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妖族至宝

　　夜间繁星点缀，山下小城中并未有雨，一片宁静的夜色笼罩在城中。

　　此时，一间城中客栈，点着烛火，高高的烛台上有那么一滴滴蜡融成了一片温热之气。

　　风菱裹着衣裳，已经不觉着寒冷，先前在河里泡过的一头湿发差不多干爽了，她怔怔盯着夫君道人，脸上一片震惊。

　　而与之相反，夫君道人却很是平静，他优雅地盘膝坐在床榻之上，一手杵着腮，一手端着一本竹简，薄唇微微动着，似在与风菱说着什么，只见风菱闻之，瞳孔越睁越大。

　　自山上下来，在风菱不知是震惊还是感动，抑或是猜忌的情绪中，夫君道人自然而然地成了风菱的守护神，作为守护神，夫君道人还是保持了一下他的职责，在风菱向他问及招妖幡究竟作何用处时，淡然地给风菱补了补她的无知。

　　只听他道：“此幡名为‘招妖幡’，是妖族至宝，幡中有无数上古妖族的真灵，只要摇幡，就能招出任何一个有真灵在幡中的妖族，被招者不能违抗幡主之令。当然修为高到一定程度的话，你可以全招出来。换句话而言，拥有它就相当于能支配妖族，也相当于成为了众矢之的。”

　　话音一落，夫君道人的话说得倒是平静，可是却平静得让风菱震惊到差点从矮凳上摔了下去。

　　毕竟整整十六年来，她只知道这招妖幡是个宝贝，但究竟宝贝到怎样的程度，她不得而知！而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原来她背负的竟是如此沉重的东西——

　　招妖幡，妖族至宝，能号令无数妖族的法宝，上古法器，虽不能呼风唤雨，但是能呼唤妖怪，那可比呼风唤雨更来得可怕，威力更大，毕竟传说有的妖怪就能够呼风唤雨！

　　风菱不知道上古距离如今的世道究竟隔着多远的时间，也不知道上古妖族究竟有多强的力量，但是光凭招妖幡能招出无数妖怪而言，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

　　夫君道人没有等风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歇了一口气，又缓缓道：“它原本在娲皇宫中，而却在你出生时便落入你的手中，也算你命中当有此一劫。”

　　桌上的烛蜡滴在桌面，漾开了妖冶的花朵，夫君道人的话说得好不随意，事不关己，凭什么她就该当有此一劫？

　　风菱回过神来，盯着招妖幡，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叹了口气。唉，罢了，她问这句凭什么已经问了十六年了，不想问了，如今得知这是如此不祥的宝贝，又能如何？风菱也只能说一句“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只是，风菱愣了愣，听夫君道人的意思是这东西在娲皇宫，她虽然是修仙途中的半吊子，但是娲皇宫的传说她还是听说过的，那地方不是传说中的女娲娘娘住的地方吗？

　　念及此处，风菱忙问到：“夫…夫君道人，你…你说这是女娲娘娘的法宝？”

　　对于风菱提问，夫君道人淡淡抬起头，难得的，蹙起了眉，正言反问道：“我刚刚有说这是女娲的法器？”

　　风菱闻之，不服气起来，于是打开了滔滔不绝的话匣子：“你不说它原本在娲皇宫吗？我可在是戏本子上听过女娲娘娘的大名的，听说过女娲补天，还有妲己乱商，哦，对了，女娲娘娘是不是就拿招妖幡招出了妲己，轩辕坟三妖？哦哦，还有妲己是不是特好看，那…”

　　只是风菱话匣子一旦打开，就会逛到很远的思绪中，半天绕不回来，在她好奇又新奇地将问题引至她所听说过的各种各样关于传说的戏本子上后，夫君道人终于听不下去了。

　　于是，沉着脸，打断道：“在娲皇宫就一定是她的东西？”

　　而在夫君道人的一声反问的打断下，风菱的思绪回了过来，她立即发现绕远了，于是正儿八经的好好思索了，随即明了地将左手握成拳，磕在右手手掌上，道：“哦，说得也对！我明白了！就譬如我经常偷妖怪的东西，那东西虽然在我这里，但也不是我的东西！”

　　“我觉得你被妖族追杀，也不仅仅是你拥有招妖幡吧。”夫君道人的话一针见血，虽说带着几分玩笑，但风菱确实如此，在和妖怪的你追我赶，尔虞我诈的途中，风菱习惯性的顺手牵羊，将追赶她的妖怪的财物能抖搂走的，都抖搂走了。

　　“咳咳”，风菱被夫君道人漫不经心的一语戳穿，面色一红，佯作咳嗽了几声，顺道忘记了先前还在计较招妖幡到底是不是女娲娘娘的东西，而后，很是理直气壮地补充道，“唔…我也要为生计考虑嘛，这种小事你一个神仙就别计较了。”

　　夫君道人听到风菱的回应，还真就不计较了，说实在的，他没必要计较，只似笑非笑地问到：“好了，如今你知道它是怎样的存在，有什么打算？”

　　听到夫君道人的问题，风菱显然误会了夫君道人的意思是说，在知道招妖幡如此危险之后，她要怎么处理。

　　她误会了，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想过，还一本正经的作答道：“我打算南下寻找家人下落，前年我与师父一直在九州之外的深山修行，如今师父不在了，我得找我的家人，她们十多年前在家乡水患时，和我失散了。”

　　风菱的作答，让一直淡然的夫君道人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微怔，他约是未曾想到在风菱得知招妖幡这么危险后，不仅没有抱头叫屈，或者心惊胆战，反而一次又一次的讲到别的话题，真不知道她是心宽，还是随性，或者是别的什么？

　　很快，夫君道人沉寂了一会，眼角滑过一丝浅笑，才提醒道：“我说的是招妖幡，你不打算放弃它？”

　　风菱稍稍一愣，很快就释怀了，还露出了一点也不觉得这种东西砸自己手里委屈的笑脸，还难得地认真道：“我不能放弃它啊，若是让它落入什么恶妖之手，那人间岂不会变成地狱。”

　　风菱记得她的师父说过不能把招妖幡交给任何人，当时风菱不明白，而且师父当时还称招妖幡为“这破幡”，所以她就自然而然的把师父的话当成了只用遵守不用在意的笑话。

　　如今想来，师父应该是知道什么，才让她不要丢掉这个麻烦，怕它落入不善者手中，搅得天地大乱吧。

　　屋内烛光闪烁映进了夫君道人深邃的瞳孔，他没有再次调侃般的反问风菱的决定，只听着她的话，用了一种似恐吓非恐吓，似关心非关心的口吻，道：“你应当知道，你拿着它随时都可能丧命。”

　　“嗯。”风菱点了点头，却一点也没被这看似恐吓的提醒吓住，反而露出了一道清甜却又真挚的笑容，道：“但是我有夫君道人保护我不是吗？而且既然如夫君道人说，这是我的命，那终归会有指引，车到山前必有路。”

　　被风菱点名的夫君道人闻之一哼，身体往后一靠，摆出了悠闲看书的姿势，续而道：“可真是心宽。”

　　风菱闻之再次心宽的一笑，点了点头承认了，可是心底却无比澄明。

　　小城上空星辰闪烁，席席凉风吹过，这无故背起的负担，既然背上了，还是要继续背下去，往大里说与其放任这样危险的法器不管不顾，不如带在自己身边的好，而往小里她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一定不能失言。

　　话到此处，风菱见时候不早，从矮凳上起身，伸伸腰，道：“那你休息，我去再订一间房，好寝。”

　　可是，她这样的举动却迎来了夫君道人的诧异，莫名地“嗯？”了一声，问道：“我现在是你的守护神，难道不应该与你住一间房？”

　　风菱被夫君道人问得一愣，下意识地扫视一遍房间内，眼神停留在夫君道人坐卧的那张床榻上，一时间面上“刷”地红了起来，结巴道：“啊，是这个理…可是…孤男寡女同居一室本就不好，而且只有一张床榻，如何入寝？”

　　风菱虽然没有在书香人家长大，也不拘小节了些，但这男女授受不清之类的也还算懂的，尽管夫君道人是她的守护神，要她与他同塌而眠，那可是面皮多厚都做不出来。

　　夫君道人听到风菱如此难为情的简述，收了竹简，面不改色的盯着她，沉思了半响，直到把她盯得低下头去，才开口道：“也对，你毕竟只是凡人，还是要讲究些凡间的礼节。不过若放任你随意乱跑，被妖族杀了的话，我作为你的守护神会很丢面皮。”

　　说着，夫君道人随手一挥，竟凭空在床榻旁化出一个小榻，拾起玉简，又漫不经心说道：“那你以后就睡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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