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四十九章游
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许负的成绩依旧稳定在七百左右,上华大是没有问题,但选工程物理还是有点悬的。
她还是每次星期天都去看孟澄,下午就去平生路上的福利院看小朋友,那个被装了定位器的手机还是都带在身上,除了去医院找蒋寒生的时候。
“你每次星期天都这么看我,他没意见吗?”
许负笑了笑,“有意见又能怎么样,我这不是还来看你了吗?”
“你这就要高考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孟澄问她,“你难道要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个情人吗?”
许负看了看审讯室的玻璃,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问过赵医生,罗茵换过骨髓之后只要修养修养就可以好全了,我怕是陈妄把她藏了起来,让我走不了。”
孟澄皱了皱眉:“他这么困着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知道,看我不顺眼吧。”许负耸了耸肩,又低下声音说道:“我只是怕我如果离开的话,他会为难你。”
“不会的,”孟澄笑了笑,“这么说你是你有打算了?”
许负摇了摇头,把食指放在唇边比了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孟澄意会,向她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从监狱出来之后,许负就去了平生路。平生路上有一家比较大的超市,她从那里买了一堆零食和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就去了福利院。
她来了好多次,里面的老师已经和她很熟了,见到许负来就迎了上去。
“你每次都是这个时候来,”李老师说道,“每次来还都带这么多东西,那群小皮猴子又该缠着你了。”
“我开心还来不及呢。”许负笑的很开心,“我先过去看他们了。”
“好。”
许负到了教室门口,音乐老师正在教小孩子唱歌,很简单的歌曲,“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有小孩子注意到门口的许负,大喊了一声:“许负姐姐!”
这么一喊,所有人都朝她这里看了过来,许负也只好走了进去,把东西给了音乐老师,老师无奈地笑了笑:“每次你一来他们就要疯了。”
“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
许负看教室里有一架钢琴,便道:“我给你伴奏吧,你教他们唱歌。”
音乐老师张了张嘴,又平静下来,把乱作一团小孩子给重新组织好:“你们最喜欢的许负姐姐要来弹琴了。”
许负弹的也是小星星,和音乐老师配合的很好。
下课铃声一响,那些小孩子就又来缠着她了,许负开始教他们弹钢琴,但大都是她在一边弹,小孩子跟着唱歌。
等他们要午休了,许负才从教室里离开。
“怎么以前没见这里有钢琴?”
音乐老师解释说:“是投资方置办的,也就前两天的事。”
“我这两天就要高考了,恐怕下个星期天就不能过来了。”
“理解,”院长说道,“高考是人生大事,应该重视,等你考了好成绩再来,我让小孩子们都来给你庆祝。”
许负笑了笑:“那我的脸面还真是够大的。”
从福利院离开以后,许负在外面随便对付了两口就回了家,陈妄并不在,她倒也轻松一些。
去给她的鱼喂了粮食之后,许负就钻到书房去学习,她要考的是工程物理,还是要慎重一些,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陈妄回到家,看到她在学习也就没有打扰她,自己坐在客厅里把电视的音量调到最低看电视。离她高考也不远了,他也得给她早早地准备着。
下午六点的时候,他才叫她下楼吃饭,许负停下笔跟着陈妄走了下去,他做了整整一大桌子的饭,基本可以用大鱼大肉来形容了。
“怎么做这么多?”
陈妄笑了:“你就要考试了,给你补补。”
“对我还真好。”许负坐到餐桌前,看着那么一桌子菜忽然有点恶心,喝了点水往下压了压才把这种感觉给抹去,夹了一块鱼肉尝了尝,真挚地说:“你去做大厨吧。”
陈妄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第二次这么说了。”
“有吗?”许负憨笑着,“我不记得了。”
虽然嘴上说着好吃,但许负也并没有吃多少,就又匆忙回去复习了,陈妄这几天也都不敢碰她,让她好好睡觉。
高考的那一天温度直接飚到了四十度,考场里面不能开空调,许负中午的时候有些中暑,一点东西都没吃下去,还往外吐了不少。
陈妄不敢给她开空调,只能给她吃点药,把冷毛巾敷在她头上给她扇风,总算过来了一点,他又给她煮了点米粥喝,保证不影响下午的考试。
许负草草地睡了会觉,又赶着去考下午的数学。
下午倒还好一些,气温没那么高,许负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最后做完的时候还有时间检查。
高考一共三天,第二天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温度就随之降了下来,许负身体也算好了点,没再出现呕吐的症状。
考完最后一场生物从学校里出来,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许负按照约定地点找到了陈妄的车,坐进去,里面吃的喝的用的都备的齐齐的。
“总算考完了,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许负系好安全带:“先回一趟学校吧,我们还要照毕业照呢。”
陈妄听她的话,回了七中一趟。
拍毕业照的时候许负和王萌萌站在一起,王萌萌用手碰了碰她,许负意会,和她的手悄悄拉在一起。
算是最后一次了。
回了家,陈妄闹着要看她的毕业照,许负拗不过他,只好把毕业照给他看。
照片里的许负站在阳光下,露着八颗牙齿,笑的很开心也很标准。
陈妄指了指王萌萌,“你旁边的小姑娘是谁呀,看着有些眼熟。”
许负解释道:“你还记得王勇吗,她是王萌萌,以前我绑来的那个。”
闻言,陈妄立马紧张了起来:“她有为难你吗,怎么不告诉我?”
她笑了笑,“哪有,她对我特别好,我很喜欢她。”
“估计是以前你对她因为挺好的,好人有好报。”
许负合上自己的毕业册,“不说这个了,你的毕业册还有吗,我想看看你的。”
陈妄想了想,确实还在,上一次收拾书房的时候就让他给带出来了。
“我去给你找。”
许负等着他,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膝盖上敲着,看见陈妄从楼上回来才停止下来。
陈妄举了举手中薄薄的册子,“找到了。”
“我看看能不能认出以前的你,不要告诉我啊。”
陈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慢慢找,我去给你做饭。”
许负摆了摆手,从第一页开始看。
她要找那个女孩,那个陈妄的前女友,应晨。可是许负只见过她一面,还是八年以后的样子,这么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幸好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而且她记得,她的耳朵旁边有一颗黑痣。
许负看了一眼厨房里忙着的陈妄,快速的翻看着里面的女孩,这样的机会不多,她必须要快点记下来。
她注意着陈妄的动向,找到了一个叫做应晨的,长得很漂亮的女孩。
“找到了吗?”
许负吓了一跳,转过头,陈妄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还没。”
陈妄看了一眼班级,“看的这么慢,你还没看到我们班呢。”
他往后翻了两页,指着上面一个人说道,“诺,这个就是我。”
许负看了看那个少年,利落的短发,明媚的笑容,满眼都是清春的气息。
“跟现在有点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
许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少年,“以前的你是河,现在的你是海。”
“为什么这样说?”
“以前的你一眼就能看到头,现在……深不见底。”
她怎么都看不透他。
他既然不让她看透,她就自己看。
陈妄温和地笑了笑,“去吃饭吧,别想这么多,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
许负点了点头,把毕业册合上,跟着他走到了餐桌前去吃饭。
他做了两荤两素,肉味飘到许负的鼻子里,不自觉地有些犯恶心,想着应该是刚考完试的缘故,就往下压了压忍着吃了两口。
陈妄看出来她的不对劲,问道:“没胃口吗?”
许负笑了笑:“你这两天天天给我吃肉,有点腻了。”
“那行,明天给你换换口味。”
她没再说话,捡着素菜吃了不少。
晚上的时候陈妄又要求欢,许负借口太累把他推到了一边,只让他抱着自己睡,陈妄想着以后也有的是时间,便没有强求她。
许负一遍遍默背着那个号码,她没有别的人脉,她所有的关系全都交代在监狱里了,只能反其道而行。总不能直到上了大学,她也要给他做情妇吧,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还不如现在就和他断个干净,永远都不见他。
“许负,你快十九了吧?”
“嗯,还有一个多月。”
陈妄又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想见我外婆。”许负道,“她的病快好了吗?”
陈妄一怔,箍紧了她的腰,“等你生日那天就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她软着声音:“好。”
许负近来特别嗜睡,每次都睡到上午十点多,醒来的时候陈妄已经走了,这次不仅在床头上贴了便签,还在冰箱上,书桌上都贴了便签。
她一个一个看尽,不过是又做了饭或是准备了她爱吃的水果放在冰箱,要她记得吃。她不想吃,把那些饭全倒进了垃圾桶里扔下去。
上午十点的时候,她给陈妄打了个电话报备。
“我中午不在家吃了,去找王萌萌。”
他没有怀疑自己什么:“行,你不回家的话我也不回去了。”
挂了电话,许负看了看手中装了定位装置的那部手机,把它放进了背包里,带在身上。她确实是先去了王萌萌家,却并没有在她家吃午饭。
王萌萌开门的时候看见她还挺惊讶的:“一天不见就想我了?”
许负无奈的笑了笑:“是,想的没办法,只能来见你了。”
女孩子在一起是不愁没有话题可以聊的,她们看着电视一直聊到了午饭的时间,王萌萌刚要去做饭许负就叫住了她。
“我不在你这里吃饭了,”许负道,“我的手机没电了,能借你的打个电话吗?”
王萌萌闻言,就去给她拿手机。
许负把自己昨天晚上默背了一晚上的号码敲在键盘上,拨出的时候手指都是颤抖着的,毕竟七年了,她不确定应晨这个号码现在还用不用。
电话通了,里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你是……”
许负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请问你是应晨吗?”
“是,我是。”应晨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叫许负,我是陈妄的情……女朋友,我们能见一面吗?”
应晨愣了一下,答应了下来。许负不敢约在太招摇的地方,只和她约在一个比较小的咖啡厅。
她把背包留在了王萌萌家里,拜托她帮自己把手机充一下电,下午的时候会来拿。王萌萌虽然不解,但她不会乱问。
许负很快到了约定的地方,这是个很不现实的决定,但她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她一定要找到罗茵。
不久,她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走了进来,很好看。
应晨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有些犹豫的开了口,“你,你为什么要见我?我和他没有联系过的。”
许负低着眉眼,用手一点点的扣着桌子,“你想和他在一起吗?或者说,你想让我离开他吗?”
到底是小女孩,说起话来总是瞻前顾后的。
应晨睁大了眼睛:“怎么不想,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可他却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你。我没那么大公无私,如果我不能和他在一起的话,那么我也不想他和他爱的人在一起。”
许负忽然抬起了头,抓着她的手握紧了:“我想离开他!”
她把他们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说给她听,只说了罗茵和他的事,并没有提孟澄谁的,到最后总结成一句话:“如果不是为了我外婆,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应晨听完,忽然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的成分悲情好像多一点,“我当初那么逼他,他都要离开我,现在他那么逼你,也要把你留在身边,我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
“我能不能求你,帮我找到我外婆?”
“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
这次换成许负悲情了:“我不确定,但是我没有别的人可以求了。我就那么大的年龄,就认识那么多的人,认识的人里面还有一半都通着他的路子,我只能找你了。”
应晨笑了笑,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拍了拍她的手:“我试试吧。”
她在她面前,就是个小孩子。
应晨一时竟然不知道她们两个之间,到底是谁更可悲一点。
许负已经红了眼眶,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我拜托你。”
“好,我记得了,她叫罗茵,原来是在仁康医院,还有那个叫威廉的医生,你给我的号码我也记下了。”她拍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下,又问:“如果我找到了,你真的会离开他吗?”
她给应晨的号码是她又买的一个新手机的号码,不是陈妄给她买的,也不是原来的被她摔坏的。
许负重重地点了点头:“会。”
两个人的对话到此结束,应晨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许负还是忍不住问道:“我想问一下,七年前的号码,为什么你还在用?”
应晨讥讽的笑了一下,眼底涌起无尽的悲怆:“我怕他找不到我。”
他,是陈妄。
他们三个,一个比一个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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