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秀色可餐。
“我要你乖一点, ”季婉稳住声线,去扒开她紧搂在腰间的手,“快点走了, 车在等了。”
“好,我要乖乖的, 这样才不会被丢掉。”
季婉纳闷:“什时候说要把你丢掉了?”
“你刚刚说的……”孟步青委委屈屈地看着她, 语速飞快地说, “你说我好烦好粘人, 讨厌我赖在你上麻烦你,你说你讨厌我。”
季婉瞠目结舌。
没搭理她, 她打开停靠在路边等待的租车车门,“快点进去了。”
孟步青不可思议地瞅她一眼, 往前半步, 忍不住又瞅她一眼。
“……”
季婉没开口说话了。
她神情寡淡,只在她低头钻进去时, 有个抬手扶住车门顶的仔细动作,防止她不小撞脑袋。
两个都坐进去,关上车门。车缓缓往前行驶着。
狭窄温暖的车内, 孟步青侧过脸静静地看着她。
季婉的面容罩在昏暗的光线里, 影影绰绰, 看得并不真切。只有眼睛依旧很亮, 长睫下的桃花眼沉静似黑玉。
车窗外不断变化着的景物光影掠过她的眼底。
孟步青表情有点愣地看着她。
季婉也任由她看。
还没说话。
半晌, 孟步青皱着脸, 忍不住真冒点委屈来,小声地说:“你真的讨厌我啊?”
“讨厌你什,”季婉侧过脸,“因为你很烦很粘人, 还总赖在我上麻烦我?”
“……”
孟步青被她的话噎住。
她想说,自己喝了挺多酒的,刚才『乱』说话的本意只借酒撒撒娇,想听她随口说句哄哄人的“喜欢”已。
季婉这样不以理睬的姿态好冷漠。
还想要继续撒娇。
可酒精使得大脑迟钝,孟步青有种处于半梦半醒的虚幻和疲倦感,往后一靠。她合起眼,忽然就没有说话的兴趣了。
“怎还不高兴了?”季婉瞧着她的表情,好笑地说,“上次喝醉,特肯定地说我喜欢你,这次喝醉又肯定地说我讨厌你。怎想的。”
孟步青猛地睁眼瞪她:“我上次根本没有没喝醉!这次也只一点点的小晕已!”
“好,现在为什突然不高兴,因为我没有哄你这个小醉鬼吗?”
“不用哄……”孟步青声音忽然低下去,“我亲妈都不喜欢我,可能我真的挺招人烦的。”
她的语气淡得像凉白开,清浅浅的。
里面没有什情绪,像只随意地说句自己看的天气预报。
耳旁的散此刻垂搭下一缕,遮挡在脸颊边。
孟步青唇角微抿,沉默着。
其实她知道的,自己肖安乔说话时态度很不好,有些夹枪带棒。也知道她脾气差,听见肯定会生气。
可……
久没见过妈妈,孟步青随意看淡的表现下藏着些紧张的,努力想假装不在乎,却还为这紧张烦躁。
有点控制不了脾气。
孟步青可以在的亲戚面前从容乖巧、落落大方,该说什就说什。
但在妈妈面前……就很难演她希望看见的模样。
“我之前说过的,”季婉见她的表情,大概也能猜些饭桌上的情况,伸手将她脸颊一缕散顺耳旁,“不会嫌你烦。”
指尖动作轻柔。
孟步青顺着仰起脸,“你好呀?”
“不我好,”季婉语气微低,特正经认真地说,“因为步步个招人疼的小姑娘。”
“……”
沉默片刻,孟步青唇角略微牵动了下。
上车现在,终于『露』些笑意来。
见状,季婉也跟着弯了弯唇,“回家早点休息吧。”
“嗯。”
—
轻松的情没有持续多久,孟步青刚进家门,就看见手机上跳来的艾特全体的班级群通知。
因为老师的时间和教学安排,《数学分析》这门课的期中考试时间将要提前。下个月立刻要考试。
底下冒来的全哀嚎声,夹杂着个收。
孟步青本来就在为上课的听不懂和拉下的功课犯愁,这一下,焦虑指数迅速拉满格了。
本来脑还昏昏沉沉的,她抬手烦恼地『揉』着眉,越想越难受。上像陡然间压下块看不见的巨石般呼吸困难。
酒都吓醒了。
季婉在厨房里帮她洗了一串葡萄,很快端着来说:“吃点水果,可以解解酒。”
“嗯。”
“怎脸『色』难看?”
孟步青垂眼,深呼吸半天,依然没有减轻丝毫的烦躁慌『乱』:“刚才看见群里的通知,我有节课的考试时间要改动。”
季婉:“提前了?”
“嗯,个老师真的好奇怪啊,如果他有什大事情要忙,直接把考试取消掉不可以吗?竟然还提前安排,这合理吗?”
“什时候考试?”
“下个月一号就考,这次真的死定了,我前面的分数已经很悬了,之前拉下来的又还没有补完,这门课期中成绩占比还贼高……”
孟步青越说中越急。
她试图从纷『乱』糟糕,一眼看不见希望的可怕处境里想办法,“这也太提前了,他当人人都天才呢不教就会,真烦死——”
“吃葡萄,”季婉赶紧拈个葡萄亲自喂她唇边,温声打断她的话,“尝尝看甜不甜。”
孟步青吃进嘴里,又慢吞吞地说:“葡萄不应该剥皮吃吗?”
“这提,不用剥皮的。”
“哦。”
孟步青长睫下的眼眸亮晶晶的,盯着她。像自己没手似的,等着她继续喂。
“你的学都怎说?”
“他们也说不知道怎办,当然,肯定一小半真的一大半装的,反正都比我有办法。还有个人本来也没想过及格,倒不着急。”
季婉劝导:“你也不用急,其实还有挺多时间的,该复习些内容,做好应的计划一点点来。就算真挂科也不要砍脑袋的大事。”
孟步青无辜地说:“你怎不继续喂了?”
“……”
季婉拈起一颗颗葡萄,视线扫她娇嫩嫣红的唇瓣上,目光闪烁了一下。
动作随之顿住。
然后把装满红提的小篮塞她手里:“你自己吃。”
孟步青鼓了鼓脸,不情不愿地接过来,倒也没有坚持装三岁小孩要让人喂东西吃。毕竟酒醒大半了,要面的。
悲叹地说:“为什世界上聪明人和笨蛋的差距大,我的考试该怎办……”
季婉擦干手,靠近『摸』了『摸』她的顶,声音低沉温柔:“步步,要信自己。你不笨,努努力总能做好事情的。”
孟步青鼓起脸,其实不喜欢被当小孩待。
却拒绝不了这份亲昵。
数学不像有些文科类的考试,哪怕书卷厚,自己的背诵进度总能清晰看见,花进去的时间总能换收获。
数学,如果当下并不能正确理解一个复杂抽象的概念,可能死磕三天都只能将书本停留在当前的页。
孟步青就有过一段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苦思冥想很多天依旧无法理解一个基础定理的挫伤经历。
虽然后面想通后,会终于浮现一种醍醐灌顶的快乐。
但快乐转眼就会被下个来的问题打碎。
孟步青回想段痛苦时光,喃喃地说:“我害怕啊,我的数学分析真的学不好。其实上学期的及格分数都我全力以赴的结果了。”
季婉问:“会有很多人不及格吗?”
孟步青白着脸点头:“当然会,上学期直接挂了一半的人,其实大家都很拼命了。”
季婉惊讶地说:“你很厉害啊。”
“……”
孟步青想笑又不敢笑,确实挺九死一生的。她查分数后简直有种被大赦天下的解脱狂喜。
但这次完犊了,开学现在的课根本没听懂过,数学分析怎可能给你蒙混过关。基础底可能还有点,但拉下的东西实在很难补的。
季婉轻拍她肩膀:“你只一个学生,跟大家一样面考试紧张很正常,不用害怕。也不必参透整本教材,只把考纲上应该掌握的知识拿住。”
听着,孟步青思慢慢冷静下来。
不因为她的话多安慰人。
她的存在本。
“好,我加油。”
—
天『色』灰蒙蒙的,早课的时间还没,阶梯教室里已经坐了个人。孟步青昨晚联系好的个高绩点的学霸,专门抽空帮她答疑。
熬夜学习的结果,她漂亮脸蛋上挂着两个气『色』不佳的黑眼圈。
左晓云打着哈欠说:“加油呀,你基础很好的,努努力肯定能进前名。”
“求求你不要闭着眼『乱』说了,”孟步青苦着脸,“听着像嘲讽人。”
左晓云秀嫩的小脸蛋写满无奈:“不要丧气嘛,区区一个期中考试已有什难的,我们多人教你,平均一下也能前了!”
她自己的数学分析,上学期满分的成绩。
“啊,怕什,等会儿把你的些知识点补完,计算力稍微练练就来了。”说话的女生叫白雅雯,第二个考满分的人。
难的考试,还算孟步青擅长的科目,她拼尽全力才考及格分。班级里通宵学习的学一大半都挂科了。
竟还有两个人在考满分。
人和人的差距就比人和狗都大。
“……”
孟步青翻了个白眼,她左手支撑着脑袋,注意力全在复印讲义里的公式上。没空叫她们把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改掉。
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人了。
孟步青的私人补课时间结束。
“等会儿请你吃饭,”左晓云小声说,“之前个奖学金已经卡里了,我们去吃点好的!”
孟步青有气无力地说:“好啊,我要宰你一顿。”
“行行,所以你想吃什?”
孟步青说:“都可以,我没多余的脑容量去想了。”
“我们——”
左晓云刚要说什。
被后的声音打断了,“云云,等会儿我们个要去吃日料,你要一起去吗?”
“啊?”左晓云转头,看见自己的个室友,赶忙说,“不了不了。”
“为什不了?你不刚奖学金吗,拿去吃点好的东西啊。”
左晓云讪笑说:“算了吧。”
“怎就算了,”为首的女生抱起手臂,正好站在阶梯教室的高一级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说,“你不会又想把钱寄给家吧?”
“抱歉,”孟步青侧过,胳膊肘搭靠在左晓云的右肩上,她抬起眼,语气带着浓浓困倦,“这个人今天已经被我提前预订了。”
“……哦,原来你们已经约好了。”
个女生闻言没纠缠,点点头迅速找好位置坐下。等待上课了。
“怎回事,”孟步青悄声问,“你就拿了点的奖学金,她们还惦记着要叫你请客不成?”
“不的。”
左晓云摇了摇头,明显有一个欲言又止的停顿,却还没说话了。
“底怎了?”孟步青放下笔,脸趴在桌上仰望她,用一种半截入黄土的沙哑干枯声音说,“没力气猜玩猜小游戏,速速坦白一切。”
左晓云莫名被她的语气逗笑。
笑完,抿着唇说:“应该告诉你这个事情的。”
孟步青淡淡的:“嗯。”
左晓云也趴在桌上,跟她贴得很近,用气音说:“我妈妈,其实不我的亲妈。”
孟步青控制着惊讶的表情没有流『露』在脸上,继续“嗯”了声。
“然后呢?”
“也没怎……其实想瞒着所有人的,前天不小跟程佳雯说漏嘴了,然后我们整个宿舍的人都知道了。”
孟步青眼珠一转,回想她们刚才的话,大致猜了些原因。
左晓云声音很低,长睫低垂,侧躺着的脸庞半明半暗的,“然后,她们都说我不应该往家里寄钱的,要考虑自己,早点为自己打算。”
“……”
“她们说,妈妈平常我些小恩小惠,就为了让我长大后他们死塌地,想要吸我的血。说我已经在被吸血了,自己还不觉得。”
孟步青观察着她的表情,“你完全不赞她们的话。”
“嗯,大概三四岁,我亲妈就跟我爸爸离婚……不,他们根本没有领过证。我亲妈六岁打工的时候跟我爸在一起,意外怀孕生的我,养了我大半年,最后她趁着天黑收拾好东西走掉了。”
女人走前仔细地打包走了自己的物品和家里一半的存款,拉黑男人的所有联系方式,只留下了一个女儿。男人打不通电话,也没有想过要去找。
两个人本就在外面打工识,搭伙过日已。
他这个粗糙的男人并不会带孩,于把女儿送回老家给年迈的父母养着。又过了年,存够了钱,家里张罗着帮忙安排了亲象。
见了面,谈拢彩礼钱后结婚了。
左晓云终于又有了个妈妈。
左晓云说:“爸爸生病去世的年,我刚七岁,妹妹才生。本来就穷的家,更加穷上加穷了。我爷爷家不肯要我,也不肯给生活费。”
孟步青默默地听着,喉咙滑动,惊异的情绪一直蔓延在底。
她一直以为,左晓云种家庭完整的,被长辈们呵护宠爱着长大的女孩。毕竟她纤细文弱,跟陌生人讲个话都会紧张脸红。
“你继母把你养大的?”
“嗯。”
“她肯定你很好。”
“嗯,”左晓云回忆着说,“其实我亲妈跟她村的,有段日,实在缺钱,她打听好我亲妈哪天回村,让我演戏卖可怜要点钱,说要了就给我买糖葫芦吃。我还记得天……”
天,她大清早就背着竹筐,城南的外婆家边打猪草,一直晃晃悠悠待天快黑也没能碰见人。
后妈来找她,问清楚之后,故意提声骂她怎一整天就打了这点草。
她大嗓门,很快嚷来一圈人围着。
左晓云的亲妈终于被看热闹的人叫来了。
她走过去,瞥见背着的竹筐里,整整一天只打了半筐猪草——半框里又半框杂草,一看小女孩的手,细白幼嫩。
大冬天的,手上干净得连个冻疮也没有,就知道平日里不干活的。
她抱着手臂闲闲地后妈说:女娃,懒就该打。
左晓云的后妈愣着半天。抬脚踹她的竹筐上,又大声呵斥。
亲妈在旁边冷眼看着。
小女孩明知演戏,还吓得哭声。在她撕裂肺的哭泣里,还后妈先绷不住,弯下腰,把她搂进怀里,又『揉』又哄的。
“钱,当然,一分也没要。”左晓云忽然有点哽咽,她努力憋着泪平稳地说,“然后我后妈抱着我,气呼呼地回家了。回去的路上还给我买了两个糖葫芦。”
孟步青见状『摸』『摸』口袋,准备随时给她递纸巾。
“其实长大,回想,时候要钱应该骗我的,其实想让亲妈把我接走的。谁知道我在他们家的门前晃『荡』了一天,连门都没进成。”
说这,左晓云没哭,反倒还傻兮兮地笑了下,“她没办法啊,才又把我带回去了。”
就这养着。
过年,后妈给妹妹买新完衣服,钱已经不够买一件了。她看向左晓云的眼神里都小翼翼和羞愧内疚。
隔年,工厂涨了百来块工资,终于能攒下点钱。她立刻献宝似地捧来一件崭新的羽绒服,说,这件牌的,比之前妹妹的贵。
孟步青低声问:“你的学费也一直她供的吗?”
“嗯,”左晓云点头说,“因为我成绩好,所以很早就被省里的点高中签约了。她当时不知道这食宿费全免的班级。”
“……”
“打听高中的学费要多钱,她脸都白了,可愣没说一个字的反。晚上吃过饭,独自门,跑遍全村的亲戚,一户户挨着借钱,她把能借都借了……总共三千六百二块。”
左晓云睫『毛』一颤,掉下眼泪,立刻将脸埋在胳膊肘里,蹭干净脸上的泪水。停顿片刻调整好语气。
她次侧过脸,平静地问孟步青:
“你说,这小恩小惠吗?”
孟步青眼神复杂,抽了张纸巾来面无表情地说:“听你说完,我要哭了,我的亲妈如果哪天变得很穷,没准会直接把我卖给人贩换张钞票。”
左晓云“扑哧”笑了下,半哭半笑:“你又逗我!”
孟步青撇唇,不置可否。
上课铃声响起。
大佬级的数学家高良飞教授拎着个破破烂烂的电脑包,精神抖擞地走进来。他的头上只有三根衰『毛』,依旧隆地涂抹着油梳脑后。
左晓云一边惊奇地盯着教授的型,一边孟步青说:“之前高教授说过,让我们永远铭记自己选择数学的理想初……你有吗?”
孟步青缓缓地“嗯”了声。
趁着教授还在开电脑。
左晓云继续闲话说:“真好啊,我只觉得庞加莱猜想很有意思,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当佩雷尔曼。我根本没有过什数学梦想。”
“从来没有梦想,然后你的绩点稳稳在专业前五,”孟步青抽纸,低头擤了下鼻涕说,“我要哭光这包纸巾。”
闻言,左晓云笑得眼眸似月牙弯弯,“我成绩比你好点,可你以后一定比我有息多了啊!毕竟你方方面面都厉害!”
孟步青:“……”
好友滤镜真的强。
左晓云低声说:“我就一个很没有息人,只想毕业之后找份工资不错的稳定工资。可以给我的继母买黄金镯,可以给我的妹妹,买很多像小花痴一样的公主裙。这就我愿意每天好好学习,待在图书馆里通宵努力的全部理由了。”
教授开始讲课。
两个人都快速地翻开书,盯着白板,准备认真听课。
好不容易难捱的五分钟过去。
教授去抽烟了。
孟步青脸立刻趴倒在铺开的讲义上。
后排的座位,张安琪起去厕所,路过时看见她的满桌草稿纸和笔记,惊讶地说:“诶呀,你们已经在复习了吗?”
“……”
旁边有人接话,“群里提前考试的通知你没有看见吗?”
“看见了,”张安琪戴着黑框眼镜,她的绩点还算高,偏偏上学期的数学分析只考了七分,逢人就说自己『裸』考,“天呐,难道只有我还没学习吗,看来我这次肯定要挂科了。”
“……”
“哇塞,你们都好认真啊。”
张安琪就站在孟步青旁边,顺手想拿她的讲义。
孟步青猛地按住了,她直起,脑海里积攒许久的压力紧张翻腾着。谁不知道她表面假惺惺,背地里恨不得上个厕所都带着讲义去。
眼神不善:“没复习吧?这次肯定要挂科吧?”
张安琪不知死活地“嗯”了声,“怎?还不许人不爱学习?”
“行,”孟步青点头,勾唇『露』一个阴恻恻的笑容说,“先跟你说一声,我复习得可认真了,所以这次你要敢考得比我好,我就杀了你。”
“……”
—
季婉回家。
她听见厨房里有炖汤的声音,侧过,却没看见孟步青。
换好鞋,刚脱下外套。
孟步青脚步匆匆地从书房来,先钻进厨房里把煤气灶上的火关掉,然后折回来说:“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季婉看见她手里还拿了只签字笔,“你在做功课吗?”
孟步青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才反应过来,把笔放旁边:“嗯,埋头苦读,学得天昏地暗的。”
季婉语气含笑,“勤奋啊。”
“没办法呀,”孟步青撇嘴说,“我今天跟一个讨人厌的学打了个赌,期中考必须要考过她!”
季婉:“怎喜欢跟人打赌,赌注什?”
孟步青表情严肃,思忖秒后掂量地说,“赌的如果我的分数比她低,就得把她杀掉。”
季婉:“……”
季婉去厨房洗手,顿片刻,语气慢悠悠地说:“你要加油,可不能杀人。”
“嗯,我会加油的。”
盛好饭,两个人坐在饭桌前。
孟步青稍微吃口饭,就停下筷,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眼。
目光灼灼,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季婉停住动作,抿着无奈的笑意问:“看着我会很下饭吗?”
孟步青回神,盯着她,意味深长地拖腔带调道:“嗯,确实秀『色』可餐。”
“……”
季婉目光闪烁了下,明显被她的厚脸皮弄得不好意思了。
顿了顿,“你想说什事情吗?”
“我想知道你的计划,”孟步青垂下眼睫,盯着碗里的白米粒,语气普通地说,“等我毕业之后,你准备去哪儿啊?”
今天左晓云跟她说的话,其实在她中掀起了不太平静的风浪。原来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母女之间,也能做的亲近紧密。
孟步青放学的一路上都在想季婉。
也在想,自己她暗暗怀有的特殊感觉。飘飘忽忽的想法,时觉得幸福,时清醒冰冷。
毕竟,季婉只暂时跟她住在一起。
原先的不问没有在意。后来慢慢的,变得有些不敢问了。仿佛一旦问口,就会破坏掉现在的生活。
季婉没有说话,目光凝视在她的脸上。
顿片刻,垂下眼帘淡声说:“我为什要走,只要房东不赶客,我就住八岁。”
“真的?”孟步青难掩惊讶与激动,“你不想要走吗?之前还威胁我说要早点把房卖掉,分钱走人的!如果你没计划走,我肯定不会赶你。”
“……”
孟步青继续说:“毕竟我还、还蛮需要你陪我的。你真的你的将来没有任何打算吗?”
话磕绊了下。
真话总不容易说口。
季婉轻笑说:“好。”
“你笑什,”孟步青瞪眼看她,这还在说着正经事情呢,突然笑得这好看个意思,“问你呢,底什想法呀?”
“想法吗?”季婉目光温柔明亮,唇角衔笑,“觉得你很可爱,像个小花朵。”
“……”
孟步青无语地抿了抿唇。既觉得她说的话莫名其妙,又有点想笑的怪异。
像小花朵?什老掉牙的破烂夸奖!
季婉端起碗,继续娴静地吃着饭。
很少有人知道,从冰雪初融里破土的番红花,浅紫的颜『色』般淡雅,花瓣般雅致,其实具有着当浓烈宜人的香气。
番红花的花语:快乐。
极像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秀丽,温暖,娇稚,生机勃勃的,像一株番红花般绽放在她的荒芜世界。
底谁更需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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