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应对之策
“怎么?雪家的人了不起,就能随便欺负老百姓了?”
雪染风忍气道:“是你坏了规矩,先卖纸的!”
宋玉杰发出声嗤笑,“哪条律法规定,只有四大世家才能卖纸?凭什么你们雪家能卖纸,我们宋家就不能卖?”
“上百年来,纸张生意都是四大世家的,这就是规矩!”雪染风沉声道,一副我说的话就是规矩的样子。
宋玉杰呵呵一笑,“那我还就要打破这个规矩不可!雪染风,这个世界上,谁的拳头大,谁就能订规矩,小爷不服你们订的规矩,决定自己订个规矩。你乐意,就接受我这个规矩,不乐意,咱们就接着打。我丐帮几十万帮众,别说是你雪国公府,就算是对上边关的百万雄兵,也能一战!”
他这番话说得极有豪气,仿佛他现在不是坐在“青县”的一个小小的铺子里,而是站在战场上,率领着千军万马。
雪染风沉下眼眸,“这么说,你们丐帮是不打算放手纸张生意了?”
宋玉杰笑道:“如你所言!”
雪染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杀!”
他带来的护卫马上抽出身上的佩刀,就要往上冲。
就在这时,几支筷子如箭矢一般横空射来,射的却不是人,而是刀。
眼神好的人或许可以发现,当一支筷子击上刀身时,刀身瞬间出现一道裂痕,但是却没有马上断裂,而是在那些护卫将刀砍下的一瞬间,断裂的刀身才落到地上。
所有的护卫都被这件事情给惊呆了,几个已经拔出刀的护卫每人举着一把断刀,有些不知所措。
还没有拔出刀的,不敢再拔刀。
宋玉杰大咧咧地抓起筷子,接着吃他的凉皮。
雪染风当先将目光投向不起眼的角落,角落中站着两个人,一个小丫头,身上是一件水红色的绫子袄裙,头上戴着一顶红帽子,身上还戴着一件粉红色的围裙,看着十分的干净爽利,红苹果似的小脸蛋上,还挂着一抹淡淡的不满表情,好像是在抱怨,自己的手太小,所以一次只能抓起那么几支。
雪染风不知为何,只觉得周遭突然变得冷飕飕的。
另一个男孩的年纪看起来比这小丫鬟大一点,身上穿着灰蓝色的袄裤,脸上明显有些受惊的表情。
雪染风的目光只在颜小关的身上淡淡一扫,便落到颜小熙的身上,本能告诉他,刚刚这堆筷子,是这小丫头丢出来的。
颜小熙抬步走到柜台跟前,踮起脚来,打柜台上拿了一碗凉皮,然后坐到宋玉杰身边。
宋玉杰很是体贴地给她拿了一双筷子,又给她舀了一小勺辣椒。
颜小熙爱吃辣椒,但是却不多吃,每次都只吃一点点。
她面无表情地抓着筷子拌了拌凉皮,吃了一口,然后抬眸看向雪染风,声音清脆地道:“如果我是你,就马上放下二百四十文钱,然后离开这里!”
雪染风很有危机感地问:“你是谁?”
颜小熙抬眸,淡笑道:“这家铺子是我的,你坐在我的铺子里,不让我做生意,却让你的人在我的铺子里杀人,然后问我是谁?你不觉得好笑吗?”
雪染风突然之间有些无语,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件事要做,便是解决雪氏一族纸张铺子的生意,如果谈不下来就杀了宋玉杰。
他从没想过,自己杀不了宋玉杰,也从没想过,阻止自己杀宋玉杰的人,会是一个丫头片子。
突然间,他有些语塞,觉得自己无法回答这小丫头的话。
所以,他决定不再废话,身子突然腾空而起,一柄闪着银光的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
他落到桌子上,森冷的剑光指向宋玉杰的眉心,然而,却无法再近一步。
因为一双筷子夹住了他持剑的手腕。
原来,就在他刚有动作的那一瞬间,颜小熙便同他一样,跃上了桌子,用一双沾有辣椒油和各式调料的筷子,夹住了他持剑的手腕。
“你这个人真的很没礼貌!”颜小熙看着他的眼睛,很是认真严肃地说。
他不知为何,突然又觉得冷,仿佛一股冰寒之意,从自己被夹住的手腕传来。
他试图甩开那双讨厌的油腻的筷子,但是很可惜,他失败了,那双筷子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动作,全都一直牢牢地夹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脸色终于变得很难看,当然,还有些难堪!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那么多护卫的眼皮子底下,被一个小丫头搞得焦头烂额。
颜小熙终于开口:“如果你愿意坐回去,把那碗凉皮吃了,我可以放开你!”
言外之意,如果他不愿意,她可以接着跟他打,只不过,再打下去,她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雪染风没有讲话,但是颜小熙却知道,他接受了自己的条件,因为他气的脸都白了。
她松开他的手腕,然后跳下桌子,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将手中的筷子丢到桌子上,冲宋玉杰伸出手去,宋玉杰马上又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她。
她正想去夹凉皮,却见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过来,将她面前的那碗凉皮端走。
她嘟起嘴巴抱怨,“我还没吃呢!”
“里边落了灰尘,不能吃了,吃这碗!”齐露寒将另一碗凉皮放到她面前,随后将手中的一碗拌好的凉皮丢进柜台旁边的泔水桶里。
颜小熙这才换了愉快的表情,宋玉杰给她碗里舀了一小勺辣椒,她拌了几下,便开心地吃起来。
吃了几口,她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的雪染风,“你怎么还不吃?尝尝味道吧,挺好吃的!”
雪染风依旧用嫌弃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那碗凉皮,不想下筷子,这种奇怪的食物,他从来都没见过。
却听齐露寒在喊李若伟,“过来,再盛四十碗凉皮!”
李若伟乖乖地走过来,接替了他的位子,认真地盛凉皮,放调料。
颜小关很是自觉地走过来,将他调好的凉皮放到店里的桌子上,虽然没人坐下,但是他仍然一丝不苟地在每张椅子前边都放了一碗凉皮。
齐露寒板着万年不变的冰块脸,走到雪染风身边,声音冰冷地说:“两百四十文钱!”
雪染风的牙关紧咬,突然从腰间扯下一个钱袋,拍到桌子上。
齐露寒拿过钱袋翻了翻,拿出一小块,掂了掂分量,觉得差不多有三钱重,于是把钱袋丢还给他,自己拿了那块碎银子,走回到柜台后边,把碎银子丢进钱匣子。
雪染风觉得自己快疯了,扭身看着他,一脸崩溃的表情道:“你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当,跑这么个小铺子来当伙计,皇上知道吗?”
“王爷?”颜小熙眉梢一挑,冲齐露寒露出一抹让他身上寒毛直竖的笑意。
齐露寒别开脸,不看她,自然也没有理会雪染风,只是端了碗凉皮,坐到颜小熙的另一边,自己往碗里放了些辣椒,然后拿筷子,将凉皮里的调料拌匀,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雪染风仿佛忘记了自己今天的目的,忍不住开口道:“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齐露寒却连头也不抬,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吃着自己碗里的凉皮。
雪染风终于下了决心,抓了双筷子,正想吃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我这碗凉皮落了灰尘,帮我换一碗!”
“五文钱一碗!”齐露寒终于抬起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
雪染风用力地瞪着他,随后打钱袋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啪”的一下拍到桌子上,银子竟然嵌入到桌面中。
齐露寒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这张桌子你得赔,这张桌子……”
他顿了一下,扭脸问颜小熙,“二妮子,这张桌子多少钱?”
颜小熙幸灾乐祸地笑道:“六两银子!”
齐露寒面无表情地看着雪染风,“六两银子!”
雪染风深吸了一口气,干脆把钱袋里的银子全都倒了出来,然后一块一块地拍进桌面中。
宋玉杰摇头叹息,“真幼稚!”
“你说谁幼稚?”雪染风一声爆喝,站起身,看样子似乎是想扑过去同宋玉杰厮打。
他堂堂雪国公世子,在京城之中,一直都是最优秀的存在,没有之一,家世、外表、学问、武功,无不是顶尖的存在,结果今天还没出手,就让一个丫头片子用一双油腻腻的筷子,就把他的自尊心给伤了,这让他无法接受!
却见宋玉杰慢条斯理地伸出一只手来,在桌子上轻轻一拍,被雪染风拍进桌面的银子,便全都弹了出来。
宋玉杰也不同他生气,微微一笑,“多谢世子爷赏,小人替我们家掌柜的谢谢你了。”
说着,他起身走过去,把那些银子拿了起来,丢到柜台里的钱匣子里。
又亲自给他端了一碗凉皮过来。
雪染风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宋玉杰的这一手内功的显露,明显比他更高明。
将银子拍进木头里不算本事,能拿得出来的才叫能耐!
这时候,他也发现,自己有些冲动了。
他决定吃凉皮,也好拖延一下时间,想想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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