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孙哲瀚继续说道：“在张秀萍的前臂有几处抵抗伤，可见张秀萍在被杀害之前和凶手有过扭打，不过在力气上不敌凶手，最终也被杀害。”
最后一张照片是婴儿的照片，谁都不忍心看，也不愿意说道。
赵雷看着照片，声音很低，“贝贝死亡原因是窒息，在她的鼻腔中发现了和沙发抱枕一样的纤维，应该是凶手在杀死张秀萍后，在沙发上拿起一个抱枕，然后回到孙绮梦的房间，将贝贝用抱枕捂死，抱枕在孙浩然的身边发现，上面有贝贝的DNA。”
说完贝贝的死亡原因，几人都陷入沉默中，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就被人残忍的杀害，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会忍心杀害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天使。
办公室安静了一会之后，赵雷首先打破了沉默，“经过现场勘查，房中被翻得乱七八糟，看上去像是入室抢劫杀人，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孙绮梦手上的结婚戒指。”
周小玉也发现了这个疑点“那么大的一颗钻石，凶手不可能看不到，为什么没有拿走呢？”
赵雷说道：“只能一种可能，就是凶手将现场布置成了入室抢劫的样子，让我们误以为是小偷作案。“
赵雷拿出其中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大衣柜的照片，现在天气已经暖和，冬天的衣服早就已经收起来，可是凶手却在翻找的时候把冬天的衣服也扯了出来，这种毫无目的的乱翻，并不合理。
被害人死亡时间是4号晚上22点到23点之间，这个时候大多数家庭已经休息，也就是说凶手之所以可以一下杀死四口人，是在被害人全都沉睡的时候杀害。
杀害四人的凶器是同一把凶器，在凶案现场并没有找到，凶手离开时将凶器带离了现场。
在四名被害人身上，赵雷发现孙绮梦的身上伤口最多，明明可以一刀杀了她，为什么要捅那么多刀，以至于惊醒了住在楼下的张梦萍，难道凶手对孙绮梦有很大的仇恨？
为了不打扰到孙绮彤，周小玉和钱陈伟来到李心怡的住处。
李心怡单身，一个人住，在一家国企上班，住的地方地段还不错，可见生活条件挺好。
说起孙绮梦一家的事情，李心怡到现在还无法接受，“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前我们还约好了让她带着孩子来我家里吃饭，可是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见李心怡哭，周小玉递给她一张纸，“你和孙绮梦的关系不错？”
李心怡擦了擦眼泪说道：“我和梦梦是大学同学，也是好闺蜜，梦梦结婚的伴娘还是我呢。”
“你知道孙绮梦有个妹妹吗？”周小玉突然问道。
李心怡抬眼看着周小玉，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有，不过很少听她提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周小玉：“他们关系不好？”
李心怡想了想，“这个我倒不这么觉得，有一次梦梦提到自己的妹妹还很自豪，可惜我没有见过，在梦梦结婚的时候，我也只是见过她一次，她只是匆匆露了一面就离开了。”
周小玉看着李心怡，确定她的话是真还是假，“也就是说你不知道她的妹妹是做什么的？”
李心怡摇了摇头，“梦梦不愿意说她妹妹的事情，当然也不可能提她是做什么，虽然她不愿意提，我却知道她们的关系很不错，每次看到梦梦和她妹妹通电话都很开心。”
想到孙绮彤，周小玉心里难过，她为了不让自己的家人陷入危险，不敢回家，不敢公然出现在家人面前，只能通过电话了解家里的情况，那种感觉，周小玉不知道，只是很心疼。
钱陈伟见周小玉难过，只好由他开口问：“孙绮梦最近有没有得罪人，或者说有人想要杀她？”
说到孙绮梦的为人，李心怡可以打包票，“不可能，梦梦人很好，不管是生意还是家庭都照顾的很好，她很少和别人打交道，下班之后就回家。”
“孙绮梦的丈夫马国豪，这个人怎么样？”钱陈伟问道。
李心怡和他们两人是大学同学，她又经常去孙绮梦的家，自然要熟悉一些，“这个，怎么说呢，马国豪这个人很奇怪，有的时候很好，有的时候脾气又很暴躁，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梦梦说他很容易发火生气，让她有些害怕。”
“害怕？”周小玉心想，马国豪作为一个上门女婿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家暴这种事情吧。
李心怡知道周小玉不相信，其实刚开始她听到孙绮梦说的时候也有些怀疑，因为在她看到的马国豪，是一个很有教养，脾气很好的男人。
“是啊，可能我这么说你们不相信，在外人眼里，马国豪是一个温文儒雅体贴的好丈夫，从来不会对梦梦大声说话，可是这些都是在外人的眼中，在家里的话，马国豪就会变成一个很恐怖的人，梦梦说他总是对着她大喊大叫，有的时候还出手打她，这让她很害怕，她本来想要离婚可是想到孩子，她还是忍了下来。”
周小玉看了一眼钱陈伟，在他眼中也看到了不可思议，“马国豪有家暴？”
其实李心怡也没有亲眼看到过，“不是我亲眼所见，这些都是梦梦给我看过她身上的伤，大片大片的淤青都在背上和肚子上，都是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这样的情况经常出现？”周小玉难以想象一个警察的家人会被家暴。
李心怡不知道孙绮彤的身份，自然不知道周小玉他们心里的想法，“有好几次，甚至有一次我看到梦梦的大腿内侧有一个很大的水泡，她说是不小心烫到，但是看水泡那么大，很像是被什么很烫的东西摁在上面烫伤。”
听到李心怡的话，钱陈伟和周小玉都很震惊，如果孙绮梦被家暴的话，她为什么不告诉孙绮彤，孙绮彤是警察，一定会帮她，还是说孙绮梦不知道孙绮彤的警察身份，又或者说她想着家丑不可外扬。
根据李心怡所说，刚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差，尤其是谈恋爱的时候，马国豪将孙绮梦捧在手心里，事事都为她操心。
有的时候孙绮彤想要吃什么东西，没有说出口，马国豪都已经给她买来，让别人看了，只有羡慕的份，都说孙绮梦找了一个好老公。
事情的转变是在他们婚后一年，马国豪经常没事找事，总是和孙绮梦吵架，后来发展成夜不归宿，再后来孙绮梦发现马国豪有了外遇。
孙绮梦找到李心怡，想要她帮忙出主意，李心怡希望他们两人离婚，男人出轨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原谅。
刚开始孙绮梦也想到过离婚，只是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有面子问题，她最终妥协。
只要马国豪不再和那个女人有来往，按时回家，她就选择原谅。
至于后来他们两人怎么商量的，李心怡并不是很清楚，马国豪确实和外面的女人断了关系，毕竟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孙绮梦给的，一旦离了婚，马国豪就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好日子也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在孙绮梦怀了第二个孩子之后，马国豪管不住自己，老毛病又犯了，这次他没有妥协，甚至在外面租了房子和那个女人住到了一起。
听李心怡的意思，这次孙绮梦是铁了心要和马国豪离婚，而且不会给他一分钱，让他净身出户，孩子也不会给他。
对于她的威胁，马国豪根本不在乎，他已经受够了孙绮梦，早就想要独立。
马国豪现在的女人是谁没有人知道，只能等着他回来亲口说。
马国豪成了这起案件最大的嫌疑人，赵雷给马国豪老家的警察打了电话，麻烦他们帮忙调查一下马国豪是不是真的回了老家，还有他在老家的所有行动路线。
钱陈伟和周小玉在孙绮梦住处走访调查，在案发的当天晚上，邻居都说听到孩子几声呼喊声，不过也没有在意，因为孩子晚上哭是很正常的事情。
问到邻居听到孩子哭喊的声音是几点钟的时候，邻居也只能回忆起大概的时间，差不多是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
那个时候正是法医所说他们一家四口死亡的时间，也就是说那时候凶手还在孙绮梦的房中。
根据周围邻居回忆，孙绮梦平时没有多少朋友，也很少看到她带朋友回来，倒是有一个女人经常去他们家，钱陈伟拿出李心怡的照片，邻居认出她，说经常去孙绮梦家的人正是李心怡。
钱陈伟他们调查完之后正要离开，便看到住在孙绮梦后院的一栋别墅里，一个人正站在门口看着钱陈伟，见钱陈伟发现了她，于是她急忙拉上窗帘。
看到邻居怪异的行为，钱陈伟心想难道她看到了什么，于是和周小玉准备去询问一下。
钱陈伟按了几下门铃，一直都没有看等到有人来应门，看那人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一些事情，只是不愿意说。
钱陈伟和周小玉在门口又等了一会，正准备离开时，身后出来一个声音，“你是谁？”
钱陈伟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正从车里走出来，钱陈伟看了看他，应该是司机，“你好，我们是警察，来调查发生在这里的命案，想要询问一下有没有人见到或者听到什么。”
钱陈伟说完，这时车的后面下来一个男人，看上去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但是精神状态很好，他走出来说道：“进去说吧。”
“是！”司机打开房门。
原来这个人就是这间房子的主人，钱陈伟和周小玉对看一眼，跟着男人走进房内。
“我平时很少回来，对于前面那家也不是很熟，不过我老婆可能知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她。”说完对身后的司机说道：“叫太太下来吧。”
“是。”司机说完上楼。
见那人自顾自坐了下来并没有说话，钱陈伟和周小玉有些尴尬地也跟着坐了下来，“对于前面那家，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现象？”
“我经常早出晚归，很少注意他们家的事情，不过那家的男主人好像有点问题。”老板说着点上一根烟说道。
说自己不经常回家，也不注意别人家的事情，这会又说男主人有问题，钱陈伟觉得这个男人才有问题，“什么问题？”
男人看了一眼钱陈伟，笑了一下，好像觉得钱陈伟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男人都会有的问题，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吧。”
钱陈伟看了一眼身边的周小玉，周小玉别开眼睛，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你怎么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板看着钱陈伟笑了笑，“直觉吧。”
“老爷，太太下来了。”司机从楼上下来，后面跟着一个女人。
之前钱陈伟没有看清楚女人的长相，现在看来，那女人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岁，而这个男人已经快五十岁了。
老板看了看女人，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让她坐了过来，“警察有些事情要问你，你知道什么就说罢。”
看到老板的动作，女人低着头，乖乖地坐在他的身边。
钱陈伟暂时不想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不好意思，麻烦问一下，你应该知道，今天他们家发生的事情吧。”
女人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得到他的允许之后点了点头。
“不知道在案发前后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的现象？”
钱陈伟问完话，那个女人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见他没有说话，于是便开口说道：“3号早上，我看到男主人和女主人在吵架。”
“他们在吵什么？”
女人摇了摇头，“不知道。”
钱陈伟见女人每次回答自己的问题都要看自己身边的男人一眼，好像他不同意她就不会开口说话，“他们家最近有没有去什么人，或者说有没有什么人在他们家附近转？”
果然，在钱陈伟问完问题之后，女人又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继续说道：“没有，去他们家的只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好像和女主人的关系很好。”
“是不是这个女人。”钱陈伟拿出李心怡的照片问道。
女人轻微探了下身体，看清楚照片上的人之后点了点头，“是她。”
钱陈伟：“她经常去死者家吗？”
女人小声地回答道：“恩，她和男主人的关系好像很不好。”
“怎么不好？”周小玉从刚开始没有开口说话，这会开口问话。
女人有些不敢看周小玉的眼睛，总觉得她的眼睛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低头说道：“我看到他们在后院拉扯争吵，后院的菜都被他们踩坏了。”
钱陈伟坐在一边都能感受到周小玉咄咄逼人的气势，轻咳一声让她注意一点。
周小玉听到钱陈伟的提示，知道他什么意思，可是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女人，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自己，将个人情绪隐藏起来，继续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其实具体的时间她也记不得，只是看到了而已，“应该是上个月吧。”
周小玉看到她一副假装天真无邪做作的样子在心里大声呐喊：能不能好好说话，一把年纪在那里卖什么萌。
不过这也只能在心里喊一喊罢了，嘴上还要无表情地问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任何小的事情都可以。”
女人想了想嘴巴微撅，脑袋一歪，想了想说道：“没有了。”
“好了，既然没事就回去吧。”听到女人说完后，老板下了逐客令。
周小玉在看到她一噘嘴一歪头的时候就想赶快离开，受不了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感觉全是鸡皮疙瘩。
钱陈伟和周小玉离开房子之后，好笑的看着她，“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周小玉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把刚才那个女人的脸从自己的脑子里晃出去，打了一个冷颤，“真不知道你们男人怎么会喜欢那样的女人。”
钱陈伟觉得好笑，什么叫你们男人，他就不喜欢那样的女人，“还是自立自强的女人比较有魅力。”
周小玉自然不相信他说的话，“口是心非！”
两人回到办公室将调查到的情况作了汇报。
“李心怡和马国豪在吵架？”赵雷听到钱陈伟所说，有些奇怪，因为李心怡根本没有提到她和马国豪吵架这件事情。
钱陈伟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事隐瞒，“是啊，他们两个人在孙绮梦的家里吵架，而且是背着孙绮梦，在别墅的后院吵架，看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要调查一下。”
“难道马国豪外面的女人就是李心怡。”周小玉惊讶地说道。
钱陈伟听到周小玉的话，夸张地说道：“不是吧，最好的闺蜜和自己的丈夫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偷情，而且李心怡还经常去她家，我的天呢，是不是太劲爆了？”
周小玉并不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什么不对，“男朋友被闺蜜抢走这不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吗？现实中也不少啊。”
孙哲瀚觉得应该不会这么狗血吧，“你的意思是马国豪和李心怡一起杀死了孙绮梦一家人，然后李心怡再假装发现尸体报警？”
周小玉摆了摆手说道：“杀死孙绮梦的应该是李心怡，你不要忘了，马国豪可是远在九百多公里的西城，他怎么可能杀人啊。”
孙哲瀚觉得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点了点头，“也对啊，马国豪有不在场证明啊，我也调查过本地飞往鲁城的飞机，每天只有一班，就是早上十一点三十五分到十三点三十分这一班飞机，在鲁城的机场监控中我也看到了，当时马国豪确实在十三点五十二分的时候出现在机场大厅，当时是他的弟弟马国庆去接的人。”
赵雷看着机场的监控说道：“飞机正点起飞，正点到站，那么马国豪是真的离开了。”
孙哲瀚今天刚接到鲁城警察打来的电话，“鲁城那边的警察也打来电话，说是马国豪从机场出来之后，马国庆开着车带着马国豪回到了他母亲的家里，到家的时间大概是三点钟左右，然后在家里吃了晚饭，第二天一早他便开车去了鲁城一个村子里他姥姥的家里，因为马国庆要在家陪自己的老婆，所以没有跟着去，但是他把他的车子借给了马国豪。”
赵雷问道：“也就是说，马国豪去姥姥家这段时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是吗？”
孙哲瀚调出几张照片说道：“虽然没有人证，不过因为马国豪开车去姥姥家的话，要开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所以他在路途的超市买过水和面包，刷了信用卡，然后在快进入姥姥家村子的县里也去超市买了姥姥喜欢吃的点心和水果，当时也是刷的信用卡，而且马国豪的手机信号可以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去了姥姥家。”
赵雷看着这些物证问道：“马国豪确定是4号到的姥姥家？”
孙哲瀚说到：“没错，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认为马国豪买完这些东西之后再次返回来是吗？没有，当时他直接开车去了姥姥家，因为姥姥住在山里面，那里手机没有信号，警察去问过马国豪的姥姥，他确实是四号在姥姥家住了一晚上，然后五号的时候便开车回到家里，那时候手机没电了，我们没有联系上，直到他回到家里，听到自己妈妈和弟弟说家里人出事了，他才赶了回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马国豪真的有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难道孙绮梦一家人的死和马国豪真的没有关系吗？
如果真的像周小玉说的，杀死孙绮梦的凶手是李心怡的话，那么这个李心怡也太厉害了，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痛失闺蜜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曾经杀过人，“我和孙哲瀚再去找一次李心怡，阿伟、小玉你们去马国豪租的房子去看看，顺便去问问马国豪在外面的女人是谁。”
“好！”几人应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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