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好想出去

只属于世界之外的精灵之乡。

  这里是仿佛童话般的梦幻之地，一年只有三季，没有冬天，气温也永远处在适宜的温度。

  这里是摇篮，每一个精灵都在此诞生，并且身上都会带有自然的祝福。

  虽说精灵在繁育方面相当的慢，不过因为寿命悠长，累积下来也有个近百万之多。

  虽说并不像外面的人类国家一样，有着复杂的贵族爵位体系，不过还是有一位精灵的女皇的。

  这位女皇上任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几十年，还挺年轻的，名叫薇薇安。

  不过女皇工作上的事务并不多，毕竟精灵们大多都松散自由，也不需要怎么管，加上还有天生的祝福和共感能力，因此也很少有犯罪这类的事。

  不过最近几年，薇薇安却因为一些事相当的头疼。

  事情的缘由可能得从几年前讲起。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在前年的六岁生日会上，误入精灵结界，因为饿极了，随手吃了一个绿色的果子，从小流浪的人类少女露娜，第一次询问了精灵女皇。

  “这个不确定，待我们将种子取出来，或许就可以了。”

  为黑发黑瞳的人类少女举办了一次生日宴会，精灵女皇考虑了一会儿，这么对她说道。

  然后就端上了用在森林里面好不容易找到的原材料制作的，符合人类定义的生日蛋糕。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这个我们不敢确定，或许还得检查一阵子？要不先吹蜡烛吧？”

  第二次生日，看着从头发末端逐渐变成金色的露娜，薇薇安在至今没有等到确切的检查结果后，只能这么说道。

  “……所以今年呢？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这里不是也很安宁吗？这样也不错吧？”

  第三次生日，看着翠绿色瞳孔，有着一头金发，并且长出了尖尖耳朵的露娜，薇薇安支支吾吾的，有些复杂和无奈的试图这么劝着半精灵少女。

  为了给无聊的对方找点乐子，薇薇安脑子一转：“……要不我教你射箭吧？”

  因为森林里很无聊，露娜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就同意了。

  “你不是说我今年可以出去吗？”

  又是一年的生日过后。

  面对前来质问的露娜，薇薇安只能头疼的暂时放下解读长老会预言的工作，还有手中晨曦的预言书，然后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这么对她说：

  “你有两个方法可以出去。”

  “第一个，若是种子能在你身上发芽，你就能出去。”

  “第二个，如果哪一天我们不在了，结界也不存在了，那你自然能出去。”

  薇薇安说这句话的时候认真的看着露娜的小脸，还有额头上三角的新芽纹路，却最后又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第一年的时候，薇薇安觉得光是精灵族上古时期遗留至今，就算是圣域级别来了，都无法攻破的结界，被一个人类小女孩误打误撞的闯进来已经很离谱了。

  好吧，或许可以理解为老祖宗传下来的结界这么久了，有点年久失修也正常……但是偏偏刚好最近就是世界树转生之刻，重新退化为种子，随机转生到结界内森林的任何一个植物身上，化为种子。

  然后刚好，饿极了的人类小女孩随手摘了个果子，连带种子，一块囫囵吞枣的吃掉了……还看了一眼顺着预言位置找来的薇薇安和一众精灵长老们。

  好吧，是有点太巧了，不过命运总是反复无常的，大不了把种子取出来，等一天而已，捏着鼻子认了也行！

  然后等了快一年了，甚至等到这个人类小女孩长得越来越像一个精灵，实在等无可等的长老们，甚至请出了殿堂级的大长老，最后才检查发现，这颗种子好像在露娜体内稳定了下来。

  甚至又过了一些日子，更是发现这颗种子隐隐约约之间发芽了。

  世界树转生的种子会依据母体植物生长，大部分是一棵树，偶尔是一株藤蔓，甚至土豆也可以。

  只不过这次的有点特别，是长腿，会动的那种。

  那好吧。

  接受了这个事实，精灵族长老们觉得这也不是不行，只要一直呆在结界里面养着也可以，就当是多了个族人。

  但是薇薇安因为这孩子很头疼，因为她并不想待在已经玩腻了的森林里面，想要出去走走。

  精灵之乡是可以出去的，经过长老们的审批就成，而且条件也并不严苛……但只有露娜不行。

  世界树太过重要了，没有人会放心。

  薇薇安绞尽脑汁，为露娜提供了极好的生活条件，但是露娜并不喜欢。

  薇薇安人很好，为她举办生日，绞尽脑汁想要让她开心，教她识字，努力当个母亲的样子也很喜欢。

  长老们人也挺不错的，被自己一不小心揪了胡子，也只会笑呵呵的说没事，实际上背后偷偷摸摸汤姆叫，掉小珍珠的模样，被露娜靠着植物朋友们看在眼里。

  其他的精灵大家们也很好，不少人都看着自己变成了像是精灵的模样，不仅没有讨厌，反而更开心了——多了个族人，还是个可爱的孩子，这是好事。

  第二次生日那一天，送自己礼物的不光是有薇薇安和长老们，还有多自己认识的其他精灵，甚至是自己不认识的。

  一切都很好，比起自己在外面四处流浪，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相比，就算是那本从垃圾桶捡来的破烂的童话书里，也没有描述的这么美好。

  但露娜依然觉得这里很小。

  虽然精灵之乡的面积比一个省还大，更是有着诸如独角兽，精灵鹿等外界极为稀罕的物种，还有很多如梦似幻的自然风景。

  不过就是有一种穿上了不合身的衣服一样的感觉，露娜感觉勒着难受，甚至是喘不上气。

  “这里太小了……我想出去。”

  “求求你了，薇薇安……妈妈～”

  露娜趴在薇薇安办公时候的桌子上，亮晶晶的看着她，试图用卖萌攻势击溃对方。

  薇薇安被命中了！

  薇薇安生命值归零！

  薇薇安使用守住了！

  薇薇安侧过头，偷偷摸摸的用纸巾擦干净，然后深吸一口气，口中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后，转头回答：

  “真的……或许再等一会儿就可以，你可以去书库看看话本，怎么样？”

  “呜……”

  露娜只能垂下头，然后跑出去，这里是一处华美精致，宛如青玉雕刻，白银堆砌，黄金勾勒的享台。

  小女孩直接朝着少说十多米高的地下直直跳了下去，在地面上突然升起一根巨大的藤蔓，像是滑梯一样，接住了露娜。

  又觉得无聊了的露娜，只能细想一下还有什么乐子。

  用繁杂且优美，富有艺术气质的精灵古文书写的古老典籍，露娜当然是看不懂的，精灵们从外界带回来的已故作者亲笔签名的有名小说，则是不感兴趣。

  至于一些童话书和故事绘本什么的，则是相当罕见，甚至是一些黑童话，精灵在孩童时期大多都是在与自然玩耍。

  精灵之乡内基本没有凶狠的猛兽，而精灵身上自带的祝福更是具有相当的亲和力，还时刻有人巡逻，和同类之间相互感知的共感能力，相当安全。

  露娜仅仅花了几年就把其他精灵的童年都玩了个遍，不过又或者说是觉得这里无聊，太闷了。

  最近唯一的一点有趣的是薇薇安新带回来的故事话本……好像是大陆上一种新的小说写法，叫什么轻小说来着。

  描绘的仍然是经典的恶龙，勇者和公主，故事讲的是青梅竹马的恶龙和勇者，在小时候分开。

  后来恶龙被诡计多端的女……我是说单纯可爱的公主打至跪地，拖回去当星努力，终日在洞穴里玩什么空间，后来勇者得知自己被牛，杀入公主巢穴想要夺回恶龙。

  结果场景变成了恶龙夹在公主和勇者之间的修罗场，据说结局是幸福的三人行，真好呢～

  不过这本书是从薇薇安的抽屉里翻出来的，奇怪，她为什么不肯放到书库里去呢？

  “没有想要看的书了……去望月湖那边玩吗？也不太想……”

  露娜有点烦躁了……不过也挺讨厌现在的自己的。

  明明可以去玩的地方那么多，有趣的东西也很多，也有很多人关心着自己，但就是因为区区的无聊问题，整天要吵着出去。

  这样的话应该是讨人厌的坏孩子吧？

  “……”

  “唉……露娜。”

  依靠着共感能力，隐约察觉到小女孩的心情是怎样的薇薇安，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叹了口气。

  世界树枝种发芽之后，根据露娜这几年的不适感觉，经过她和各位长老们的研究，发现的原因也很简单。

  就是精灵之乡，真的是太小了。

  世界树在无数的故事和歌谣中的形象，一般都是参天的大树，但这里最多只能算是个小小的景观盆栽。

  精灵之乡拥有稳定的独立空间，依附在世界的壁垒上，但是规则并不完整，仅仅满足生命活下去的需求当然可以，但世界树不行，树本身所囊括的范围已经超过了生命这一概念。

  这也就是为什么理论上来说存在时间能够与日月等同的世界树，每隔区区上千年时间就会进行一次转生的原因。

  想要让露娜，也就是世界树正常成长，就得回归外面的真正世界，但是那又怎么能行？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时间，或许咬咬牙也可以让露娜出去，前提是带上人数上百位的保镖天团。

  但最近，可能就三十年以内，就是晨曦所传下来的预言之书，所标记的末日开端。

  “唉……神灵，末日，这些倒可能是真的吗？”

  薇薇安继续翻阅着不知几千年前流传下来的古老文献，包括那本从密室中找到的晨曦预言之书，从一些老旧到可能就只剩下几页，年纪比薇薇安曾祖父还要大的文献中，确实有出现过不少关于末日的字眼。

  而晨曦预言之书，这本据说是人类那边圣光教会的某个女神自亲手书写的预言，除了语焉不详，如同神话般的故事之外。

  还确切的记载了一个精准到可怕的末日开端年份：圣历三千五百年。

  可问题是这本书，根据长老们的研究，光是材质的存在年份都至少上万年以上！

  那么万年前的存在，是如何得知万年以后所使用的年历？

  如果说到这里都还抱有一定的侥幸心理的话，那再看到后面，薇薇安就真的有点担心了。

  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书页的某一张插图，那像是潦草的手绘，一把长剑的周围环绕着四种事物，龙与人，水晶，太阳，和新芽。

  而对立的，是黑色的皇冠，以及四个模糊不清的图案。

  而那把剑，乃是勇者之剑。

  而新芽的图案，与露娜额头上的一模一样。

  还有一件事，就是薇薇安在我不知第几遍翻了的这本书籍之后，在露娜额头上出现这个新牙纹路的当天晚上，她亲眼看着一缕缕的圣光，编织创新的书页。

  上面记载的东西更是堪称荒诞。

  “我等的精灵之乡，并非是祖先传下来的安息之地。”

  “仅仅只是昔日，一处只是为了苟延残喘和修建的生物样本室……和避难所？”

  看到这里薇薇安觉得好笑，甚至是有点恐惧……因为那上面还记载了，十多年以后，整个精灵之乡将化作生命癫狂的神国，精灵族也将不复存在。

  以整个精灵族的拼死阻挠为代价，只有世界树可以得以幸存，只有露娜才有可能活下去。

  造就这一切的是从天外而来的堕落神明，所以哪怕到现在也不敢让露娜出去。

  “至少……等过了第三千五百年之后，等到这孩子成年之后吧。”

  “……唉？”

  薇薇安重复翻动着书页，却突然发现那一行精灵之乡毁灭的预言时间，当着自己的面就化作光屑飘散而去，然后又重新书写：

  “毁灭之时即在当下。”

  “祂们己至。”

  “……”

  “最后……请不要绝望，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薇薇安一时愣的出神，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到大地一阵颤抖，在瞄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之后，瞬间脸色变得严肃。

  有无数根巨大遮天蔽日的黑影，已然笼罩了太阳。

  “薇薇安……女皇陛下，不好了！我们的结界正在被不知名的力量攻击！”

  一名长老瞬间出现，同样的面色严肃。

  “唉……？”

  露娜坐在草地上，歪了歪头，小脸蛋上一时间有些惊慌……这是要下雨了吗？

  然后随即又捂住了自己一对尖尖的耳朵，因为感觉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和可怕的嘶吼。

  而在一刹那间，露娜就明白了。

  那是一个同类，正在对自己发出的宣告。

  “我会吃了你。”

  祂流下口水，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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