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摩天轮上

第二天，一如平常的艳阳高照。

  早上数学课的上课铃声响起，课间休息结束了，刚刚还充斥着欢笑和喧嚣的教室立马安静了下来。

  李辉从文具盒的夹层里掏出一枚干枫叶，轻轻夹在扉页里。

  这是他刚入学那会，在教学楼前面的枫树底下捡的，当时还是绿色，自己回去拿了红色水笔把它涂成了红色，越看越喜欢，就一直留着顺便可以当书签。

  隔着窗户能看到班主任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清脆的皮鞋跟敲击着地砖的哒哒声，穿过走廊由远而近传过来。

  只是～～

  蒋迪的目光却并没有在窗外的过道，相反，而是停留在了李辉合上书本的那一刻。

  一脸狐疑。

  这个是。。。。。。

  枫叶？

  用这个当书签，还真的挺少见的呢！

  蒋迪心里暗自嘀咕着，眼神却依旧停留着没动过，班长这时已经站起身。

  起立！

  老师好！

  班主任微笑着点点头。

  同学们好，请坐！

  老师放下课本教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刚想转过身写板书，忽然又停下手中的粉笔，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事，又转回去，面朝着大家，微笑着放下粉笔。

  上课之前，和同学们宣布一件事情。

  话音刚落，同学中间已经开始隐隐有些骚动了，大家有的一脸期待，有的则是满脸害怕。

  马楠还悄悄的转过头和蒋迪咬耳朵。

  不会是这周六不休息要补课吧！

  蒋迪皱了皱眉头，把食指放在唇边，朝着马楠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安静听老师说。

  是这样的，接到校长通知，后天学校组织初一学生去苏州乐园一日游，早上五点出发，晚上八点回来，一人两百块钱。。。。。

  话还没说完，下面有男生已经兴奋的叫了出来，女孩子也开心捂住了嘴，差点鼓起掌！

  毕竟对这群学生来说，以前春游秋游这些活动，大抵就是市区一日游，毫无乐趣，都是在市里面的公园溜一圈，待一天就算结束了。

  但是这次完全不一样！

  是苏州哎！

  苏州哇！

  蒋迪也忍不住开心的笑着拍着手，不知是因为昨晚的聊天，让自己对李辉没有那么拘束了，她下意识的笑着看向同桌的李辉。

  李辉倒是挺淡定，几乎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只是看了蒋迪一眼，又收了回去，还是摆出那副冷漠的臭脸。

  蒋迪有些鄙夷的撇了撇嘴。

  你还这是臭屁。。。。。

  肯定心里乐开了花，表面还装的那么镇定。

  虚伪！！！

  其他同学可就不像李辉那样，几乎全体失控了，整个教室完全沉浸在喧嚣里面。

  哇。。。。。。

  游乐园，是游乐园啊！

  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去过游乐园啊！

  我也是啊！

  班主任望着沸腾的学生，无奈的笑了笑，她也能理解这群少年按耐不住的激动。

  所以这样的场面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故意留了个空隙给他们宣泄兴奋的情绪，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执着板擦敲了敲黑板。

  好啦好啦！

  大家安静一下！

  这边，马楠脖子都快转到蒋迪脸上了，脸上五官都笑变了形，听到老师的声音赶忙把头转回去，蒋迪也乖巧的收起笑容，瞬间换了副乖乖女的表情，坐姿端正，还煞有其事的咳了咳嗓子。

  李辉用余光看着蒋迪，皱了皱眉头。

  嘴上并未言语。

  但是透过神情，不难猜测他在想啥。

  刚刚还开心的飞起，笑容满面的，老师一个眼神，立马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再想起昨晚一脸气势汹汹的她，居然因为一碗泡面就答应不跟老师告状。

  切~~果然女人都靠不住！

  还没等李辉接着往下想，老师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继续往下说了。

  那么现在要统计人数。然后明天早上，班长收一下费用。

  一个人200。

  说完顿了一下，快速用眼睛扫了一眼众人，看了看众人的反应。

  200块钱，说实在的，在初中这个年纪，算是一笔大数目了。

  但是，一想到是出去玩！

  还是去苏州游乐园！

  还是坐大巴和大家一起去！

  瞬间大脑已经立马拍板，这个交易完全可行，物超所值啊！

  赚麻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带犹豫。眼神里满是坚定和期盼点着头回应着老师的目光。

  老师微微一笑。

  没有人不参加吧，这可是初中入学第一次集体活动，大家都参加吧。

  不去的话，现在就举手，班长统计一下。

  老师停住了，留下给大家举手的机会，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200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去游乐园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

  更何况，还是和所有人一起去，出去玩，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气氛，热闹的气氛，人多才够热闹嘛！

  老师看着底下学生一张张兴奋的面孔，知道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人放弃了。

  老师刚欲张嘴。

  偏偏这时，李辉却有些迟疑的举起手。

  老师目光刚好瞄到这边，这时同桌的蒋迪已经顺着老师的目光，发现了李辉。

  说时迟那时快！

  蒋迪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把李辉举了一半的手按了下来。

  李辉顿时一愣，一脸懵逼的看着蒋迪，蒋迪脸都涨得通红，低声朝着李辉使眼色。

  你想干嘛！

  我。。。。。

  你敢！

  两个人几乎蚊子般的声音，连前座的马楠都没听到。但是这俩人奇怪的举动让老师摸不着头脑。

  场面一度尴尬！

  李辉你是不是。。。。。。

  老师刚准备抬手示意李辉站起来。

  没有！

  老师他没有！

  蒋迪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抢先一步站起身。

  我。。。。。

  李辉刚想说话，蒋迪恶狠狠的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吓得李辉把话又咽了回去。

  那你刚刚举手？

  蒋迪急中生智连忙回答。

  老师，李辉刚刚想问车上有没有晕车药，他有点晕车。

  他不好意思说，我就站起来帮他说了，哈哈哈哈哈哈~~

  老师半信半疑的看着蒋迪，又望着李辉，李辉属实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脸委屈巴巴不敢言语，只能尴尬的挤出一丝微笑。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蒋迪的球鞋就踩在自己脚上！

  还在使劲。。。。。。

  对不对李辉？

  蒋迪换做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看着李辉。

  李辉这下真是有苦难辨欲哭无泪啊，再不点头恐怕脚指头都保不住了！

  嗯~~~

  老师看着李辉复杂的表情皱了皱眉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好，那就全票通过了！

  说完对着坐在前面班长点点头，拿起了讲台上的粉笔，班长也立马会意。

  老师，都通过了，那就上课吧！

  大家立马收声，个个忍着兴奋，拿起水笔翻开课本准备记笔记。

  老师翻开教案，转过身拿起粉笔在黑板写下今天的章节。

  写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什么，停住了，然后又转过头望了一眼。

  大家都已经翻开课本，低头准备写笔记。

  顺着望去，目光所及之处。

  果然！

  李辉和蒋迪这俩人明显不对劲！

  他俩低着头埋在书堆后面，但还是躲不过老师的眼睛！

  李辉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摊着双手，满脸不情愿的嘀咕着，蒋迪则怒目圆睁强压着嗓子，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李辉顿时吓得缩回头节节败退。

  其实他还想再挣扎一下，只是蒋迪又一脚踩在自己鞋子上！

  李辉瞬间脸上五官都疼得扭曲变形！

  这真是～～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罢了罢了！

  李辉也不敢再做抵抗，拿起笔翻开课本，一副老实孩子被欺负的可怜巴巴的表情。

  蒋迪见状，抬起自己的脚，又用水笔戳了一下李辉，看他老实了，这才作罢放过他。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不过～～～

  老师摇摇头，拿起粉笔转过身继续在黑板写字了。

  老师没有猜错。

  其实他俩真没说什么，是真的！

  蒋迪疑惑的是李辉为啥不肯去。

  而李辉说想去看漫画。

  所以当蒋迪低声问出李辉不去的缘由时，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这也难怪～～

  这下蒋迪的反应就很容易理解了。

  我说呢～～

  不过蒋迪心里仍然犯着嘀咕，嘴里低声碎碎念着。

  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满脑子都是漫画！

  简直就是个宅男嘛！

  哼！

  想到这里，蒋迪停住笔，又瞪了一眼李辉。

  李辉已经怕了她了，惹不起是真的惹不起。

  虽然他也知道蒋迪正气冲冲的瞪着他，自己也只能装傻充愣假装没看见，继续写着笔记。

  惹不起……

  我还躲不起嘛！

  不过话说回来～～～

  其实李辉说看漫画是假，他掏不出钱想避免尴尬才是真的。

  要知道自己是一个人在这边，父母又不在身边，在那个年代，是没有移动支付的，甚至连手机几乎都没普及。联系基本上都是靠公用电话。

  所以李辉就算今天晚上联系上父亲，父亲最快也得到明天才能去银行打钱到自己卡上，何况现在还不知道父亲现在在哪，方不方便，搞不好明天都不一定有空给自己打钱。

  要不然父亲就得找朋友给自己送钱过来。

  这两百块钱。。。。。。

  才是李辉不想去的原因！

  毕竟他知道，要是明天早上掏不出钱的话，那肯定会无比尴尬，这才会。。。。

  但是现在有个更严重的问题！

  李辉下意识的停下笔挠着头，刚巧又和蒋迪目光对上。蒋迪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都透着寒光，这眼神都能吃人了！

  她才是最严重的！

  哎！！！

  月朗星稀。

  放学了，大家拎起书包各自准备回家。

  马楠伸了个懒腰，身子往后仰，手都快打到蒋迪的脸了，蒋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起头，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

  天黑的真早，夏天好像过去了。

  希望后天是个大晴天，可以美滋滋的玩喽！

  马楠兴冲冲的背起书包，转过头，蒋迪依然奋笔疾书的写着作业。

  你不回去写啊？

  马楠边说着，人已经往教室门口走去。

  还有一点写完，就不用带作业回去了，回家还得做老妈新买的奥数题呢。

  马楠望着蒋迪，无奈的摇摇头，果然学霸的世界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那我就先走了啊！

  嗯，拜拜！

  拜！

  说罢马楠背转身挥了挥手，顺着走廊一溜烟往楼下跑去，提提踏踏的脚步声，很快，就听不见了，只留下安静的日光灯，点亮着教室。

  校旁的虹桥新村，李辉正在楼下的小卖部，用公用电话给父亲打着电话，小卖部今晚格外热闹，好几个女生都在里面挑着零食饮料，李辉一边握着话筒，一边用余光瞥了一眼。

  一看就是初一的～～～

  后天才去游乐园，现在就开始买东西了。

  正望着出神，电话通了，那头传来父亲低沉浑厚的声音，这边女生叽叽喳喳，三五成群的人声吵的不行，李辉不禁皱了皱眉，用一只手捂住另一只耳朵，大声和父亲在电话里交流着什么。

  外面突然起风了，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少顷李辉有些失望的挂了电话，父亲现在还在火车上，明天才能下车给自己打钱。

  那就来不及了。。。。。。。

  自己也没刻意去争取吧，父亲随口问了是不是很重要，自己说也没那么重要。。。。

  小卖部依然充斥着欢乐的气氛，刚刚那拨女生还没走，又进来了一批人，彼此都是开心的笑颜。

  李辉嘴唇嚅动了一下，望着女生手里拎着的一大塑料袋薯片，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店门口的水泥地，在路灯下照出一个黄色的光晕，李辉掏出五毛钱递给老板娘，往门口走去，好像下雨了。

  刚刚还晴朗的夜空，瞬间变得不一样，李辉抬起头，雨滴准确无误的掉在鼻子上，用手一抹，再低头一看，水泥地上已经是斑斑点点的水痕，雨滴慢慢变大，变成了大的雨点，敲击着店门口的雨棚，发出清脆的叮叮咚咚的声音。

  要是后天下雨就好了。。。。。

  李辉望着天空，自言自语的说道。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

  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纳兰性德

  老天爷仿佛听到了李辉的心意，直接加足马力，倾盆大雨落了下来，李辉一个躲不及，还没来得及跑，就先从头到脚淋的通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家跑。

  只是老天爷啊～～

  要的是后天下雨！

  你现在下的这么起劲干嘛！

  李辉跑出去几步，下意识的想拿书包顶在头上挡雨，忽然停住了。

  我书包呢！

  自己两手空空，后背也是干干净净啥都没有，书包不翼而飞了。

  这下尴尬了，书包不见了！

  李辉又掉头往回跑，不会是忘在小卖部了吧！

  也不对，自己是空着手去的。

  我去！

  自己就没背书包出来！

  李辉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放学光想着给父亲打电话了，书包都没拿，本想着打完电话回教室再拿来着，这下倒好，忘得一干二净。

  眼看雨越下越大，李辉停住站在原地又愣了两秒，想想不对，掉头又往家跑。

  还是回去先拿把伞吧！

  李辉啊李辉！

  还的是你啊！

  简直了！

  这操作连麦克阿瑟过来都直呼看不懂吧，但谁让他是李辉呢，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等到李辉从家拿伞出来，地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雨水打在树叶上，打在屋顶，地面，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一阵风吹到脸上，李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身体都抖了一下。

  原来都起风了，怪不得这雨感觉有点冷！

  路灯的光影把雨染上金色，马路上都没有什么人了，李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学校跑。穿过校门，和门卫大叔打了声招呼，直接就往教学楼跑，眼看就要到楼下，急忙低头准备收伞，却一个不留神，没注意到前面有人，直接和对面撞了个满怀。

  哎呦！

  你走路怎么不看前面也没有人啊！

  耳边直接传来女孩子恼怒的声音。

  李辉正捂着头刚想道歉，忽然觉得声音很耳熟，抬头一看。

  这不是蒋迪么！

  你。。。。。

  你怎么在这！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又像是商量好一样用手指着对方。

  俗话说得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李辉一看是蒋迪，下午被她踩脚欺负的事还没过，心里还憋着气呢，也不道歉了，收起伞径直就往里走，蒋迪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

  你撞了我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说，就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了。

  你。。。。。。

  蒋迪涨红了脸，看着李辉噔噔噔往楼上跑，气的直跺脚。

  这男生怎么这样啊！

  当然，李辉已经听不见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三楼，推开了教室的门，走到自己座位上，收拾好书包就准备下去，刚走到门口，抬手关完灯，忽然脑子又反应过来了。

  这么晚了，蒋迪一个人还不走？

  她一个人在这干嘛？

  放在开关的手放了下来，又走回座位前，扫了一眼。

  作业本都放在桌上。。。。。。

  不会是写到现在吧，她为啥不回家写啊？

  脑子里一个问号又一个问号，他当然不会知道蒋迪是因为回家还要做奥数题，提前在学校就把作业都写完再回去。

  当然，也不全是，蒋迪计算失误了一步，她没想到会突然下雨，等自己都写完，舒舒服服的伸懒腰时才发现外面已经一片漆黑了，打开窗户传来了稀里哗啦的雨声。

  这下尴尬了，我没带伞啊。这可怎么办！

  等她一脸懊恼的拎起书包走到楼下，才发现这雨有多大，离校门口还有一大段路，看来只能等雨小一点再想办法了。

  结果不偏不倚，就在她抬头祈求雨小一点的时候，李辉和她撞上了。

  切～～

  我管她那么多干嘛！

  李辉晃了晃头，头发上雨滴顺势滴落在课桌上，还是赶紧回家写作业吧！

  想到这里，李辉不假思索关了灯走下楼，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蒋迪知道是李辉下来了，可是关自己什么事。。。。。

  这个没礼貌的人！

  蒋迪头也不回，继续望着眼前的雨帘发呆。

  李辉跨下最后一个台阶，看到前面的蒋迪，心里小声嘀咕了一下。

  她怎么还不走。。。。。

  没有减速，也没有迟疑，自己还是快步走上前，就在经过蒋迪身边时，自己还是下意识的望了她一眼。

  她没有看自己，还看着前面。

  估计在等人吧。。。。。

  脑海思索的时候，已经擦肩而过，李辉撑开伞，走进了雨中，头也不回。

  虽然。。。。

  虽然嘴上说着，各种抱怨。

  但是。。。。

  心里还是有一丝莫名的期待，刚刚，他走过来的时候，忽然期待他能停住问自己一下，是不是没有伞，是不是回不去。

  嘴唇不自觉的咬紧了，眼镜也起了一层雾气，雨越来越大。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在黑夜中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了。

  切。。。。

  我才没有指望这个宅男呢！

  可是，孤独，寒冷，恐惧，伴随着刚刚男生经过，突然就侵袭了过来。

  眼泪汪汪，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就连身体，也止不住的抖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

  蒋迪默默蹲下身，说不清为何此时如此难过，或许是因为一个人无助吧。

  雨～～

  越来越大了～～

  地上溅起的水花，在水泥地上激起波纹，一圈又一圈，泛着涟漪。

  但很快又被雨滴打破，转瞬即逝。

  蒋迪把头深深的埋进胳膊里。

  喂！

  好像有人在跟前～～

  喂！

  蒋迪抬起头，李辉手上拎着伞，浑身湿漉漉的站在自己前面。

  干嘛，道歉啊！

  蒋迪气鼓鼓的抬起头，又执拗的别过头去。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撞了。。。。

  蒋迪话还没说完，李辉直接伸手，把伞放在自己怀里。

  你干嘛啊，这伞都是湿的，你就！

  蒋迪站起身，怒气冲冲的抬起头，又想发火，李辉头也不回又走进了雨里。

  他。。。。。。

  就一把伞？

  蒋迪瞬间感觉自己喉咙被什么噎住了，说不出话，呆呆的望着前面，那个男孩已经走出去好远了，没有打伞，就像个傻子，还慢悠悠的走着，他难道不怕淋雨感冒吗！

  这个笨蛋。。。。。。

  怎么每次都是这样啊，上次也是，这次也是！

  蒋迪终于忍不住了！

  李辉！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蒋迪突然扯着嗓子大声喊住了男孩，男孩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回过头。

  不同于上一次，这次的她终于喊出口叫住了李辉，或许是真的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都不会好好说话，明明对自己好，却故意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明明。。。。。

  明明自己也。。。。。。

  蒋迪呆呆的站在那里，她心跳的好快，她明白自己在喊出口的那一刻，自己就输了。

  原以为前几次的心颤，只是紧张，此时的自己好像明白了，那是心动的感觉。

  可是自己该怎么说出口，面对这个木头一般的男生。

  李辉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往前走，也没有朝自己这边过来。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

  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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