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哥（七）
六号的时候，戚河早起发动了车子，陈也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跑到屋门口，问戚河，“大哥，你干嘛啊？”
戚河把车窗摇了下来，陈也又问：“大哥你要回省城了吗？”
他绕到另一边拉车门，车门一下子就开了，他坐了进去。
“大哥，你说话啊。”
陈也急得不行，眼睛都红了。
戚河不逗小孩儿了，他说：“你看大哥收拾行李了吗？”
陈也看了看车后座，没有行李箱也没有袋子，他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大哥要回去了，吓死我了。”
戚河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方向盘，“你怕什么？”
陈也：“我害怕大哥走了就没人陪我了，我喜欢大哥陪我。”
少年又黑又亮的眼睛里都是真诚，好像戚河是对他很重要的人，他离不得戚河。
戚河的喉结滚动了几番，半晌后，他发动了车子。
戚河开车去了镇上的菜市场，他让陈也在车上等着，他下车买了两个西瓜，西瓜比卡车拖来的要大。
他放了一个在车上，另外一个西瓜给了陈也抱着，陈也问：“大哥专门来镇上买西瓜吗？大哥喜欢吃西瓜？”
戚河不喜欢吃，只是昨夜听到某个人睡着了嘴里都还在嘟囔着大西瓜。
“大哥来找你宋叔叔喝茶。”
茶坊里，宋玉书有些惊奇，因为是戚河主动联系他，问他喝不喝茶。
戚河看似成熟稳重，实则骨子里冷漠得很，对谁都淡淡的，以往电话联系都是宋玉书主动。
高中的时候宋玉书和戚河是同桌兼室友，戚河成绩好，帮宋玉书补了不少课，不然宋玉书肯定上不了师范，他心里感激戚河。
宋玉书喝了一口茶，看向抱着西瓜的陈也。
“又带着小弟弟来了？”
戚河：“他非要跟着。”
宋玉书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个人聊着天，戚河让茶坊的服务人员帮忙把西瓜开了，一半切开，一半没有。
切开的戚河和宋玉书吃。
他要了把勺子，给了陈也，意思很明显。
陈也拿着勺子抱着半边西瓜大口大口的舀来吃。
宋玉书和戚河都是教育行业的，两个人聊天谈的很多话题也是教育相关。
宋玉书吐槽说镇上的教学条件不行，不说其他，连桌椅板凳都没一张好的，上周他给学生补课讲题的时候坐了学生的凳子，凳子“夸擦”一下烂了把他脊椎摔到了。
“还是你好，在大学教书，条件设施还有生源都好。不像我那里，三年级的小孩儿连加减乘除都分不清。”宋玉书有些感慨。
“慢慢教就会了。”
话是对着宋玉书说的，戚河却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也，陈也和他的目光对上明白了戚河的意思，因为茶馆里还坐着一个连一百都数不到的他。
陈也一点也没脸红害羞，因为他不是原主，他幼儿园就能数到1000了。
出茶坊的时候陈也手里的西瓜还没有吃完，西瓜太大了，他只吃了一半多。
勺子戚河一起给了钱，他带着出来了。
车上，戚河开着车，陈也接着吃西瓜，今天算是吃了个撑。
西瓜是戚河买的，陈也不好意思吃独食，他挖了一勺递到了戚河的嘴边。
“大哥，你也吃。”
戚河看了一眼勺子，铁勺子上是红红的西瓜，拿着铁勺子的属于少年的手上面沾了西瓜汁。
就在陈也以为他不想吃要收回手的时候，戚河低下头把西瓜吃了。
很好，戚河的洁癖在他这里已经没有了。
在到家之前陈也把西瓜吃完了，晚上分西瓜的时候陈也没吃，他不想吃了。
张兰把他拉进了厨房问他关于肖天赐实习的事怎么样了，陈也说还没提。
在张兰又要揪他的时候，他说：“我今晚就问。”
“不要说是妈提的，你就随口问问。”
张兰虽然心里想让戚河帮忙，但她还是不好开口，因为戚河小的时候她对戚河算不上好，所以现在她不可能真的像亲妈一样要求戚河为这个家付出什么。
正好最近她看出来小儿子和戚河搞好了关系，可以派小的去说。
陈也听进去了，他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对戚河说：“大哥，省里好找工作吗？”
戚河：“小一想去省城工作了？”
陈也不想，他说：“妈让我问问你能不能明年暑假给哥找份实习。”
他冲着戚河眨了眨眼睛，“妈让我别说是她说的，你别说漏嘴。”
就像是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陈也郑重其事的让他别说漏嘴。
戚河心情莫名好了几分，他说：“小一什么时候学会阳奉阴违了？”
陈也故作天真地问：“大哥，我听不懂，什么是阳奉阴违？”
戚河：……
他把被子盖在了陈也的肚脐眼上，“睡觉。”
陈也把被子掀了下去，“那大哥如果我要去省城，大哥会给我介绍工作吗？”
戚河侧过身，盯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他伸出手掐了掐陈也的脸，眼神有些暗。
“你听话大哥可以考虑考虑。”
陈也觉得戚河的眼神有些吓人，不像是哥哥看弟弟的眼神。
“我听话的，大哥。”
一声大哥把戚河拉回了现实世界，他将陈也的脸松开了，闭上眼睛假寐，不再理会陈也。
陈也知道戚河大概是对他有了点意思，只是之前被戚河当成了哥哥对弟弟感情。要让戚河反应过来，还得努努力。
“系统，攻略好难啊。”
系统：【火锅、烤肉、牛排……】
系统报了一堆菜名后说：【你好好干，得了A等下个世界让你享福。】
“咦，还有评分等级啊？”
【不仅有ABCD级，你不完成任务还得死呢。】
陈也打了个冷颤，他一点也不想死。
在一个白色的空间，陈也飘了起来，他感受不到重力，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那是一种特别神奇的感觉，陈也形容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蝴蝶飞在空中。
【宿主陈也，任务失败即将被抹杀！】
下一刻，陈也“啪嗒”一声摔倒了白色的地板上，脑浆碎了一地，又红又白地糊满了地面。摔倒地板上的感觉太真实了，陈也吓得不行，在梦里大叫一声，醒了。
他发现自己此刻趴在戚河的怀里，身体还在抖。
戚河拍了拍他的后背，“做噩梦了？”
“嗯。”陈也的声音闷闷的。
戚河垂下眼睫，看到小孩额头上都是汗水，脸色也白。
他从床头扯了两张纸把小孩额头的汗水擦了。
“梦都是反的，别怕。”
戚河的声音沙哑又磁性，说话的语气也是笃定的，陈也的心渐渐安宁了。
戚河问他是什么噩梦，陈也说已经忘了，想不起来。
“吃了饭，跟大哥去抓鱼。”
陈也知道戚河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好。”
村里最大的湖被王家承包了，所以戚河带他去的是一个野塘。
戚河小的时候会跟同龄人一起来这里捉鱼，肖天赐和肖小一就在旁边看着。
野塘不大，水也浅，戚河卷起裤子下去，水才到了的小腿。
他让陈也坐在塘边等他，别下水。
陈也脱了鞋，脚泡在水里，凉快得很。
戚河上大学后就没有下水摸过鱼了，今天为了哄小孩儿高兴，他下水了。
“大哥，你后面，后面有一条。”陈也眼睛视力很好。
戚河转身，快准狠地把鱼抓住了。
不一会儿，红色的大桶里就装了五六尾鲫鱼。
王强闲着没事出来逛，老远就听到了陈也的声音。他走到陈也跟前，自然也看到了塘里的戚河。
“喂，小傻子，坐这里玩儿水不怕掉下去？”
陈也抿了抿唇，“大哥会捞我。”
王强听着不乐意了，“上次你掉河里是谁救的你？你大哥在哪儿呢？”
“不是你我也不会落水。”
小傻子真的变了，变聪明了，都能拐过这个弯儿来了。
王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
陈也不是原主，不能代替他原谅，他没有说话。
戚河上了岸，穿上鞋走到了两人身边，“聊什么呢？”
“戚哥，没聊什么。我逗小……”他把傻子咽回去，总觉得自己要是说出口了戚河会揍他，“逗小一玩儿呢。”
戚河领着陈也回去了，回去的路上他对陈也说：“上次送你的鱼的是王强？”
陈也点头。
“少和他来往。”
“为什么？”
戚河：“不是听大哥的话吗？”
他作为大哥应该管束弟弟交朋友，王强是村里出了名的小混子，小时候上房揭瓦，大了对着别家姑娘抛媚眼，更何况还欺负过小时候的肖小一。
戚河停下了脚步，“怎么不回答？”
他比陈也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陈也，“喜欢和他玩儿？”
陈也摇头，“不喜欢的，他总欺负我。”
戚河：“那就跟着大哥，有大哥在他不敢。”
回去的路上还发生了一个乌龙，陈也踢到石头摔了，摔了个大马趴，脑袋撞到了，胸口也撞到了，最要命的是他感觉自己胸口的果子被石头给硌到了，疼得他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走在前面的戚河听到动静立刻把装鱼的桶放在了地上，转身把陈也扶了起来。
他伸手拍了拍陈也身上的灰，“摔到哪里了？”
陈也一个劲儿的哭，他长这么大没摔这么重过，最多就是摔倒水泥路上，水泥路没有石子儿，不会硌人。
戚河：“告诉大哥，摔到哪儿了？”
他的语气很耐心，要换个人他早就烦了。
陈也抽噎了几声，眼泪止住了。
“头痛。”
戚河摸了摸他的额头，真有一个大包，那包还在涨大，这下是真的摔得不轻。
“还有那儿痛吗？”
陈也指了指衣服，戚河不知道是那个部位。
但是他看到陈也的白色老头衫上有一点点的血迹。
戚河心里一紧，他捞起了陈也的衣服看到陈也的肚子青了一块，再往上胸前的果子流着血，像是被划了个口子。
老头衫没有袖子，应该是摔倒的时候陈也的前胸没有遮挡，被石头给划伤了。
戚河蹲下了身，“上来，大哥背你去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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