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谁还没有犯过错
南通，已经进入了秋天。
或者说～～已经是深秋了。
吴之慢慢和周围的同学也熟悉起来。她也开始打起了耳钉，学会了化妆。
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以前的事情，如同流水穿过羊齿，悄无声息，慢慢的都被遗忘了。
十月份，月底，班里集体在外面庆祝大考结束。
男生女生都喝的醉醺醺的。吴之向来不会喝酒，就连高中毕业那次散伙饭，自己也只是喝了几杯果汁。并没有喝酒。
可是这时候导师都过来了。。。。
吴之有些拗不过。看着杯里的果汁变成红酒，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自己好像变化越来越大了。。。。
但人总要成长，总得学会去接受。。。
吴之端起酒杯，闭着眼睛一饮而尽。周围男同学也纷纷鼓掌叫好。顿时气氛更热闹了。吴之放下酒杯，瞬间有一股晕乎乎的感觉。只是身边仿佛每个人又对她更加热情了。吴之也不由自主的开心起来。好像已经融入到新的集体了。
酒～～
果然是个好东西啊！
不知不觉，吴之已经完全喜欢上这个晕乎乎的感觉。一杯接着一杯。
酒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好不热闹。
大家都是开心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已经都不记得了。。。。
手机上的时间也越来越模糊，看不清此刻的时间，也许还早，父母都没有打自己的电话。
其实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学校是回不去的～～
吴之只记得大家散场的时候。老师让大家回去，有些还没喝多的，自己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和众人道别。
具体还有几个人已经记不清了，剩下几个酒量好的男生，其他人都走的七七八八，后来老师安排其中一个男生扶着自己回去。。。。。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自己都不记得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自己头痛欲裂，胃里恶心的不行，条件反射爬下床跑进卫生间，这才发现卫生间的位置不对。
自己并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在宿舍。
这里是哪？
吴之心一紧，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她转过头看着床上。
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瞬间脑袋嗡的一下，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打的自己猝不及防。
天亮了～～
徐家店，所有人整装待发。
李辉跟着战友们走下山。山脚的大路上，所有的大卡车依次列队排开，一字长蛇阵绵延到十几公里以外。
各个营的营长都在清点人数，物资，装备，作战器材不断的搬上车，一片井然有序，随时准备出发。
李辉摘下钢盔，从车厢里探出头望着外面。今天天气格外的好。
终于要告别了，今天就是十二月一号，满打满算的话，到部队一周年了！
没想到这一年就这样过完了。
李辉呆呆的望着起伏的山峦，看着这个生活了三个月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
回首这十二个月，就像是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梦。
从懵懵懂懂的进入部队，备受欺凌，自己无数次的想过放弃，甚至想过当逃兵。
没想到居然熬过来了，不仅是熬过来了，还站起来，硬生生把内心另一个强大的自己逼出来了。
内心不知为何竟有一股悲喜交加的情绪，眼含热泪，却依旧微笑。
想什么呢？
顾嘉明爬过来凑到李辉身旁，给他递了一根烟。
没事，就是有点舍不得这里！
李辉急忙擦着眼角的泪花，假装平静。
顾嘉明眯着眼睛看了看李辉，知道他没说实话，但也没有拆穿他。
都是南通出来的，同样都在异乡，接受一样的训练。
他何尝不知道李辉在感伤～～
行啦，抽烟！
人啊，不能太多愁善感！
过去的事情啊，改变不了，与其回头，不如往前喽！
李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顾嘉明，他这话里有话啊，明显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顾嘉明笑嘻嘻的扔掉烟。
知道么，我以前也和你一样，记性特别好，所以一直不开心，但是后来我想了个办法，就是不去回忆。
你试试吧！
顾嘉明拍了拍李辉的肩膀。
试试么……
记忆中，自己从小骨子里好像一直是个特别念旧的人。
穿旧的衣服，用坏的笔，还有小时候的玩具。自己都不舍得丢掉。
就连父母都不理解自己。
可能是因为这些东西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缘故，时间久了。
久到比父母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都要更长。
那些在父母眼里破旧的东西。都是给自己带来过美好记忆的东西啊～～
李辉默默掐掉烟，自己还是做不到说忘就忘，也许还是需要时间吧！
随着所有卡车喇叭鸣笛，车辆一辆接一辆发动。滚滚青烟在山里蒸腾。
出发了！
吴之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她在淋浴间不断冲刷着自己，仿佛自己身上满身污秽，身上都被搓红了。
可是，表面的污垢能洗掉，内心里的，却无法洗掉！
就像是被烧的滚烫的寒铁深深烙下印记，自己要一辈子背负！
吴之无力的蹲下身，抱头痛哭。
老吴和母亲都凌晨才回来，医院的工作永远忙不完，母亲看着女儿房间空空如也，问着老吴。
老吴，之之有没有跟你说她今晚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么晚了，估计睡学校了吧！
老吴脱下外套，一看母亲还是不放心。
好啦，别操心啦！
她最近压力也大，让她有点自己的空间，又不是小孩子啦！
母亲点点头，只是仍然放心不下，总觉得心有点慌。
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如果～～
他们给吴之打个电话，或者给导师打个电话，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只是，这个世界上最遗憾的词语，就是如果，因为没有如果。
发生的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吴之浑浑噩噩的从卫生间出来，才发现床上的男生已经消失了。
或许他醒过来的时候，也反应过来酿成大错了，只能逃跑。
但是自己怎么办？
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吴之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这种事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该怎么办！
告诉父母？
那父母会崩溃！他们这么好面子的人，在医院有头有脸的人，自己这样的事情，无疑会丢光他们的脸。
媛媛也不能说，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告诉她，她的暴脾气万一把这事弄大了，自己以后都没有脸面继续上学了！
吴之慢慢蜷缩成一团，无助的哭泣，眼睛由于一直哭，已经红肿。
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哭累了，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爬到床上穿好衣服。
看着一片狼藉的床单，吴之瞬间觉得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翻涌。
忍不住跑进卫生间吐了起来。
黄昏，夕阳西下，军车过了收费站，往莱阳进发。
终于回来了！
顾嘉明兴奋的看着高速指示牌，哈哈大笑。
真是不容易啊！
这出来大半年了，终于回家了！
李辉靠着车栏杆也笑了。
回家了～～～
原来大家都习惯了，这个地方已经跟家一样，不对，这里就是现在的家！
只是，今年的演习时间并没有顺延，反而提前，十二月四号就得赶到演习地点。也就是说，他们能留住营地的时间，只剩下今天晚上了，明天一早就得整装出发！
真是要了老命！
听到消息的众人一个个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彻底蔫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好一个透心凉！
夜幕下，平静许久的旅部大院终于热闹了起来。
一回到营地，众人争先恐后的往宿舍跑，放好行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大澡堂。
要知道这待在外面的五个月，他们都没有好好的洗过一次澡，一次都没有！
你想想，他们住的都是什么地方，学校，野山，别说澡堂，就连卫生间都是他们自己挖出来的。
洗澡这种事，海训的时候还好，学校每栋楼都有厕所，大家都是男兵，直接用脸盆接自来水冲冲洗洗就完事了。
但是外训的时候就很头疼，因为山上不通自来水，每天早上和晚上都得去山脚处接水，每次十个大白桶，光抬着桶上下山都够累到瘫倒，连队那么多号人，洗澡都是奢侈，一个人只能用两盆水。
可以想象的出来，这群男人身上的味道得有多么的酸爽！
看到这里，细心的朋友可能会问了，等一下！
那女兵呢？
问得好！
李辉他们这群新兵蛋子也想知道，直到老兵们告诉他，他们是有防化连的淋浴车，李辉这才反应过来。
防化连……
自己的老连队啊！
可惜他们只是借了两辆车给有线连的女兵而已，并不和他们在一个训练区域，所以还是一直没有机会遇到。
至于医院的女兵不用说了，他们那边洗澡不成问题，根本不用操心。
最难的就是他们这种作训的野战兵种，真的是起得比鸡早，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猪差，睡得比鬼晚。
所以都说部队锻炼人，不是没道理的，经历过这样的磨炼，再回到学校，几乎等级都提高了好几个level！
顾嘉明喊着李辉一起去洗澡，李辉本想趁他们都去洗澡的间隙，找梅班长要电话机，给凌忆打个电话。
奈何梅班长早被连长喊走了，李辉一看无望，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拿着脸盆跟着顾嘉明去澡堂子。
只是没想到澡堂子人太多了，几乎整个营的人都来了，门口排着长队等进去。
顾嘉明看这人山人海的架势咂着嘴，知道一时半会也进不去，索性拉着李辉就去了小卖部。
两个人买了点花生，弄了几个卤鸡腿，整了几瓶可乐，坐在地上喝上了。
李辉咕咚咕咚猛灌了一瓶下肚，整个人都放空了，响亮的打了个嗝。顾嘉明见势也两口喝掉，结果喝太快被呛到不住地咳嗽，李辉忍不住捧腹大笑！顾嘉明也被自己蠢哭了，哈哈大笑起来。
等咱们演习回来，老兵就要退伍了！
被顾嘉明这么一说，李辉才想起来，二年兵，还有五年兵，已经是最后一个月了。
没想到时间这么快，一转眼老兵就得走了，自己从新兵变成了老兵！
虽然对于他俩，这次演习是第一次，但是对于老兵们来说。
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两个人沉默了，各自想着心事。
不知道退伍，会是什么样子吧！
另一边，吴之没有回学校去上课，也没有回家，她坐上公交车，回到了以前高中时候，跟李辉一起上网的网吧，在那里坐了一整天。
她不敢去面对，去面对这件事，去面对所有人。
一直到了晚上，老板见她一直一个人在那里发呆，又不打游戏，又不看电视。叼着烟走了过去。
怎么啦小妹妹？
老板或许不记得她了，因为除了跟李辉来过几次，自己几乎没有单独来过。
吴之没有开口，只是硬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她不敢开口，她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哭出来。
但是老板却挠着脑袋，仔细盯着吴之看了又看。
他想起来了。
毕竟来网吧的人虽多，但是女的还真不多，况且漂亮女孩自己一般会多看几眼，越看吴之越觉得眼熟。
你原来是不是老跟着一个男生后面，来上网来着，我记得，你就看电影，他打梦幻西游来着，对！
李辉朋友是吧！
老板一拍脑袋想了起来。更是有些为自己的记忆力感到自豪，抚掌大笑起来。
吴之听到李辉两个字，瞬间有点绷不住了，眼泪直往下流。
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李辉要是知道了，该怎么看自己啊！
他肯定都不会认我这个妹妹了！
老板一看女孩哭了，瞬间慌了，赶忙上前安慰。
别哭啊，是不是那小子和你吵架分手了，这年轻人吵架很正常啊，别放心上啊！
别哭别哭，他之前还来过我这，帮我搞宣传，说拉赞助什么的，可是后来活动那天也没看到他。
我还想找机会谢谢他来着，但是这小子好像突然消失了，我问了其他几个网吧老板都说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老板自顾自的说着，烟都不知不觉燃尽了。吴之止住了哭泣，蓦然抬起头。
大叔。。。。。
你说如果一个人如果犯了很大的错，别人还会原谅她吗？
老板扭过头，看着吴之哭花的面庞，低下头笑了。
人无完人，只要是人，就会犯错的！
小妹妹，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不应该去后悔，因为错误已经发生了，而是要向前看。
老板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放在桌上敲了几下，若有所思的抬起头。
你知道吗，来我店里上网的，很多都是你们眼中的不良少年，老师眼里的坏学生，家长眼里扶不起的烂泥。
吴之擦了擦眼泪，她不明白老板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老板叹了口气，把烟点燃，猛地吸了一口。
可是无论他们多困难，都不会欠账，即使没钱，找我赊账，也会在答应的时间还回来，我从来没有催过他们。
老板吐了口烟圈，抬起头看向外面。
无论外人怎么看，那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他们在意的人，没有带着偏见的眼光看他们，他们虽然犯过错，但也会长大，至少等他们以后回忆起来，回想起来我这个老头子的时候，他们会觉得我是个好人。
老板冲着吴之笑了笑。
你说呢，小妹妹！
吴之呆呆的看着老板，内心无比复杂，又感动又难过。
老板走回柜台翻着抽屉，找出一张网卡，又看了几眼确认了一遍，递给吴之。
这是你男朋友的，他啊，去年来拉过赞助后，我给他充了一张五百块钱的，本打算等他来亲手给他的，却没想到这小子一直找不到人了。正好你今天过来，帮我带给他吧！
男孩子嘛，年轻气盛。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计较啦。
吴之擦着眼泪接过网卡，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板解释，其实是自己犯了错，而且是大错。否则自己也不会这么悲观无助。
老板眯着眼睛，放下烟，用手指着吴之的右手。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手链是他的吧，我印象太深了，他来我这上网四年了，这个手链从他第一次来就在，我也对这个有点兴趣，他这个是上好的黑曜石，而且形状很特别，我问过他，不是买的，我问他这个到底是在哪里淘过来的。他就是不说，哈哈哈哈！
所以你手上这个，应该是他给你的吧，因为这种纹路的雕刻的花纹，正常的店是买不到的。
如果你不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是不会把这个给你的啊，小妹妹！
老板的话，让吴之如梦初醒。
如果不是最重视的人的话。。。。。。。
李辉谁都没有给，就连凌忆也。。。。。。
吴之蹲下身放声大哭，仿佛把之前的委屈，不甘，压抑都释放了出来，她真的积压了太久的东西在心里了。
李辉跟顾嘉明走出澡堂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真舒服啊~~~
这一趟洗下来，感觉人都轻了两斤。
仿佛如释重负。
虽然明天早上又得启程，踏上演习的旅途。
但是今晚仿佛人获得了新生。
吴之道别了老板，揣着网卡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车。
她感觉好多了，虽然结果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是自己不会那么悲观了。
有些东西迟早会面对，过去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原来，自己从未被遗忘！
抚摸着手腕上的手链，吴之静静的靠着车窗，随着汽车的摇晃，路灯橘黄色的光影落在脸庞，泪痕已干。
夜幕下，李辉沉沉睡去，宿舍一片鼾声，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的温柔乡是休整身心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这一晚，他们睡得无比香甜。
五点，天还没亮。
集合的哨音吹响，众人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顾嘉明用力的伸了个懒腰。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啊！
梅班长标志性的大嗓门又吼了起来。
赶紧打背包啊，要出发了！
谁最后一个出去不准吃早饭啊！
张超华早就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李辉吐了吐舌头，振作精神开始打起背包。
五点十分集合完毕，把所有物资全部搬上车。五点半洗漱完毕，众人跑步前往食堂。比起平时，今天大家的胃口格外的好，或许也知道，等出去以后就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了，一个个都狼吞虎咽。
六点所有人集合完毕，准备上车出发了。李辉戴着钢盔望着有线连的方向出神。
女兵也去啊？
女兵为啥不能去，性别歧视啊！
张超华一句话怼的李辉无言以对，无奈的摊了摊手。
这时候前面车开始发动，梅班长催促大家上车。不消一会，所有人都上了车，营长看了一下时间，六点半，吹响发车哨声，岗哨立即打开栏杆，车辆一辆辆鱼贯而出驶出旅部，外面其他营的车辆早就一字排开，就跟海训刚出发那时候一样，几百辆车发动机的轰鸣，响彻整个山谷。
李辉扒着帘布往外看，不同于五月份刚出发时那般好奇，现在的自己完全适应了，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霞光。李辉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
只是，李辉低估了这趟演习的难度。光抵达演习地点都要三天。
第一天他们才开出了山东省，虽然走的是高速，但是要知道是几百辆军用车，要保持所有车不会掉队匀速前行。眼看开出来一天，才到了邳州，李辉坐车也坐晕了。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才是真正的考验，穿过邳州后，天气越来越差，才开了不久就开始下雨，十二月份的雨，完全就是冰珠子，噼里啪啦打在脸上生疼。这还没完，当天晚上就要进入河南境内。刚过焦作就开始飘起了雪花。等再往后雪越来越大。所有的车辆也不得不都停下，换上防滑链。而且看这个天气已经不能继续前进了，只能原地等信号。
说好的三天要到，现在距离还有一百五十多公里，李辉都不由的犯起嘀咕。
你说这会不会赶不上啊？
顾嘉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就你乌鸦嘴，赶不上就出大事了！
还没等他俩多说几句，收到信号，继续发车了。今天必须要赶到驻马店。否则明天就到不了平顶山的演习地点了，今晚要连夜赶路了。
别看到驻马店就五十多公里，几百辆车，还冒着大雪，一小时都开不了几公里。李辉跟顾嘉明在车厢里冻得瑟瑟发抖，老兵都把行囊解开，把被子裹到了身上。
李辉一看，立马依葫芦画瓢，俩人裹着被子，但还是觉得冷，牙齿不断上下打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下雪周围过于安静，又或许是夜深了。众人裹着被子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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