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真心话
深蓝的夜空失去了月光的皎洁,在云雾中挂上一点时隐时现的苍柔的白。
如今黑云渐渐散去,空气中开始可以感觉到凉爽之意。
夜晚的道路上尽是些橘黄的燈光,使得那光线黯淡地潜入挡风玻璃,划出一条散而凝实的线条。
书放看了一会儿窗外,便靠在了前座位的靠背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打着哈哈。
白月出奇的沉默,她只顾着开车,就像来时的一样。书放可是记得,一会儿时间之前,她还在笑的。
不过书放稍稍注意一下,也没有说些什么。白月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已经是不可思议了。只因为这个举动,书放是轻松了太多。
当外面的燈光更加的散漫,侧窗也有光线透入的时候,概是时间过了许久了。
书放注意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现在是在车内,哪里来的目光?不是直接来自白月的——那是一面十分清晰的反光镜。
通过反光镜,二人的目光合并为一。
书放顺着这道目光,微微沉凝。
“你就这么不愿意当个孩子吗?”当车内的光线缓缓变弱,四周的光线也弱,整个环境相较于之前来说,更幽更静。当灯火重新亮起,迷蒙之际,白月终究按耐不住发问,此刻便是挪开目光,带笑问道。
书放微微笑了笑,摇摇头。他知道白月不会做不到“不耻下问”,只是毕竟才刚刚认识,哪里会像云或者是雨淋她们那样和他这么熟悉,至少该如青儿那种性格才会有所弥补。
因此书放明白她到现在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很不可思议。况且,她现在丝毫不提及自己的事情,书放也只能默然不语。
书放靠在身后这软软的座位上,她也不再说话。书放心里明白,他为什么要帮她,他也很清楚,为什么要表现得像老朋友似的。
“这才是我吧。”书放心里喃喃低语,望送着灯火一路相迎。这一个夜晚,书放说了许多,白月听了许多,他们也去了好几个地方。
与书放走在路上,白月偶尔会看一眼书放,书放说了这么多,却没有一句是废话,她很意外。她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少年是不是经历过什么才会看得这么客观,又或者说这是天赋?
白月不相信后者,她更相信前者。
一边走着,一边交流。白月的脸上愁苦之色竟然奇迹般地消退大半,之前那种一眼就看得出来隐隐约约的伤感,变成了一种恬淡的快乐。
如果不是书放的年龄摆在那里,她都有种感觉,是在和一个比她大些的年轻前辈在交流心得。
这种变化在外在是很难由几个数据几件事情看出来的,那是一种自然的感觉,自然之中,书放察觉到了她明显的变化。
这一点和雨淋有些相像,那就是即使她们碰到了如何能依靠的对象,她们都不会毫无思考的直接寻求帮助,而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去摸索,不希望过分地依赖他人。
书放很欣赏这种品质。
书放没有为她们多做些什么。他只不过为她们提供了一个条件,一个死的客观条件。因为她们需要一个勇气,需要一个看透这个局面的条件。在这种基础之上,她们就会奋发,就会用着自己的方法尝试解决这个问题,即使希望是那么渺茫,她们还会笑着前进。
书放告诉了白月这件事情的客观经过。他相信,在此基础之上,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方法。
走了有一会儿,白月顿下了脚步,虽然四周光线暗淡,但是依旧可以清晰地看见回首的那个立着的少年。
“甲叔叔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私情就能做到绑架他人的地步……”白月亲眼看到他二话不说对书放动用私行的,因此对甲恩仁做出绑架这件事来,也没有太大的疑惑,她说着揉了揉眼睛,道,“自从妹妹搬走后,我身边除了一些每天来正常工作的佣人之外,就只剩下从小教导我的甲叔叔,可是他……他竟然骗我说——父亲最后留下来的东西是非法的!”
白月终于说出了她内心真正隐藏着的话,那也是她真正的心情了。她的眼睛变得湿红,一直忧心惙惙的她终于说出了内心的话,终于落下了意料之中的发泄的清泪。
书放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就如她所说,甲恩仁应该是她身边除了妹妹之外,还有可能死去的父亲……最亲近的人了。
古人有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告诉他说生父生前留下来的东西即将被拆毁,理由是违法。这已经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东西被夺去那么简单了。
外表看上去坚强,充斥着源源不绝傻劲的白月,绝对不是甲恩仁所想的那样真的没有一点感觉。
她早就伤透了心!
否则现在,也不会哭得梨花带雨,传来幽幽那让书放都不忍直视的啜泣之声。
“甲恩仁从李天启那里拿到了一笔不小的报酬,这些报酬也就是最近突然上涨的资金来源了,难怪,难怪那个大叔会对甲恩仁早有警惕,看来重点并非是平日里的关注啊。”书放联系过关雷之,关雷之虽然容易冲动,但是他天赋很高,人也很聪明,注意到了甲恩仁的资金动向以及平日行踪的端倪之处。
书放想到白天拦在自己身前的那个中年人,他并没有估计错误,如果说关雷之那个中年人认识的话,那么早就注意到甲恩仁了——这是关雷之的聪明之处,他留下了一个日常的伏笔,很高明。
在书放与他的里应外合之下,甲恩仁算是彻底身败名裂了。
书放想到李牛逼,也是微微一笑。李牛逼既然能查到甲恩仁的证据,还能查处事情的真相——那个保安的母亲被甲恩仁绑架走作为威胁,也难怪被周围大妈都给夸奖的年轻保安会做出这等两种极端的表现来。
毕竟不是每一个年轻人都很冷静,有的……便是如此,像那个保安一般,做出外人看上去不明智的事情,这也就是无可奈何的违心。
所以书放当初不去处理这件事,甚至讨厌……除了自己不愿意找麻烦之外,更是隐隐约约猜到了其中一丝端倪,从可能性的排列中看,怎么他都是一个情感大喜大悲的人物……他不想过多的掺和。
不过,书放也肯定,虽然违心的行为对那个保安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但是,在当时对于保安个人来说,一定是最大的慰藉了。
“甲恩仁,肯定没想到自己会栽在随随便便事后来这里走一遭的突然之举所坑害吧。”书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感觉这件事情水又变得深了——因为一个谜团的解开。
“李天启和甲恩仁做了什么交易呢?李天启为何要花大代价从甲恩仁手中收购你这……额,‘遗产’,然后甲恩仁为何又要把你这比生命还重要的遗产送给他人?仅仅是因为他单纯的想害你,或者说是控制你吗?我觉得不是。”书放觉得白月情绪差不多稳定之后,继续说道。
白月用衣袖抹去了眼泪,此刻脸上还有被泪水打湿的痕迹,她调整了一下自己,歉意一笑:“其实现在更深的内幕到底是怎样的我已经无心了解了……书放同学,你愿意听一听……我的事吗?”
不知不觉之中,又有风声响起。
书放微微一笑,即使是他,也能感觉到她与自己的距离变得不一样,他也会感觉自己的愉快,道:“乐意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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