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三世镜3＊（苏静）
（苏静视角）
那天，我本答应了阳阳让她跟着顾仪安的父母前往落日城。
游子卿这家伙居然要亲自护送，当时我吃了好大一惊。
他刚出现在我们面前，便像是天塌下来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和阳阳还有顾仪安的父母在这处亭子里等到天蒙蒙亮也没见到他人。
阳阳等得颇为着急，来来回回地走着，吵着闹着现在就要出发，看得出来她很想看看大海。
可我们几个又不知道怎么离开，只好等游子卿回来了。
正想着要不要去睡一觉的时候，十一面色沉沉地走了过来，他没精打采地胡乱一通行礼，然后告诉我们。
顾仪安失踪了疑似被绑架。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的，她一个破命十觉之上，一个顶呱呱的超级大天才，怎么会被人绑架？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出我们所有人的预料。
游子卿变脸反悔，继续将顾仪安的父母软禁在结界里，那嗜血的模样让他们不敢说一个不字。
顾仪安的父母被带走后，他杀气腾腾走向我，一把将阳阳从我身后提出来。
我来不及拦截。
他掐住阳阳的后脖领将之举起，冷声问她：“那个花是谁教你做的？”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猝不及防。
什么花？
阳阳缝了几日的绢花吗？
眼看阳阳被勒得满面通红，我便顾不得思考那么多，直接上前去将阳阳从他手中抢下来。
“等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游子卿带着杀意瞥向我，我干净硬着头皮为阳阳辩解：“那个花有什么问题吗？”
他冷着脸松了手，并没有回答我，一双如炬的眼死死盯住阳阳，如一头凶神恶煞的豺狼。
被放下的阳阳一屁股坐在地上，衣服皱着立起。
她边咳边喘气，我要去扶她十一却紧紧拽住我。
我回头小声怒道：“你干嘛？！”
没看见阳阳在被为难吗？
“苏姑娘……”十一满脸愁绪，纠结般冲着我摇摇头。
什么意思？
“想好了吗？”游子卿如鬼魅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听着毛骨悚然。
阳阳果然也被吓得面如土色，后退着哭出声来：“我……我不知道……花是我从书上学的……”
游子卿这家伙到底在发什么疯？就算顾仪安突然不见了，那也该先找顾仪安在哪啊！来这里疑神疑鬼她身边的人算怎么一回事？
我正挣脱十一，突然脑中电门一闪。
等一下！
阳阳……是从不看书的！
我诧异地看过去。
听见阳阳的话，游子卿似乎笑了一声。
“或者说，我换个问法。”他上前两步站在阳阳的正前方，恍若一堵墙，将她的生路堵死：“你从哪学来的将天道之息塞入绢布的技法，又是从哪捡来的来娣的身份呢？符沈曼。”
我：？
！！！
什么东西？
那花有问题，还有……
符沈曼？
原本哭泣的阳阳突然没了声，她全身颤抖惊恐地仰头看向游子卿，眼底里的不可置信让我忽地明白，游子卿说得是真的。
怎么会呢？
她……
怎么可能呢？
我瞥见游子卿沉下眉眼，薄唇轻轻开合说着魔鬼的低语：“你既然敢背叛算计她，想必也做好了被我报复到底的准备了吧。”
背叛算计她？
什么东西……顾仪安她……
“不要！”
阳阳惊叫一声伸手似乎想向我求援，游子卿已经一把抓起她的头发狠狠地一脚踹了出去。
她被踢到旁边的大花缸上，种着睡莲马尾的大缸碎了一地，水伴着植株落在她身上，哇的一下她吐出大口的鲜血。
我甚至听见了骨头断开的声音……
“带走。”
游子卿话说得很轻，可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来了四个人，他们两左两右拖着昏迷的向阳阳，往结界的深处走去。
好半天，我语无伦次：“你……她……”
我想开口问问题，却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游子卿的气场让我也忍不住打寒颤。
是尊者的气场威压吗？
不……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人……
他淡淡瞥我一眼，轻描淡写般开口对我说：“苏姑娘还请记着，你可以与嫣儿陌路可以与她老死不相往来，但如若有一日你敢背叛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阳阳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去处理游子卿的警告，“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你调查清楚了吗？万一是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阳阳孩子的身份做手脚呢？！”
我想不明白。
我认识的阳阳不可能做这种事！
绝对不可能！
游子卿直勾勾地看着我，像是惋惜又像是怒其不争，“你和她一样盲目天真。”
什么？！
我还在再问，他已经径直离去，连同着周遭的守卫一起。
空落落的庭院只剩下我和十一。
地上尚未抹去的血渍伴着一缸池水向四周无声地铺开。
十一低下头，为我小声解释道：“先前……殿下还在奇怪，明明他的笼子陷阱是针对九重天世家的，怎么会把主上卷进来。于是殿下清醒后第一时间派人去调查哪里出了问题，这查来查去，查出来的竟然是强大的避息道具用其他人的气息平替了主上原本的气息。
顺着这点查下去，殿下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你和向阳阳。
向阳阳……不，符沈曼的背景被天道那边做过手脚，以至于在四年前她初次接触主上时，负责掌眼的人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心。”
“等一下。”我出声打断道，“什么叫负责掌眼的人？”
十一低下头去，幽幽吐出一口气，似是惋惜似是不赞成地解释道：“主上身边能接触到的每一个人都会被殿下的人一一检查，有威胁的会被殿下下令诛除，包括苏姑娘你，也包括……”
我眼皮突突直跳，早先顾仪安难言之隐的模样再度浮上眼前。
“也包括什么？”我问道。
十一面色暗淡，话语平静的像是阐述事实：“苏姑娘应该还记得，在主上前往万俟温灵师学院的半年前，学院里一支三十人的混编小队突然遇袭全军覆没吧？”
“记得……你突然提及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是游子卿所谓？！”
十一点点头，肯定了我的话语，仿佛背负起了他作为暗卫的沉重责任：“殿下说，任何能从天道的位格影响威胁主上的人都不能留着。但是符沈曼因为年幼加上看着简单干净，当天负责掌眼的人便疏忽大意了。
殿下说，天道安排符沈曼在主上身边所为似乎只为了一个目标。”
目标？
“破坏殿下给主上布置的保护印记，让主上被天道找到。主上昨晚当着我和殿下的面消失的无影无踪，符沈曼送的绢花便是天道定位带走她的关键所在。”
十一说完，我的脑子嗡嗡嗡地响。
我不是很能明白顾仪安与天道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纠葛，但从顾仪安平日的情绪来看她并不喜欢天道，而天道绑走她是不是……她会凶多吉少？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阳阳要听天道的话，做伤害顾仪安的事情？
她是符沈曼还是向阳阳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个孩子，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她不应该被大人们推出来当工具，当用完就丢的工具啊！
我越想越混乱，糟心的情绪让我久久说不出话来。
明明昨天……
我们还玩的很开心……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出来。“为什么阳阳要对顾仪安出手？”
她难道不知道这里是游子卿的地盘吗？她难道意识不到自己是个弃子吗？
就她一个人……来实行这种计划？？
我无法想象阳阳是抱着怎样的心境去进行这份计划。
我好想哭啊，怎么办？
十一回答我：“因为人性。”
人性？
我不可置信地吼过去：“她还只是个孩子你说人性？！”
十一被我吼得缩了一下脑袋，好半天才蠕蠕地说：“就是因为是孩子所以恨与怨才会……才会那么纯粹。殿下说，根据查出来的，她的父亲应该是北境一支部族的成员，她的母亲是九重天世家沈家的一位旁支少女。”
“这和顾仪安有什么关系？这和恨与怨又有什么关系？”我失声问他。
她只是个孩子，一个应该被保护着长大的孩子！而不是被别有用心的大人利用，成为他们达成目的的工具！！
“她的父母，死在了几年前九重天与殿下的斗法中，殿下猜测可能是天道或者帝云兮帮助她伪装了身份，让她接近主上伺机报复。”
报复为什么要让一个孩子来报复？
顾仪安口中的那个人才济济的九重天难道就没有别人了吗？！
“让她来实行这种计划，那个在背后操控她的人就没有想过事情败露后她会怎么样吗？！游子卿这样可怕的一个人，他们就没有想过她会死的吗？！”
再说，九重天和游子卿的仇恨，为什么要对顾仪安下手？
战争又不是顾仪安打响的，他们不敢自己突击与游子卿争斗就算了，冲着不管世事的顾仪安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十一张张嘴，纠结地看着我半晌，嘴里缓缓说：“不会死……不会死的很快的。依照……依照我对殿下浅薄的理解，她……大概。就……她大概会被丢给容时折磨个几十几百年。然后再被杀掉。”
我骤然握紧了拳头。
“容时折磨人的方法也不相同，除开最基本的对于身体灵魂的折磨：如果是不怕刑罚的，便在一步步摧毁他的信仰崩塌他的价值观；如果是无畏奉献的，便将他在乎的事物毁灭凌迟给他看；如果是贞洁的，便让他沦为欲望的奴隶；如果是放荡的，便毁灭他放荡的资本。”
“有没有什么办法……”
“有，让主上回来劝。”
我：“……”
“原则上殿下不会放过，但是为了主上殿下可以打破自己的原则。”
“……”
什么狗屁玩意儿！
我气得狠狠一脚踢出去。
十一没有再拉我，而是继续道：“负责向阳阳掌眼的二十一人昨夜已经被处死了，监视帝云兮的人也被处死了数十人……我能活着站在这里，已经是殿下大发慈悲。”
我怔怔回头看向他。
游子卿这狗东西连十一都想杀？
顾仪安被带走了他不去找凶手是谁，他杀自己人泄气？
还有，“二十一人？二十一个人围着顾仪安转顾仪安没发觉？”
十一摇摇头，开口说了让我更加意想不到的的话：“从主上很小很小的时候，殿下便如此做了。骤然加入的人主上或许有察觉，但是若是一开始就有的，那……想发觉也难。”
我觉得天旋地转。
什么样的变态，可以在对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暗中强行控制她的社交圈？
十一踌躇片刻，开口劝我：“苏姑娘，还是……别再想符沈曼的事情了。主上她……她还是非常在意关心你的，你不要为了符沈曼做傻事。”
“这是重点吗？！”我近乎质问道：“那我问你！十一，依你之见，她顾仪安知道今天你说的这么多事情她会怎么想？！”
自己好心收留的小女孩一开始便是天道派来的死棋，自己心爱的男子像个变态一样派几十个手下日夜监视控制着自己的社交圈。
“苏姑娘，你别激动，主上和你不一样，主上一向认定弱肉强食的……她……她……”十一说得语无伦次，他言语组织力向来不太行，眼下又着急又说不清楚话。
弱肉强食？
是，顾仪安这家伙天天嘴上念叨着什么胜者弱者的……
所以意思是只要她打不过游子卿一日，她就要忍受这样的欺压一日吗？！
这凭什么？！
到这个破世界几十年第一次让我有如此强大的无力感恶心感。
“从哪里能离开这里？”我张口问十一。
十一还在劝我：“结界的进出大权在殿下手里，现在殿下心情特别遭，苏姑娘你还是过过再……”
“不，这狗屁地方老子一刻都不想再呆！”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出去寻找顾仪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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