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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19章 同病相怜


大家伙儿的反应都差不多,一开始都表示了对隐瞒的不理解,通过杨华忠的一番猜测和解释,最后他们也都纷纷接受了这个猜测。

        用杨若晴的话来说,谭氏这是被伤害欺骗得太深,潜意识里得到了‘迫害幻想症’,在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前提下做出的自我保护。

        有一种敌在明她在暗,留着一只眼睛偷偷打量身边人,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哎,奶还是有些可怜啊,被爷害成这样。”曹八妹摇摇头,满脸唏嘘。

        “我爷就是个王八蛋。”杨永青大喇喇说。

        “我能理解奶的心情,因为我的遭遇跟她差不多。”说这种消极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廖梅英。

        大家伙儿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落到廖梅英身上,各种愧疚歉意都有。

        方才只顾着谴责老杨头和同情谭氏,竟忘了廖梅英的遭遇……简直比谭氏还要惨。

        谭氏再咋样,之前那几十年可是被老杨头尊重着过来的,家里的大权牢牢握在手里,打儿子骂媳妇,撵孙子掐孙女,前院后院她是女王呢,享受着儿孙们的孝顺。

        即便到了年老的时候经历了一些波折,吃了些苦头,先后瘫痪过,失明过,但至少老天爷没放弃她这个老太太,挣扎着重新站起了身,一只眼睛也奇迹般的恢复了。

        儿孙们也对她不离不弃,所以总体来说她还算是个幸运儿。

        但廖梅英就不同了。

        正当年轻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多事,论起被枕边人欺骗,若老杨头的道行是属于全真教赵志敬那个档次,那么杨永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道行已经是全真教祖师爷王重阳那个段位了。

        那几年连番sao操作把廖梅英骗得真的怀疑人生了,若不是廖梅英娘家人的陪伴,以及老杨家这边叔婶们的帮助和鼓励,恐怕她都撑不过来。

        “大嫂对不住,我有口无心,我是说咱奶的……”曹八妹很不好意思,红着脸呐呐解释。

        赵柳儿也歉意的赔着笑,大嫂好不容易挺过来了,独自带着孩子过活,可不能三两句就把她打回原形了啊。

        廖梅英看了眼面前两位妯娌,宽厚的笑了笑:“你们别这样,我没事儿的,那么艰难的时候我都咬牙挺过来了,不至于如今听到同类的事情就把我打趴下,只不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罢了。”

        “呵呵,可我还不如奶呢,同病相怜的资格都没有。”

        “大嫂,你别这样,你还有珍儿,还有我们呢!”曹八妹抬手轻轻放在廖梅英的肩上,真诚的望着她,也试图通过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自己的关心。

        廖梅英拍了拍曹八妹的手背,微笑着轻轻点点头,“嗯,我有珍儿,还有你们大家伙儿,我啥都不怕。”

        ……

        老杨家上上下下除了谭氏和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外,其他人都达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继续对谭氏装瞎的事也假装不晓得。

        老太太不自己说穿,他们也不会去点破,就这样吧!

        就这样,生活恢复了正规,田地里的活计到了下冬天已经没啥了,大家伙儿几乎都是闲在家里。

        每年到了这时候,村里就会出现很奇怪的现象。

        啥样的人家,啥样性情的人,在这农闲时候的选择皆不同。

        比如说现在是十月底,距离过年还有将近两个月,而这两个月里,有一个月是腊月,所以满打满算从现在开始算起,他们在年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做点什么。

        于是,村里出现好几种画面。

        一部分有手艺的人,这一个月里放下了锄头,转而拿起了手艺家伙,十里八村到处接活干,帮这家修缮屋顶,帮那家打制桌椅,因为庄户人家嫁娶的时间通常都定在腊月,所以现在正是忙着打制家具和修缮屋宇的旺季。

        于是这部分人早出晚归,简直比农忙时候还要忙,而生活赋予他们的回报自然也是丰厚的。

        另一部分人就是像杨华忠这样的庄户人。

        他们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手艺,但是,不管是农忙还是农闲时候,他们关注的重心都在自家的田地里。

        油菜地,麦子地这些……虽说活计比不上农忙时候,可是庄稼在田地里生长,总是不能缺人打理的。只不过因为隆冬即将来临,庄稼的生长周期变得缓慢而延长,可即使如此,你经常在田地里待着,帮着拔拔草,浇灌点水,又或者经常过来施肥,又或者给它们覆盖上防寒防冻的草席和破渔网……

        只要你用心去做了这些,那么来年庄稼地给你的回报肯定也是不同的。

        不然,那些大家口中的庄稼‘老把式’是怎么来的?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兢兢业业的操持换来的经验和称赞。

        成功,不是偶然。

        人前的功夫谁都会做,人后的汗水和坚持才是最难得。

        最后一类,就是那些一本正经在家窝冬闲逛的。

        这类人不管是打理庄稼,还是找其他活计方面,都很随意,但这也是占了主流的一波人。

        他们天天抄着手在有日头的墙根底下蹲一排,大山被侃倒,牛皮被吹破,遇到谁家的小媳妇从跟前经过,一个个闪烁着狼一样的目光打量,胆大得朝小媳妇吹口哨调几句。

        遇到脸皮薄的,啐一口跺跺脚跑开,他们就放肆的哄笑成一团。

        遇到泼辣的,叉着腰跟他们斗嘴,各种庄户人家的荤段子飚得满天飞,最后被自家婆娘赶来揪住耳朵骂骂咧咧拽回家去,人群也就此做鸟兽散。

        等到明日日头从东面起山,这样的日子又循环反复,直到年关迫近,家里米粮告急金钱紧迫,到那时他墙根也没心思蹲了,被婆娘赶着去山里砍两车柴禾拉到街上去赶集,多少兑换几个子儿置办年货,又或者打发媳妇回娘家去跟丈人那借几个子儿给孩子们做新衣。

        可是一旦到了除夕那天,以及接下来的年初六这几天,他们的口兜里突然又揣了几十个子儿,在村口黑凤家的小杂货铺子里,吆五喝六拉开两三桌打叶子牌的。

        赢了的嗓门洪亮,神采飞扬,财大气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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