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生死之隔

“卜聿凡？卜聿凡怎么了？”

温蓝远远听到了南云上和温诚的对话，可是听得并不完整和真切。

她循着“卜聿凡”这三个字的方向，左右寻找着来处，模糊地询问着。

“没有，没有什么！”南云上反应了过来，清醒了过来。他吞吞吐吐地赶紧否认。

他知道，此时此刻的她，真的不可以再承受什么了。

一根羽毛也能把她压垮！

“我明明听到了卜聿凡，明明听到了！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们瞒着我！聿凡他……死了？他……醒不过来了，是不是？”

她惊恐万状，她蜷缩着身体，在顾左杉的怀里瑟瑟发抖。

“温蓝，温蓝！”顾左杉慌忙一把拥住了她。“卜聿凡好好的，他好好的，医生正在给他用药。是不是？我说过的，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转机和生机！”

他一边说，一边对南云上使着眼色。

“对啊，温蓝，我怎么会瞒着你？”南云上赶紧安慰她。“我只是在和你父亲说……我说，卜聿凡那么健康，那么年轻，他的意志力又那么强，一定马上就会有好消息！一定！”

“是吗？一定！”温蓝抬头看他，就像是感谢他一般地点了点头。“一定！一定会有好消息！”

她虽这么附和着，可是她的整个身体和意识，好像都不再属于她自己。

她大大地睁着那双雾蒙蒙的、湿润的眼眸，哀哀无告地，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一直在发抖，摇摇欲坠地、软弱无力地依偎在顾左杉的身上。

“温蓝，你吃点东西，再不然，喝点热热的，好吗？”森池给大家送来了餐点，他周到细心地把那些热腾腾的点心和热饮送到了众人的手中。

“我不饿，也不渴。”温蓝摇了摇头，她的嘴唇好白好白。

森池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她，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分担她的痛楚。

“温蓝，我认识的你，我了解的你，不该是这样的。”他半跪在她面前，把热牛奶塞进了她手里。

她茫然地看着他。“我要他活着，我要卜聿凡活着。医生说了，会有爆发性的肝肾衰竭。他们……在里面，那么久……没有出来。”

“那只是最坏的可能，那些并没有发生，不是吗？”

温蓝琢磨着他的这句话。

她早就失魂落魄，她只剩躯壳，她像个幽灵，漂浮着，游荡着。

她不解地看着森池，努力地想着什么，点头，又摇头，不知所措。

“温蓝，吃点东西，照顾好自己。你应该知道，卜聿凡有多在乎你，有多爱你。嗯？”

“他爱我！他在乎我！”她呜咽着哭喊出来。

“他知道他母亲出了车祸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是为了保护你，保护你们的家人，才狠心和你分手的。现在，你是不是也要为了他，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还有，照顾好你们的孩子……温暖和没出生的小宝宝。温蓝，坚强一点。从卜聿凡爱上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了，你明白的！”

森池清晰地、冷静地，甚至是略带了一些残忍地，想要把她丢失的三魂七魄拽回来，让她面对现实。

“森池，你！不用这么直接，这么冷酷、无情、生硬！”顾左杉欲言又止。

在理智上，他无法反驳森池。可是出于感情，他又觉得这些话会远远超出温蓝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

“顾左杉，这些话只能由我来说。”森池的心里更不好受。“何况，在卜聿凡治疗的这段时间内，这么大个集团，谁来做主？谁来担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顾左杉听到这里，颇不认同。

“你们别吵了。”温蓝的嘴唇颤抖着，声音颤抖着，她的肩膀也一阵一阵地颤栗着。

“森池，他说的……对。”她抬起了头，睫毛扬了起来，那对了无生机的眼眸里盈着眼泪。

她打开杯盖，把那杯热牛奶一饮而尽。又接过了森池递过来的餐盒，就着眼泪，把那份儿热热的加了荷包蛋的牛肉拌粉，吃得干干净净。

“我……会好好的，我不会……让他失望，让他不安心。无论他是生，还是……要离开我，他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秒，他所想的，他所爱的，他所牵挂的，一定都是我，和我们的孩子！”

她挣扎着，沙哑着，说出了这些话。接着，她闭了闭眼睛，视线因疯狂涌出的热泪而变得模糊。

“我会好好活着，我会！”温蓝深吸了一口气，身体晃了一晃，勉强着站了起来。“可是，卜聿凡！为什么，为什么！我这里好痛，我的心脏好痛！好痛！”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整个身子靠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那扇冰冷的金属门上。

她哭了出来，大声地哭了出来，彻底地哭了出来！

没有人去制止她！没有人去劝慰她！

没有人能狠得下心肠！

“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卜聿凡，你不要死，不要死！”

“卜聿凡，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要当爸爸了！你又要当爸爸了！温暖是我们的女儿！是你的亲生女儿！”

“老公！你活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你会一直都在我身边，和爸妈，和孩子。老公啊，你醒过来！醒过来！”

她就那样紧贴着面前的冰冷，仿佛只要把那扇冰冷的门暖热，他就不会离开，永远都不会离开她。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忍再听，就连温诚这样的硬汉，也紧紧搂住了怀里抱着的孩子，低头垂泪。

在那厚厚的泪雾之中，依稀仿佛，温蓝觉得有个人影走近了自己。

她是那么瘦弱地、孤独地、无助地倚着那扇门，那片阴影遮了过来，甚至遮住了医院走廊里的灯光，也隔绝了医院里弥漫着的酒精味儿和消毒水的味儿。

“他没救了，他死定了！”

那个人影走到了她身边。

“你一定很痛苦吧？是不是很想和他一起死？”

又有一句话飘到了她的耳朵里，她不解地想看清楚。

“给你，擦擦眼泪！”那个人影递给她几张餐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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