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醉酒


至冬人忙将他提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从屋顶蹭来的灰尘。

  被迫坐好的云苓耷拉着脑袋,黑[se]的长发乱糟糟地散着,甚至夹杂着几片枯叶,无端给了对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没细想这种感觉是如何产生的,因为少年又耍赖似的向后躺去。

  这一躺直接靠到了他的肩上。

  “你……”

  “我?我告诉你个秘密。”

  意识模糊却仍坚持咕哝的少年拱了拱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好。

  “我是发现了你的秘密,才想来屋顶上看看的。”他揪着至冬人的衣角,眼底的绿[bo][dang]漾。

  “什么秘密?”

  “你问的是第一个秘密,还是第二个秘密?我想想……不对,第一个秘密就是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他的表达近乎语无[lun]次,脸红得厉害,像是发烧了。

  希尔脱下手套,想学医师的样子来试探他额头的温度,但无论怎样试探,温度都低得厉害。

  直到云苓嘀咕了一句“冷”,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太冰了。

  “你还好吗?”

  “我?我好得很呀。”靠在他肩上的少年胡乱抓回他的手,想要放回自己滚烫的脸上,“反倒是你,你不好,你前两晚半夜跑到屋顶上做什么?”

  他的脑袋不甚清醒,眼睛倒是没错过至冬人脸上闪过的一丝惊讶。

  “真当我睡得这么死呀。”那对水绿[se]的眸子迷蒙地半睁着,看上去得意极了,“你可别否认,那个人是你还好,不是你的话就吓人了。”

  “是我,不必害怕。”

  “谁害怕啦。”

  至冬人那被贴得热乎了的肩膀上失去了重量,云苓转过身来,目光茫然中带点执拗。

  希尔犹豫片刻,准备开[kou]解释,却被少年一把捂住了嘴。

  少年的掌心是烫的,就是刚摸了瓦片,还粘着几粒沙子。这些沙子现在转移到了希尔的下半张脸上。

  “不想解释的话也没关系。”干了坏事的少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大度地摆了摆手,“就当你也是在看星星了。”

  乍一听,他的话像是幼稚的报复。

  仔细一想,这也确实是对希尔的报复。

  即便他的回答不会因为是否清醒而改变,但这会儿L他的脑袋迷糊得厉害,压根就不会往个人隐私的方面去想。

  反正至冬人身上的秘密又不止这一个,个个问过去岂不是要累死了。

  用一个不重要的小秘密换取他扳回一城,简直赢麻了。

  少年自顾自地点点头,随后两眼一闭,又倒了回去。

  -

  不对劲,很不对劲。

  清晨的阳光自屋顶漏入,洒在了床头。卧室的主人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复盘了半天,一头黑发几乎都要给他揪下来了。

  想想吧,想想吧,他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没事找

  事爬屋顶就算了,一脚踩进坑里拔不出来也算了,为什么要当着希尔的面又是打滚又是胡说八道,还拿脏手去堵人家的嘴巴!为什么!

  为什么!

  脸都丢完了。

  他捂住清醒后仍在发烫的脸颊,像是捂住了自己所剩无几的颜面,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出在了那碗酒酿圆子上。

  自打翻出了那本上了年纪的璃月食谱起,他们三餐就[rou]眼可见地丰盛了起来,除了主食,至冬大厨还爱时不时地捣鼓一些饭后甜点。

  酒酿圆子就是希尔捣鼓出的产物。

  云苓记得那是某个闷热的午后,嘴馋了的他把食谱摊在桌上,暗示[xing]地戳了戳目录上的酒酿圆子,希尔转身进了厨房,祸根就此埋下。

  由于他最爱吃甜食的年纪是在病床上度过,对这类食物没什么研究,最多只能尝个甜味,酒酿发酵有没有成功什么的,一概不清楚,只管边往嘴里送圆子边大呼好吃。

  如今看来,希尔的酒酿是发酵成功了的。

  而坏就坏在过于成功了,酒[jing]的含量很高,枸杞桂花之类的佐料又把那股酒味藏得该死的好,导致他昨晚直接把脑子吃坏了。

  酒[jing]误人,以及,谁叫你把甜点当饭吃的!

  为嘴馋付出了惨痛代价的少年恨不得回到一天前,给正在狂炫圆子的自己一个大大的耳刮子。

  他模糊的记忆停留在了蓄意“报复”

  的那一段,后面还干了什么离谱的事情,他抹了把脸,觉得为了自己的心脏着想,他还是不要了解的为好。

  至于至冬人最后是怎么把他拎回到卧室的,这是云苓昨晚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一段。

  当时的他在希尔肩上转靠为趴,不出意外的话本该被抱着回去。但可能是意识到这种抱法太像抱小孩了,成年人的自尊敦促他从希尔的肩头滑了下来,任希尔怎么扶都会滑回去。

  这是个让他难受了一晚上的决定,因为不久后他就以一种极其废人的姿势,面朝地,身体在腰部折叠,像条毛巾似的搭在了希尔的胳膊上,一路“挂”

  了回去。

  这个“挂”可以有“死”的意思。云苓能想象,要不是希尔“抱”得稳,不然不用等到回房间,在路上他就能把隔夜饭吐得一干二净。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没吐在希尔身上。

  云苓揉了揉被硌出一道红印的肚子,倒是没准备向希尔抱怨昨晚的遭遇。

  他人是希尔抱回来的,吐的饭是希尔做的,吐了以后再吃进去的饭还是希尔做的,反正不管怎样都是希尔在忙,再抱怨好像就不礼貌了。

  更重要的是,云苓坚信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把一切都捋通了的他长舒一[kou]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并在早餐的饭桌上冷落了才成为新宠的酒酿圆子。

  “你不吃吗?”

  至冬人将勺子送到嘴边,礼仪得体得仿佛在参加群玉阁的盛宴。

  与之产生对比的,是餐桌另一边的狼狈。

  “我总要学会自己做

  饭。”

  云苓绝[kou]不提冷落酒酿圆子的原因,使劲嗦了一[kou]自己煮的糊成坨坨的白面,表情颇为狰狞。

  希尔放下勺子,漂亮的灰蓝[se]眸子眨了眨。

  “不必为不擅长的事烦恼。比起锅铲,我认为你拿着画笔更能创造价值。”

  “只是想学习最基本的生活技能啦,又不是想把做饭发展成副业。”

  嘴里咬住面条的少年用力拉开面条另一端黏住的筷子,断开的面条带着汤[ye]崩了他一脸。

  希尔拿来一条手帕递给他。

  “学习生活技能……是因为总有一天我不能给你继续做饭了吗?”

  正在擦脸的云苓差点把嘴里的面咳出来,梗着脖子咽下面条后才发话:“那肯定啊,你又不是我雇来的厨子,而且厨子也不能天天守着我做饭呀。”

  “能的。”至冬人的语气认真且笃定。

  能个鬼。

  想到了什么的云苓放下筷子,神情严肃地伸出一只手:“把你最近看的怪书都[jiao]出来。”

  希尔老实地掏出名为《[jiao]友的艺术》的[kou]袋本,试图为这本心头好做最后的辩解。

  “其实挺实用的。”

  拿到书的少年可不管他的变相求情,直接从折页的内容看起。

  “《五个小妙招,让你轻松[jiao]到身旁的那个‘友’》?第一招表达欣赏,第二招展现好奇,第三招创造不可代替[xing]……感情你是一句话把五个小妙招全用上了,而且这标题写的是哪门子‘友’,男友女友的‘友’吗?”

  “还有这一页,很好,让我看看你都划了什么重点……对ta好,就要给ta安全感,基础话术,我可以,我来照顾你……”

  “这书到底谁给你的?”他撸起袖子,一副书和人一个都不能留的架势。

  “你。”

  “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没品吗……”

  “不,你有品。”至冬人仔细回忆了[kou]袋本的来源,“它最初夹在你给我的那本《语言的艺术》里。”

  破案了,是出版社弄的奇怪赠品。

  “这书有什么问题吗?”

  事到如今,希尔仍觉得这是本实用的工具书。

  “有问题,问题还大了去了。”强忍吐槽的少年合上书页,“这里边教的东西,你在这儿L跟我讲没关系,但要是在外边跟谁都这么说,别人不得……”

  他抬眼瞅了眼对面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又默默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别说,这种油腻兮兮的话从至冬人嘴里说出来,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

  “为了防止你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乱撩拨别人的情感,这书我就没收了。”

  一阵「风」疾驰而过,将小册子卷到了架子顶部。

  “不过我也是讲道理的。要是你哪天喜欢上谁,想学怎么恋爱直接问我就行了。”

  “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少年白了他一眼。

  “教你足够

  了。()”

  -

  “?()_[(()”

  至冬人点点头,想到蒙德人不用筷子,他将这一还没彻底掌握的璃月餐具装进了一个漂亮的木雕盒子。

  “那是用来装毛笔的盒子!!”

  一阵[ji]飞狗跳后,被勒令只能旁观的希尔坐到了一旁的小板凳上。

  “你从前去过蒙德吗?”

  “只去过晨曦酒庄,那里种了好多葡萄,绿泱泱的一大片。”

  少年将画材一一装入皮箱,随后用膝盖压在爆满的箱子上,艰难地扣上皮扣,同时也不忘回应至冬人的疑问。

  “我就是为了写生才过去的。”

  希尔重读了“酒庄”一词。

  “是啊,蒙德的晨曦酒庄。他们家的酒在各国都是很有名的,连路边那些号称“璃月佳酿”的酒,其实大多也是晨曦酒庄直销的二等品,不过是换了个皮,就能在璃月涨一[bo]价格……”

  做满标记的地图被“唰”一下抖开,少年的食指沿着地图上的记号一路向东北方向划去,最终停留在了中途的一个地标上。

  “我们明天正好会经过那里。”

  至冬人难得打起了小算盘。

  “或许可以学习一下酿造的技巧……”

  云苓震惊道:“怎么,你还想升级一下酒酿的做法?”

  “嗯,原来做得不够好。”

  “你从哪得出的结论?”

  “你不吃,所以我猜想它应该是不够好的。”

  难堪的记忆再度攻击了这个可怜的少年。他恍惚着叠好衣服,决定明天绕着晨曦酒庄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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