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群盲症


帕帕拉杜医生是“AX102-D3-12星球医生交流群”的活跃成员,这是一个由来自不同星系、拥有各种专业背景,目前定居在D3-12星球上长期工作的医生们组成的线上社群。

  他们在这里分享各自的医疗经验,交流最新的研究成果,共同为虫族健康贡献智慧。

  帕帕拉杜从柜子里拿出一台,专门给精神海遭受过重创病患用的公用智能移动终端,登录了自己账号,将这一检测结果和自己的猜测整合成一个文件,发送到了本星球的医生同行群里。

  德瑞克:【各位,最近我在研究一种新型的脑额叶置换手术  @脑额叶置换手术.exe  已经在实验室取得了成功。】

  莫斯:【那真是太棒了,德瑞克医生。】

  帕帕拉杜:【各位同行们!急讯!请各位详细阅读我这份文件@附件:精神海诊断结果.exe

  塞利纳:【从神经科学的角度来看,冷冻休眠确实是一个挑战。如何让大脑在冷冻过程中不受损伤,是我们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

  丘迩:【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研发出更加安全、有效的冷冻保护剂,以确保在冷冻和复苏过程中,患者的身体不会受到额外的伤害】

  迪蒙:【任何技术都有其风险。比如,冷冻过程中的不确定性,以及解冻后可能出现的身体反应等,这些都是我们需要深入研究和探讨的问题】

  赛里恩法:【各位的研究都非常有前景。我们作为医生,不仅要有专业的知识和技能,更要有开放的视野和合作的精神。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断推动医学的进步。】

  令帕帕拉杜难以置信的是,所有通过终端进行群聊的群成员们都下意识扭曲了这一份文件内容,自然的聊起了其他话题。

  他的同行们,那些平时热衷于讨论和辩论的医生们,他们的反应,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文件的存在一样。

  帕帕拉杜医生感到困惑和愤怒。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使用公用智能移动终端登录,自己上传的文件被群管理员屏蔽了?或者是自己的账号出了问题?但检查之后,他发现一切正常。

  他私下又传将文件传送给了几位平时关系不错的同行,询问他们对这份文件的看法。

  但得到的回复都是:

  【非常感谢你的分享,帕帕拉杜医生。我很高兴看到你对肠道炎症领域的持续关注和研究。我会认真阅读这篇文章,并给出我的看法。】

  【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和临床试验来验证这类新型药剂的有效性。】

  【确实,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在某些星系,医生可能过剩,而在偏远星系医生数量则可能不足。医生跨星系行医可以帮助缓解这种情况,让医疗资源得到更合理的分配。】

  【这种新药在第一阶段临床中显示出了显着的疗效,它能够有效地抑制多种细菌繁殖,并且副作用相对较小。】

  帕帕拉杜医生决定进行一项实验,他重新上传了一份经过修改的文件,这次他故意在文件中加入了一些明显医学用语的错误,想看看是否有人能指出来。

  【哦,线下聚餐?你是说那个我们每年都会举办的医学界交流聚餐吗?】

  【不行,这事我帮不了你,晚上我有其他的预约。】

  【我也是,我们到时候好好聊聊一些最新的医学研究成果。】

  【这种手术我也没做过,给不了你任何意见】

  【真的吗?那真是太棒了!你能分享一下你的经验吗?】

  结果依然令人失望,他的同行们依然没有对他的文件做出任何反应,仿佛他们一直都是在聊另外一个话题。

  一种莫名的恐惧开始在帕帕拉杜心中蔓延。

  他怀疑,要么是自己已经疯了,自己尝试交流的行为都是大脑产生的幻觉。

  要么他的同行们,甚至整个星球的居民,都已经遭受了某种精神污染,产生了群体幻觉。

  他们正在毫无所查的遭受着某种未知力量的操控,而这种力量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他们的认知与行为。

  而这一切,很可能与他们一直都佩戴着的终端有关。

  帕帕拉杜医生翻出来【琳琳】的精神海检测记录,上门明晃晃的标一行字:

  【检测到目标精神海中度受创,精神波纹杂乱,患者可能会出现认知错乱、狂躁、记忆混乱等现象】

  “我当时居然也被影响,居然没有意识到诊断结果……”

  ,在诊所档案里找到了梨纳终端号:

  帕帕拉杜诊所公虫终端:【梨纳,你侄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方便我沟通和他交流吗?】

  梨纳看到的消息是从诊所公用号发来的,没有奇怪为什么医生没有用自己的终端联系,转发给了琳琳询问他的意思:

  【转发:[梨纳,你侄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方便我沟通和他交流吗?]可能是约你线上复诊,你要借用我的终端吗?】

  雨霖铃看到消息,快速回复【不用这么麻烦,梨纳叔叔。医生没说复诊,可能只是正常的回访。麻烦你把我现在用的智能手环号发给医生吧。】

  梨纳看到琳琳的信息后回复帕帕拉杜医生:【琳琳的终端遗失了,我现在是给他用我虫崽赛德林小时候用的智能手环#赛德林智能手环#。你可以直接和他联系】

  帕帕拉杜诊所公虫终端:【好的,我直接联系他。】

  梨纳:【麻烦你了,帕帕拉杜医生。】

  帕帕拉杜点进了聊天信息里的名片链接联系上了雨霖铃。

  帕帕拉杜诊所公虫号:【你好,琳琳】

  赛德林:【你好,帕帕拉杜医生。您没有使用自己的终端。】

  雨霖铃注意到了帕帕拉杜账户称呼,挑了挑眉毛:“看来帕帕拉杜医生看到了我加了料的‘小纸条’。”

  帕帕拉杜诊所公虫终端:【我们就不要绕圈子寒暄了。琳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问题的?】

  赛德林:【您是说精神海问题吗?就是在我苏醒,并且未佩戴终端后第二天,我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现在还有些混乱,会是后遗症吗?】

  帕帕拉杜诊所公虫终端:【精神海受损不是小事,就算虫族科技已经发展到了实现脑神经细胞重生,精神海问题至今没有攻克。只是一段时间的记忆混乱算是很轻微的后遗症了。】

  赛德林:【好的,您现在还想知道什么?如果是关于这件事,我一定毫无保留,全告诉你。】

  帕帕拉杜诊所公虫终端:【你能分辨的最早的记忆开始错乱的时间点是什么时候?你现在回想起来,身边还有谁遭受了同样的问题?】

  赛德林:【好的,第一个问题。我最早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大概是D3-12星球历72年  2月3号的早晨。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我能确定就是因为我这时的记忆有相当大段的空白。还有,据我的消费记录显示,我当天上午有一笔流向健身馆的支出,并且我租借的悬浮车有行驶来回过健身馆,我在里面待了至少1星时。

  中午有一笔在红鸦餐厅消费记录,在餐厅就餐的记忆是完整的。

  可是到下午,我悬浮车有从红鸦餐厅行驶去军事预备教育学院的记录,但我没有那方面的记忆。晚上回到家的记忆是完整的。】

  赛德林:【第二个问题。不知道,我完整的记忆里没有发现谁有这个问题】

  帕帕拉杜看到琳琳的回复,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自己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出现了这样的记忆空白而不自知呢?

  帕帕拉杜诊所公虫终端:【梨纳给你用赛德林的手环后,你还出现过这个问题吗?】

  赛德林:【应该没有,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屋内修养,事实上我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佩戴智能手环的。】

  帕帕拉杜诊所公虫终端:【好的,我会调查这件事的,你安心修养吧,如果有什么不适可以直接找我,就是这个号。】

  雨霖铃把弄着手中新买的智能手环。这种大范围的污染不是她一个人,或者说小小的未成熟亚雌可以应对的,不必把这个担子扛在自己的身上。

  涉及整个星系的安危,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作为一个亚雌虫民,她需要做的只有向靠谱的渠道举报就完事了。

  战舰上的阿瑞斯上尉和塞拉德·亚里斯少将已经连续60星时未睡了。虽然塞拉德·亚里斯少将的职位高出阿瑞斯很多,但他并没有对阿瑞斯摆出长官的架子。

  阿瑞斯明白,这不是因为塞拉德·亚里斯少将对自己背后的势力或者第二军团有什么敬畏之心。纯粹就是不想和中心星系扯上关系,表面上做出一番客气的样子。

  自从虫族开始相继离开母星系,向宇宙开拓殖民,中心星系和新星系的关系就变的相当微妙。

  本质上来说他们是一个族群,但过于遥远的时空距离还是在他们之间产生了隔阂。中心星系真正能够制约新星系的方法,无非就是联姻和科技两种手段。

  但血缘经历数代终究会淡化,科技的鸿沟通过时间也终将弥补。

  到那时,还有什么可以维系住全虫族的向心力?靠王虫吗?

  塞拉德·亚里斯:“阿瑞斯上尉,依照目前情况,我们这次封锁可能会延长成持久战。”

  阿瑞斯:“是的,少将,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塞拉德·亚里斯轻轻的笑了笑,语气十分的生疏客气:

  “吩咐说不上,毕竟你不是我的下属。我只是提出些建议:在星球并没有爆发明面上骚乱时,我们环轨道卫星兵团是不能进入星球内部的,这可能会导致局势更加的混乱。

  但目前的局势是,我们军部并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一来我们会很被动。

  但阿瑞斯你们不同,你是中心星系来的,可以带着你的队伍进入D3-12星球,与治安警接触合作。”

  阿瑞斯内心咬牙切齿,明面上却依旧挂着绅士的笑容:“我赞同您的看法,如果能得到您的批准,那我们就立即执行。”

  塞拉德·亚里斯听到阿瑞斯这一套圆滑的话术,也开始跟对方打起官腔:“你说笑了,我并不是第二军团的长官,我怎么能够决定你的动向呢?”

  阿瑞斯皮笑肉不笑的继续搭腔:“我们只是被派遣来协助AX102星系工作的,你主我从,怎么能绕环轨道卫星兵团的这一主体自行行动?”

  塞拉德·亚里斯弄不过阿瑞斯,因为塞拉德·亚里斯的痛点正是AX-102星系。

  如果这件事情不搞清楚,AX-102星系遭到了毁灭,阿瑞斯大可以拍拍屁股跑回到的中心星系。

  但自己一旦离开了AX-102星系,那自己这个少将就名存实亡,亚里斯家里可不缺他这一个军雌。

  塞拉德·亚里斯只好心里骂骂咧咧的接过指挥权,颁布指令,让援助军进入D3-12星球。

  在星际时代,终端是直接连接佩戴者的神经的。帕帕拉杜开始怀疑,可能有罪犯在星网上投放了精神病毒,这些精神病毒附着在一些信息上,通过终端直接入侵了佩戴者的大脑,导致他们产生不同程度的集体幻觉。

  而这种幻觉正在逐渐侵蚀他们的意识和判断力。琳琳,自己和AX102-D3-12星球医生交流群状况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帕帕拉杜决定深入调查,亲自找出到底有多少中了集体幻觉的病患,以及精神病毒的来源。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与自我认知的较量。帕帕拉杜知道,他必须尽快找到答案,否则,整个星球的居民都可能沦为精神病毒的牺牲品。

  他分析了网络数据,先从自己认识的医生下手。通过不断的聊天对话,确定了几位记忆发生错乱,他们对于2月3号的记忆也出现很严重的偏差。

  确定这点后,帕帕拉杜统计调查了D3-12星球于2月3日,出现的意外事故的受害者的精神海病史,亲自与受害者本虫以及亲属交流,试图从中找到线索。

  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许多困难,绝大多数受害者都不是他的病患。因此被他们的主治医师拒绝共享信息,吃了上百次的闭门羹。但他从未放弃,他变换着不同的名义旁敲侧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甚至冒险绕过医生直接去联系患者。

  所幸,因为有很多受害者亲属本身是不用终端的,一直都未受影响。帕帕拉杜可以和对方顺利沟通交流,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同时他也确定了,正是因为有这些不使用终端的老幼病残虫族,他们一直维持着清明,发现了周围亲属的问题,上报给了智脑,智脑进行模拟运算确定上报事实,才对高层管理虫发出警报。

  随着调查的深入,帕帕拉杜发现,精神海受损的受害者的数量远超过他的想象。他们的症状各异,有的出现幻听,有的产生幻视,有的甚至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错乱。

  他决定亲自携带这个调查结果汇总,前往星球医疗行政中心上报,希望星球医疗行政中心能够采取暴力手段,打破这种局面。只有先让医生们从幻觉中先醒过来,让他们投身参与调查和研究,才能有希望让其他的虫族重新找回自己的理智和判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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