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赤霞
“你们是南禁军还是西禁军？”韦任清冷不丁问了一句。
“西......南禁军正在疏散民众。”禁军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下意识说了随即又改口。
他想象中应该是问关于僵尸的一些细节，他甚至已经准备好说辞。
他流露出一丝不满的表情。
韦任清点点头，眼神迷离，飘动的火把，舞动的河山，总抽着记忆回溯。
来到南门城楼下，火把连成一条长龙，仿佛将城市掷入火海，民众们拖家带口往城内奔去，沿途是满脸慌张的禁军士兵，沉闷地维持秩序。
马车穿过死气沉沉的民众中间，韦任清看见，他们那种失望至极的眼神。
“药师来了!”
有人在火把的照耀下认出了韦任清。
没有欢呼，没有迎接，只有一张张冷漠的脸。
“他们......好像死了妈妈一样......”
如玉郎吐吐舌头。
禁军冷漠地说:“这小胖子真会形容，没错，他们中间确实不乏失去至亲之人。”
马车停在城楼下，南禁军前来迎接，城门紧闭，用柱子和石头沙土封堵住。
“药爷，请上城楼，统制大人已等候多时！”
韦任清下马车，带着如玉郎跟随南禁军几人登上城楼，站在城楼之上，彭城之南大部分尽收眼底。
尸人现在正在穿越南城，如今西南禁军都聚集于此，尸人极可能已经被他们控制在此。
晚风凶烈，五彩旗迎风招展，禁军整齐列队，手中火把一个接着一个引导韦任清来到门楼前，最佳的观看位置。
那里正端坐着南禁军都统制尔朱箐。
韦任清来到他身边，朝他行礼，如玉郎也行完礼，尔朱箐目光始终不移动，两人站在一旁许久，不知所措。
他一直注视着城楼下。
“药师，看吧，无需多言。”
韦任清咽了咽口水，机械地转头望下城楼。
无数赤裸身体的尸人被一圈又一圈的栅栏围困，欲要翻出旋即被禁军士兵用长枪刺回，来来回回，两边一直僵持如此。
只是圈中，躺着不少士兵尸体，颜色分明的铠甲，尽数染红，红中几点蓝黑。
暗红从圈中到圈外，一直延伸往西，远处黑暗的树林荒野中，还隐约可见碎烂的尸体，破布麻衣，不忍直视。
“无数百姓死亡，数十名禁军士兵死亡，才将它们圈禁于此，药师你不会在睡大觉吧？”
尔朱箐斜着眼睛问。
不轻不重的声音给韦任清带来巨大的压力，仿佛把他挤到悬崖边。
因为，他真的在睡觉!
“师哥他早上把失窃的石像头颅搬回去给人家交差，累瘫了，所以确实在睡觉。”
如玉郎率先回答。
“......”韦任清心里暗骂这个小胖子一百遍，表面还是笑嘻嘻，“这件事......太突然，没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如玉郎继续说:“是啊，茶馆负责传话的也不在，消息过来太慢了。”
“大人还请谅解，暗幽卫可到了？”韦任清点头哈腰地问。
本想搬出暗幽卫同样没来的事解救自己，谁知道尔朱箐转头怒目圆睁，大声反问道:“你还想让暗幽卫替你处理诡异案，王的亲卫军给你指挥算了？”
“早些时候让你管，你嫌麻烦推给暗幽卫，现在茶馆威信下降你想起来亲自出面了，还想暗幽卫帮你，你运气好啊，师傅师哥相继意外凶死轮到你担任，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尔朱箐表情厌恶，翘起腿，掏出一份御书，抛下城楼。
“王的旨意，南禁军已经仁至义尽，你解决不了，就和御书一起消失，想活命，带回御书。”
韦任清握拳，青筋暴起，憋红了脸，东西南北四大禁军，没一个看得上茶馆，自从他上任以来，不知受了多少冷眼。
“遵命。”
犹豫许久的韦任清憋出两个字，推开如玉郎，转身跳下城楼，大声喊道:“胖子你待着，我去去就来!”
“砰!”
地面一声巨响，韦任清狼狈落地，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不说，自己还翻滚出去好几圈，满身灰尘。
“差点摔死我!”韦任清爬起身，屁股疼又不敢捂，“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该死该死!”
睁开白色的眼睛，御书飘悠悠落到尸人群里。
韦任清落地后，本来分散四处寻找突破口的尸人，纷纷朝他袭来。
它们四肢极度扭曲，奔走时候歪歪斜斜。
“是，就冲我来!”
韦任清不顾屁股疼痛，大步向御书奔去，手掌燃起灵火，四处挥舞。
“都给我死!”
尸人由阴气滋养，本就是死尸，让它们停止的办法只有一个——烧掉!
城楼上众人只看见韦任清用了一个技惊四座的落地，随后从沙尘中冲出，义无反顾朝僵尸们杀去，简直潇洒!
“师哥真勇敢，上啊!”如玉郎跑到栏杆处呐喊助威。
尔朱箐冷哼一声，抱着双臂默不作声。
尸人速度不快，韦任清使用神行加上灵火光亮的威慑，率先来到御书前，想去揣，可数量巨大的尸人已经包围而来，无奈抽出一张金灿灿的符箓。
“让你们看看烟火!”
把符箓抛往天空，手指头轻轻点在符箓之上，它宛如受惊的鱼儿，猛窜上天空，紧接着巨大的光亮以符箓为中心抛洒，朝四面八方涌开。
“万火之咒，焚!”
“噗!”
绵延的光亮里，夹着星火，坠落大地，似绵绵细雨又是骤雨忽降。大地化作一片火海，沸腾的油锅，尸人扭曲而干枯的手臂在触碰灵火的瞬间惨遭焚烧断裂，倒在原地，化作一片枯骨。
“哇，一大片，一大片的解决了!”
如玉郎惊呼，尔朱箐眼珠微瞪，从座椅上半起身，随后又躺回去，面如平湖。
栅栏外的禁军士兵吓得后撤，尸人倒下的身体上，升腾出大量黑烟，滚滚而来，风拂大地，带着黑烟冲击城墙。
恶臭瞬间弥漫整个南城。
“咳咳......咳咳!”
就连韦任清自己都忍不住想呕。
“这符威力这么大？”
翻看内衣......原来是拿到了贴身的那一张，保命所用，威力比平时大一点点。
浓烟里躺倒无数尸人，同时还有不少穿越烟障继续朝韦任清杀来，它们的身体似乎更强劲一些，遭到灵火焚烧后只掉了一层皮肤。
三面来敌，韦任清微微一笑，闭眼举起手臂，双手停在半空，仿佛抓住一个剑柄，猛地抽出，一柄赤色之剑竟凭空出现。
“待在阴间久了，就应该到人间透透气!”
睁开惨白的双眼，眼前的长剑，仿佛涌动的火焰，波涛如怒。
“赤而如霞，天下一人!”
“赤霞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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