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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王饶命


  这艘船确实是看到了徐钦释放的求救烽烟,从而专程改道向小岛驶来的。当徐钦二人再度回到西侧山顶的时候,船只明显已经离小岛更近了,而且可以看到,船只的航向正是直指小岛。

  看见这种情况,徐钦自然是不要钱似的往火堆里面疯狂添加加干柴和湿柴,以制造更浓的烟雾,提醒船上岛上真的有情况。

  同时他也在考虑接下来的应对,毕竟人心险恶,更何况还有倭寇出没,徐钦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幼稚而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好在现在还有充足的时间。三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对于这个年代的普通海船来说,大概需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们两人做好准备了。

  首先是从沙滩到山顶的路上,一系列事先就准备了个七七八八的陷阱的保险正式解除。以备万一来人是倭寇或者其他什么不安好心的家伙,也用不着让秦梦芸真的赤手空拳、以一对百。

  而且这样做更重要的目的是在战术上诱敌深入,保证必要的时候抢夺船只的成功率。

  因为如果来的人不是什么善茬,那在看到他们用这种粗陋的陷阱的时候,一方面是或恼羞成怒,另一方面也会打心底轻视他们,认为他们已经黔驴技穷,是案板上的鱼肉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二人。

  不得不说徐钦对人心的认识是非常到位的,这艘船上面的人确实不是什么好鸟,这也是当前的客观形势所决定的。

  从目前的中国沿海的情况来看,主要船只的势力所属大概可以分为五种类型。首先是大概可以归类为正义联盟的明帝国麾下的船只,这个大联盟里面主要是三类,帝国海军舰队、渔民的渔船、帝国所属的正规商船。

  结合当下的实际情况,帝国的舰队现在正云集在舟山群岛的最北端一带,也就是围绕嵊泗列岛方圆一百公里的区域内进行拉网式排查。这也是当时他们落海的地区,自然是帝国海军搜索的重点。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根据正常的情况判断,在风暴中落海,唯一生还的可能也就是很快遇到其他的岛屿并且上岸。所以帝国海军正在这一地区不遗余力的,一里一里海域地搜索,并且派人上了每一个岛屿,不管是有人的还是没人的,总之就是要掘地三尺、翻海五丈地找他。

  谁曾想,他们先是经过螺旋形的暴风海浪拐带,又经过稍稍偏斜的自由泳,相比于当时落海的区域向南跑偏了一百公里以上,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象山县的外海约六七十公里的外海荒岛上了。

  帝国海军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能跑这么远,而且还活了下来,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奇迹中的奇迹,传奇中的传奇了,只能说时代猪脚的光环实在是超出想象。

  而普通的渔船和商船,在这件事里面可以大致归为一种情况,一来是这个地方离大陆太远,又不是什么主要的航道,这个年代普通的船只根本不会出海这么远。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这种完全意义上的守法公民,都是那种不愿意惹麻烦的类型,即使是看到了烽烟等异常情况,多半也不会真的因为好奇心就再往外海跑几十里去看个究竟。

  事实上,徐钦他们遇到的二十来条船里面,大约有一半的是这种视而不见的情况。

  另外两种类型就要狂野得多了。

  当然其中最狂野的是纯粹的海盗,而这个时代的海盗,其实并非就只有日本流浪武士,又或者是名义上的流浪武士构成的倭寇。

  只是由于他们的作风最为野蛮,而外型又过于明显,导致其最为著名而已。实际上此时的海盗成分也非常的复杂:有东瀛流浪武士组成的真倭寇;有沿海纯粹的反政府武装,或者说纯粹的刁民组成的本土流寇;还有以陈祖义为首的南洋海盗集团。

  另外还有一种,那就是以南洋或者其他地方的一些小国的“正规”贸易使团为主,以少部分国内海商为辅的灰色船队。

  由于他们表面上是合法组织,然而实际上如果情况允许,这些合法的船队也不介意偶尔做一下无本买卖。而以徐钦他们现在的状况,尤其是其中还有个至少看起来非常莱斯的小姑娘,遇到这种船队毫无疑问就会成为肥羊。

  这两种类型的船队最不缺的就是冒险精神,也最有可能在看到异常之后赶过来一看究竟。所以他们遇到这种船队几乎也就是必然,而并非是运气不好。

  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后,这艘船抵达了小岛外海,并且在距离沙滩几十米的海中下了锚。

  由于之前秦梦芸的行动都还算正常,徐钦觉得她突然暴起先把自己灭口的可能性极低,因此现在全部的智商都用在了这艘救援船上面。

  从船只的外型上来看,这艘船不像是帝国所属的船只,因为不管是商用的货船还是战船,帝国出品必是精品,而且就造船技术而言,特别是海船这种大工程,实际上全国的风格都差不多,船型也就那几种。

  而现在来到这个小岛外海的这艘船,稍显破旧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船型的画风有些诡异,不同于帝国的战舰和商船,甚至也不是典型的倭船风格,那么他们的来路就非常可疑了。

  同时,还有一点也非常非常可疑,这艘船居然没有悬挂任何旗号。别说是帝国海军和正规商船了,就算是倭寇的战船通常也是有旗帜的。这个时期的东瀛已经进入全民家徽时代,就算是流浪武士也会有家徽,领头的把家徽旗帜挂在桅杆上,不仅仅是为了面子,更重要的是作为传令的标志。

  这些大多都是之前在和那些海军将领们闲聊的时候说起过的,所以徐钦也知道个大概,虽然不能完全搞清楚现在状况,不过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还是很容易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在船只下锚之后,徐钦只是带着秦梦芸在沙滩的尽头,榕树林的边缘等着他们派出的三艘舢板上岸。

  而他们登陆的情况在徐钦看来也不正常,三艘舢板共计运送了近二十人上岸。要知道,即使是之前徐钦见过的,比这艘船大一号的往辽东运粮的货运海船,一艘船的水手也不过十余人。

  考虑到添加人手需要添加的补给消耗,一艘普通的商船绝不可能有这么多人手。要说是防御海盗,那也过于牵强了,毕竟万一真要是遇到了海盗,十个人和三十个人有什么区别?在考虑到成本的问题,与其添加人手防御,不如依靠信仰,或者是更重要的纳贡来解决问题。

  “哎呀哎呀!诸位壮士特意赶来搭救,在下徐梦龙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呐!”等这些人上了岸,都已经往沙滩上走了三分之一的宽度了,徐钦才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象征性地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来人说到。

  “原来是徐公子呐?久仰久仰!相逢即是有缘,何必客气?嘿嘿…”

  这话让徐钦没法往下接,这语境踏马的也能用“久仰”?可见领头的这位文化素养之低下。而且他虽然努力装出一副纯良的模样。但言语之中的匪气简直呼之欲出,特别是最后那笑声,基本上就属于那种反派龙套的标准配音。

  而且这些人的穿着也是大大的有问题,水手们的短打褂子倒是正常,只不过领头的三人虽穿着一身常见的帝国商人穿的深青色大长衫,但明显有些不合身:就算是这个年代衣服不挑身,但短一截什么的还是太过了吧?

  “这位先生客气了。在下浙江杭州人士,祖上世代经营这海上营生,不曾想日前海船却出了事,诶!亏得在下和拙荆通晓水性,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更多亏了诸位壮士搭救,若能送我夫妇二人回杭州,必有重谢!”

  简单地现编了一个故事以防万一,在隐藏了身份的同时许以重利,希望最好还是能和平解决问题。不过看这群人在看秦梦芸的时候的眼神,徐钦觉得应该没有万一了,这尼玛的肯定是要暴力镇压的了。

  “诶!徐公子哪里话,我等同为水上的好男儿,讲的就是一个义字!怎说那些俗气的?反正我们也是要去杭州的,顺道送你们一程就是,业耽搁不了几个时辰!”为首的汉子倒是没有被徐钦许下的谢礼给吸引到,反而是绝口不提此事。

  “先生高义!在下佩服!不过先生有先生的操守,在下也定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待到杭州,必尽地主之谊!”

  “哈哈哈哈…岛上就只有你们二位了么?”

  “此处乃无人荒岛,船上逃出来的也只有我们夫妇二人。”

  “嗯,既然如此,那就请速速登船,明日差不多就能到杭州了!”

  没想到这人也够干脆的,其他的也不问,马上就邀请他们登船。不过徐钦看他眼神中努力隐藏的那种类似种马发情似的神采,心里已经快要笑出猪声了。

  此时他大概也能猜到这些人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见只是两个年轻的“夫妇”,觉得已经吃定他们了,上船之后把他们两人引诱进船舱,想怎么炮制就怎么炮制,而若是在岛上或者说在舢板上直接撕破脸动手,万一一下没抓住,追起来也是个麻烦。

  然而等到上了船,徐钦在看清楚形势,并且和秦梦芸用眼神交流好之后,也准备好翻脸了。

  “诸位壮士,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诸位答应。”

  “哦?请讲。”这群人都被徐钦这个诡异的举动弄得有些懵,领头的人愣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

  “是这样的,我们夫妇呢,出事日久,想尽快向家里报个平安,能不能请诸位改道,直接往西靠岸,我们夫妇二人好借用家里分号的马匹,快马赶回家中。不过诸位请放心,改道给造成的损失和麻烦,在下绝不会让诸位壮士白费。上岸之后随便找个县城分号,在下就先给诸位奉上一千两白银作为茶水费,改日在杭州相见,更另有补偿!”

  这个举动虽然孟浪了些,但也是徐钦在上船的过程中想出来的最好的处理方式了。如果他们确实只是长得凶恶了些,误会了人家,那许下这么重的酬谢,也足以让他们帮这个忙了。而他们如果同意了这个方案,徐钦自然也不会食言,随便找个县衙借一千两银子,或者说让县衙去筹一千两,绝对是小事。

  而如果他们翻脸,那自然是秦女侠马上解决问题,不识相的直接杀一批,剩下有两三个操作船帆的就足够了。总比真的跟着他们跑个一天一夜再来谈的好,谁知道到时候他们会跑到哪里去?中途又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呵呵…哈哈哈…小子,你脑子进水了吧?上了爷爷的船,你全部的身家,包括你的性命都是爷爷的了!当然,你的娘子,也是爷爷的,啊!哈哈哈哈…”

  果然,在听到徐钦这样说之后,领头的大汉自然也反应过来了,徐钦并不信任他们。不过这个时候徐钦二人已经上了贼船,虽然还没有进船舱,不过甲板上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人,首领觉得也差不多稳了,于是也露出了真面目。

  “不知阁下是哪路神仙?在下也算是略有薄面,万一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到时候面上可不好看!”

  “哼哼哼…我们南洋渤林邦国何曾怕过谁?”

  “渤林邦国?你是陈祖义,麾下?”稍微反应了一下,徐钦马上就明白了这个时候的所谓“渤林邦国”,其实就是南洋海贼王陈祖义的势力。他的第一反应是逮住了大鱼,要知道这家伙的人头可不便宜!现在虽比不得十来年之后的七百五十万两的超级悬赏,但也是十万两的巨款。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种只带了一艘破船,几十号人马的家伙,绝对只是海贼王手下的小马仔而已,于是马上就兴趣缺缺了。然后他就很自然地让出了身位,将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众海贼们垂涎欲滴的“大美人”给暴露在了他们面前。

  五分钟之后…

  “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啊!”之前这艘船大概有近四十人的编制,不过现在有机会跪在甲板上磕头求饶的,就剩下五个了。

  仅剩的这五个,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首先是都会汉语,其次是那种打斗的时候站位最靠边的,最后还是确定了回操作船帆的。因此沟通能力、利用价值和安全性上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嗯,不要叫我大王,叫我徐公子吧!这位姑娘姓秦,你们可以叫她秦姑娘、秦姑奶奶、或者女大王都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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