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正文完
顾清掖笑笑说:“鞑靼来犯, 皇上派安远侯出征,我也要一同前往山西。”
前阵子长宜从徐大太太口中听说英国公上奏折请封次子顾平春为世子,对于这个嫡长子的外室之子, 礼法上到底还是不能容下的。
长宜垂了垂眼睫,她觉得顾清掖有些奇怪, 他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呢,两人根本算不得上认识, 何况还是绑架她的人。
顾清掖见她没有说话, 轻声问道:“你手上的伤好了吗?”
长宜抬头看他, 过了一会听他轻轻说:“……那日真是对不住你了,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你被带到赵王府,可能就……你能原谅我吗?”
他在赵王府走动, 当然知道薛坤和傅长宛要使什么样的卑鄙手段对付傅长宜,他一开始本来就是想救她, 至于后来把她带到潘家胡同,他的确存了私心。
长宜不是笨人, 若说在潘家胡同的那个小院里, 那些锦衣卫为何那般对她好,一个被绑架过去的人,她又没什么用处, 而且顾清掖还是赵王身边的人, 却就那样放了她。
可凭着这些她又不敢确认, 心想顾清掖劫持她也有可能是为了别的事呢,她所不知道的。
长宜抿了下嘴唇,只是说:“顾大人,府上来了客人, 我还要去见客,就先过去了。”
顾清掖也就没再说什么,低下头笑了笑。
走到清心堂前面的穿堂,长宜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手心里的伤已经结了疤,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吧。
槅扇开着,徐衍身上穿着一件蓝灰色的道袍,站在书案后面写字,他写字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等搁下了笔,陈应这时候才道:“……顾清掖这些年跟在赵王手下做了不少的恶事,王府的管事欺压民田,出了事都是顾清掖一手摆平的。”
徐衍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脸色倒是淡淡的:“顾清掖是个聪明人,胆略上不输英国公,在北镇抚司这些年倒是埋没了他,此人在行军打仗上是一把好手,有朝一日必成大器。”
陈应有些不解,疑惑的道:“那大人为何要向大同总兵王名甫举荐顾清掖,他若立下战功,难保不会与大人您作对。”
“做敌人没什么不好的。”徐衍望着窗外道:“你刚才不是说夫人在夹道碰到了顾清掖,都说了什么?”
陈应看了一眼徐衍,小心翼翼的回道:“也没说什么,就是问夫人的伤如何了,说了没两句夫人就去了清心堂,倒也没什么异样。”
徐衍敲了敲书案,闭眼沉思了片刻,叫了万春进来问道:“夫人从太夫人那里回来了吗?”
清心堂徐太夫人抱着天赐,正在和定国公夫人陆氏说话,天赐刚刚睡醒,这时候是最乖巧的时候,陆氏抱他他也不闹,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人,把陆氏欢喜的不行,笑着和徐太夫人说:“这孩子长得可真好,和你们家老四小时候几乎生的一模一样。”
徐太夫人对这个孙子也是喜欢的紧,不仅仅是多年来徐家没有再添男丁了,还是四子的长子,笑得合不拢嘴的:“……瑾哥儿的确是越长越像他父亲了。”
陆氏逗了一会天赐,长宜就接了过去,如今小天赐吃的越来越像个小团子,就是长宜有时候抱久了他也会觉得胳膊发酸。
小天赐看到母亲小身子就向母亲那儿倾斜,长宜接过他抱在怀中,让乳娘拿了七巧板给他玩。
坐在一旁的黄夫人笑着问道:“瑾哥儿得有八个月了吧?”
长宜点了点头。
黄夫人就笑道:“这还真是快,才一眨眼的空我们瑾哥儿都这么大了。”她拿了拨浪鼓逗天赐,悄声和长宜说话:“你肚子可又有动静了没?”
长宜闻言有些脸红,摇了摇头。那日赵太医来府上给她把脉,说她再有孕只怕有些难,还开了药方让她调理,吃了倒是有几个月了。
母亲的身子骨就是这样的,长宜听说后也不大强求,如今膝下有天赐就足够了,若是再真来一个,她还真有些手足无措。
黄夫人也知道长宜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说道:“这倒也不是着急的事,你和徐四爷都还年轻,慢慢的来就是。”
徐大太太过来后清心堂就热闹了起来,黄夫人和她都是喜欢打马吊的,在东次间开了牌桌,一直到黄昏时分黄夫人才回去了。
长宜从清心堂回来,徐衍在暖阁里正在看书,看样子倒像是等了她许久似的。
徐衍见长宜进来就放下了手中的书,坐在炕上一面喝茶一面听她说:“……那定国公都年过半百了,却是个风流的性子,前不久又在四条胡同养了个外室,陆氏是过来诉苦的,这外人都瞧着以为陆氏风风光光的,未出嫁前是安远侯的嫡长女,出嫁后又是国公夫人,实则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徐家与定国公府一直都有往来,徐衍早就对定国公的事迹有所耳闻,倒也不是多离谱的事儿。
长宜也坐下喝了杯茶,让青竺把绣架搬了过来,对着窗户做针线。
她想给徐衍做一件外衣,才刚刚开始绣衣领上的竹叶纹,继续和徐衍絮叨:“今天在母亲那里,天赐竟然学会爬了,不过前面得有人引着他才行。”
徐衍点了点头,问道:“你这是给我做的衣服?”
长宜道:“才刚开始做,我如今不怎么拿针线,手都生疏了,原本想着今天把衣领绣完的,又被事情耽搁了,只怕等到做完还得好些时候。”
徐衍已经站起身走到了长宜的身后,望着绣架上绣了半片竹叶的湖绸,按住她的手道:“我不着急,你慢慢绣就好。”他俯下身把长宜抱了起来,把她放在炕上,“这会子天太晚了,索性等明儿再做……”
长宜被徐衍束缚在怀里,想动也动不了,刚抬起头徐衍的吻就落了下来,炙热的唇带着不由分说的拒绝,呼吸声变得粗重,附在腰间的大掌也渐渐收紧了。
徐衍亲过之后才放开了长宜,“要不是有事,还真不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你。”他摩挲着长宜手心的结痂,叮嘱道:“我还得出去一趟,若是回来的晚你就不要等我了。”
长宜觉得徐衍今天有些反常,他这样亲她,分明带着占有的意味……她点了点头,起身送他到门外。
长宜拿了斗篷亲自替徐衍披在身上,踮起脚尖很快的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四爷,你早去早回。”
徐衍不由低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好,那你等我回来。”
长宜吩咐小厨房给天赐做了鸡蛋羹,小家伙很喜欢吃,喂起来倒是一点儿都不费劲。喂完蛋羹长宜又喂他喝了几口水,把天赐放在临窗的大炕上上,陪着他玩。
小家伙一到晚上就变得懒起来,长宜拿着拨浪鼓在前面引他,小家伙爬了没多远就不肯再配合了,搬着自个的小脚丫玩耍起来,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长宜被他逗笑,坐在摇车旁边陪他玩了小半个时辰,小家伙似乎玩累了,半闭着眼睛又不肯真的睡着。
青竺打着帘笼走了进来,小声的道:“赵姨娘生了。”
“怎么这时候生了?”长宜皱了皱眉,她记得赵姨娘的胎还不足月。
青竺也只是听外面的婆子们说,“好像是赵姨娘冲撞了三太太,三太太让她在院子里跪了两个时辰,回来后就见了红,连忙请了大夫过来,听说赵姨娘的胎有点大,不太好生,可有得乱呢。”
自古女子生产都是一大难关,又是早产,只怕赵姨娘的这一胎不大好生。
长宜叹了口气,看到天赐已经睡着了,她又看了片刻,等小家伙睡熟了才让乳娘把他抱到西次间里。
长宜去了净室,倒是想起来一事,招了青竺过来问:“我上个月的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
青竺早就替长宜算着日子了,不过生产后长宜的月事就不太准,晚七八日也是有的。不过这次却有点长,好像已经有十几日了。
徐衍顶着月色回来的,长宜已经朦朦胧胧的在炕上睡了一会,侧脸上压了痕迹,一头青丝散着,长长的就披在肩上,像上好的绸缎一样。
徐衍一走进来长宜就醒了,她睡得不深,而且她也想等着徐衍回来。
“怎么醒了,你继续睡,我抱你到床上去。”徐衍走过来说。
长宜没有说什么,徐衍就真的抱起了她,反正她轻得很,抱着也根本不费力气。徐衍把她放在床上,“你先睡觉,我去洗漱一下。”
他刚起身,长宜却抓住了他的衣袖:“四爷,你明天帮我请个大夫吧。”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徐衍摸了摸她的手,又把手放在她额头上,好像是比他的要热一些,“是从什么时候不舒服的,我让徐骞去请张大夫过来。”
他正要喊丫头进来,就听长宜道:“不是生病了,我这个月的月事没来,可能又有身孕了。”
这下倒轮到徐衍怔愣了,过了好久才说:“那你要好好养身体,这些日子就不要出去了……”顿了顿,又说:“要想出去也可以,但必须跟在我的身边。”
“我明天去母亲那里说,让邱氏回来继续服侍你……你有了身孕也就不要再抱瑾哥儿了,那小家伙不小心踢到你肚子就不好了……京城新开了家干果铺子,我让徐骞去给你买些梅子来……”
长宜从来没觉得徐衍像现在这样絮絮叨叨的,倒有几分可爱了,她不由抿着嘴笑。
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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