴弦上。
贺栀宁朝他走近,并扫了眼屋子。
屋子是单室,没有藏人的地方,她娘应该被他困于别处。
走到他对面半丈距离处停下,满眼焦急担忧之色,直奔主题道:“你是谁?为何要绑走我娘?”
北慕缓缓睁眼。
撞入那双别具一格的蓝瞳时,贺栀宁再次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般,指尖微顿。
她从未见过蓝瞳之人,北慕却给她一种熟悉感。
凤筝儿到底有没有重生在她身上?她身上又藏着什么秘密?
秘密什么的她不关心,她担心若是真有另一个灵魂占据了她的身体,那将来的某一日,‘她’会不会完全霸占自己,吞噬她的灵魂?
北慕垂了垂眼,视线落在她的左袖处:“你手上的琉璃手串从何而来?”
贺栀宁怔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左手,然后抬手露出手腕处的七彩水晶手链,却没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追问:“你见我到底有何目的?如何才肯放了我娘?”
“说!手串从何而来?”北慕语气狠厉了几分。
贺栀宁佯装一副被他吓到的样子,身子抖了抖,小脸也白了两分:“朋、朋友赠我的。”
“什么朋友?”北慕按住琴弦,下颌线绷紧。
贺栀宁却是不答:“你想做什么?绑架我朋友吗?”
北慕迫切想知道答案,当即把古琴放到一旁,下炕走到她面前,情绪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腕质问:“告诉我!它到底从何而来?”
贺栀宁挣扎了两下被捏痛的手腕,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
见她一脸痛苦,北慕意识到自己弄疼了她,立刻松手,语气也没方才那般激烈:“手串到底是谁给你的?”
“你为何如此在意这条手链?难不成你是手链主人的仇人,意图寻仇?”贺栀宁满眼警惕,又一派正气道,“我不管你与她是仇人还是其他什么关系,总之我是不会出卖朋友的。”
北慕凝视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眼里找出一丝破绽,却未瞧出有任何异样,但仍没放弃对手链的追问,威胁道:“要么告诉我手串为谁所赠,要么将手串给我,否则你娘就是一具尸体了。”
“你……”贺栀宁为难片刻,美眸一转道,“我告诉你手链的事,你就能放了我娘吗?要是我告诉你了,或者把手链给你了,你反悔怎么办?”
“我从不做言而无信之事。”
贺栀宁露出一副‘我不信’的表情:“你先告诉我你的身份,与手链主人的关系。”
北慕默了好久,“慕子韫,她是我的妻。”
贺栀宁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凤筝儿不是初墨心爱的女人吗?怎么会是他的妻?那他和皇后又是什么情况?
他们之间的关系……听起来好乱。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忽视她的震惊,北慕催道。
贺栀宁下意识摸了摸手链,“慕前辈是江湖高手,我相信您一言既出,一定不会与我这个小女子耍无赖。”
说着抬起手腕,脸不红心不跳地编谎,“不瞒你说,送我手链的确实是一个女人,只不过八岁那年我得了场重病,许多事我已经忘了,我不记得她叫什么,也不记得她的容貌,只记得她让我好好保管它,还说终有一日她会回来找我,让我绝不要把手链交给任何人。”
“她还说了什么?”
“我只记得这么多。”贺栀宁摇摇头,仔细观察着北慕的神色变化。
北慕脸上没任何情绪交替,也没否认她的说辞,看来已经相信她了。
她又试探道,“前辈,她让我好好保管手链,我不能言而无信。所以即便她是您的妻,也恕我不能把手链归还于你。”
从贺栀宁的眼神无法判断她是否撒谎,但北慕知道,琉璃手串于凤筝儿而言有重要的意义,她不可能轻易把它交给一个陌生人。
脑海中浮现出一种可能……
他微微眯了眯眸子,低声道:“你娘在对面的东厢房。”
“以后我若记起了手链相关的事,会如实告知前辈,希望前辈以后不要再为难我的家人。”贺栀宁知道他这是放过她们了,起身朝他作了一揖,语气十分诚恳:“多谢前辈,告辞。”
北慕没反驳,算是默认。
待贺栀宁退出房间,北慕抱着古琴下了炕,长指落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吟龙怨》的音律慢慢响起。
走到院子中央的贺栀宁听到熟悉的琴音,脑袋和心脏猝不及防疼了起来。
蚀骨般的痛感霎时间传遍四肢百骸,她不由停住了脚步。
身后,北慕正站在门口看着她,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衣袖里的小手攥得骨节发白,指甲深深扎进皮肉里,深深吸了两口气后,艰难地迈出步伐。
每一步都似千斤重,几步之后,贺栀宁一张俏嫩的小脸煞白如纸,额角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鬓角滑落。
穿过长廊,走到拐角处,琴音骤停,贺栀宁扶着一根漆红的木柱,终于忍不住猛吐了口血。
“噗——”
吐完,她执袖擦了把汗,却不敢多做停留,将吐在廊下泥土地里的血迹掩盖后,匆匆去了另一侧的东厢房。
北慕在脚步声消失之后,快步走到了贺栀宁吐血的廊角处,未发现异常,才不甘心的回了房间。
任何人都逃不过《吟龙怨》的驱策,而那丫头无事,难道他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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