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失忆
许目成经过了认真思考,当真下决心要重返校园,接连收了好几天的快递,都是些英语单词专业课本之类的辅导书目,她同温澜生认真谈过了,她说她决心去读书,不是因为这个也不是因为那个,只是因为她想继续学习而已。
温澜生在聆听她的长篇大论时频频点头表示赞同,当听到她说“不是因为这个,也不是因为那个时”,颇为玩味地笑问:“‘这个’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
“这个……”许目成一时哑语,她自己竟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口中的“这个那个”是什么东西,亦或者是她一时想不起来她原本想说的“这个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好了,别想了,”温澜生抬手抹平许目成眉头的褶皱,温声道,“既然你想去继续读书,那就去好了,你可要想好了,之后不要总是偷懒。”
许目成快乐一笑,她没想到温澜生会这么容易被说服,她原先以为她要大费周折才能说定尝试考去白露的学校。温澜生温和的语气令她忍不住怀疑自己,之前为何要觉得说服温澜生会像登山一样难呢。
她有些困惑,但这困惑也转瞬即逝,她轻快说道:“我当然想好了,监督我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之后的许多时光便是早上一边煮粥一边背几个单词,午后泡一杯茶,许目成读她的专业课本,温澜生翻他的外文书籍,然后上班,最后睡前背几个无聊的单词,在此期间许目成惊奇的发现其实温澜生的英语水平很是一般。
终于在一个春夏相接的寂静午后,颜色极浅的碧空万里无云,窗外大红色月季在微微灼热的午后随着蜜蜂的行动而摇摆,温澜生顺着许目成的关于英语水平的疑问回忆起了近百年前他的学生时代。
“我和维兰读书那会儿都不是什么好学生,不然也不至于让二哥与方医生代笔作业了,二哥水平也不怎么样,不过方医生上学的时候肯定学的不错。”温澜生笑道,抿了一口浓茶,今天的茶里加了很浓的薄荷,是来自许目成的突发奇想。
许目成从专业书本中抽身,揉着眼睛伸着懒腰,边打哈欠边说道:“但是你会看一些外文书啊,好像是法语吧?”
“那是迫不得已学会的,我在法国呆过一段时间。”
许目成登时十分好奇:“你很少提到这一点呢。”
“这又没什么好说的。”温澜生轻声道,他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在眼睑出扑下一片阴影。
许目成知道温澜生不想多说,她把这个疑问记在心里,决心等今晚见到灵符时,向猫妖打听一番。她举起杯子吞了几口薄荷茶,自言自语下次应该加点柠檬。
到了上班的时间,温澜生在楼上处理着一些草药,许目成则在门店柜台后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专业课书本,等待着灵符,灵符却偏偏没有出现,反而出现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小酒馆门框上的风铃罕见地响了起来,一个高个子的青年从落日的余晖中走进,许目成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她感觉自己好像见过这个青年,不然为何会感觉青年人那一双灼灼双目似曾相识。
徐荩元不明白许目成干什么要用那样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奇怪的摸了摸头顶,确信火焰般的夕阳没有给他的发顶留下火焰,他还是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怎么了?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他走近柜台,笑着打招呼。
“呃……我们认识吗?”许目成困惑问道。
徐荩元忍不住笑了:“是想要假装失忆吗?演得不错,比以前有进步。”
她记得过去许目成就喜欢搞些奇怪的东西,例如在被椅子腿傻傻地绊倒后故意表演装死,在无意中磕到脑袋时假装失忆,在吃了蘑菇后假装中毒等等。尽管许目成热衷于表演,但每次她的表演总是差点意思,她倒地装死,徐荩元便戳她腰上的肉,让她痒的笑出声,当她假装失忆,徐荩元便会讲一个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的笑话,叫许目成装不下去……
“失忆?我没有哇,咱们两个认识吗?”许目成奇怪地打量着眼前的客人,她不晓得这位双眼明亮的客人怎么这样自来熟,就好像认识她一般。
“好了,别装了,”徐荩元笑道,“我从白露那里听说,你真的决心要去学校读书了。”
“你也认识白露!”许目成惊奇道,她感觉她应该认识眼前这个青年人,但她对他一点儿记忆也没有。
“你——”徐荩元意识到几分恐慌,便正色道,“你不要再演了,我真的快要信了。”
如果是过去,许目成一定爆发出一阵忍耐良久的大笑,为自己骗过了徐荩元而感到得意极了。
但现在,许目成眨了眨眼,不解地好笑道:“我演什么了?”
徐荩元炯炯目光注视着许目成,许目成礼貌地冲他笑了一下。
如此友好中带着点疏离的礼貌笑容,徐荩元还是第一次从许目成的脸上看到,他呆了几秒,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进门时许目成望向他的目光像极了在看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从未想到许目成会把他当做陌生人,故而才会认为许目成的眼神古怪。
“你……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徐荩元半信半疑。
“我们都不认识呀,我怎么会记得你呢,”许目成感到奇怪极了,她确信她的记忆里绝没有这个年轻人,但她又不认为眼前的年轻人像个疯子,甚至当他脸上流露出些许失望与落寞时她还有些于心不忍,安慰道,“虽然咱们不认识,但我看你很面熟,说不定之前逛超市的时候咱们见过面。”
楼梯口传来细微的咳嗽声,许目成笑嘻嘻回头向楼梯口,是温澜生正从楼上走下,他警惕地注视着柜台前的青年人,与之对视了几秒,莫名衍生出几分剑拔弩张的意味。
片刻后,温澜生的视线转向有点发懵的许目成,眼神也变得温和了许多,招呼她过来,打发她去楼上处理草药。
徐荩元听到许目成走过温澜生时困惑问道“你们两个认识吗”,温澜生对此只是摇了摇头,轻轻拍了一下姑娘的肩膀。
当许目成处理完二楼一点剩余的草药重新下楼时,那个奇怪的年轻人已经不见了踪迹,在他原先的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猫妖灵符。
灵符正煞有介事的捧着许目成的专业课本,见许目成下楼,他将书还给许目成,并表示头痛:“上学可真要命,还好我只是一只猫。”
“是呀。”许目成重新翻开书,发现在刚刚自己看过的那页,灵符用笔标将课后思考题都一一答了,字迹出人意料的工整可爱。
许目成将那些回答一一看过,琢磨了片刻,发现灵符答得句句在理,若非没有一点研究,是断然答不出那些专业内容的。
她问道:“你之前也学过我这课本吗?”
“当然没有。”灵符抿着猫薄荷酒懒散道。
许目成指着课后题问道:“那这些问题你怎么能答出来?”
“这些问题很简单嘛。”灵符得意洋洋。
许目成难以置信,瞬间看向灵符的目光都戴上了崇拜与尊敬的态度。
“好吧,好吧,”猫妖有点承受不住许目成的爱戴,如实交代了,“其实吧,活得像我这么久的话,就会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之前没有电脑游戏玩,只好看看书看报看文章打发时间了,你课本上提到的那些东西,我都亲身经历过,报纸上的论战之类的,我也都看过,当然就知道了。”
“喏,”灵符将书本往前翻了几页,指着目录说道,“你要是考我这些古时候的事,那我就未必能清楚了。”
“那也不错,”许目成盯着课本按时间顺序开列的目录,无不神往说道,“你们猫妖之类的能活很久好不错哇,能亲眼看到现实变成历史。”
许目成叹了口气,胡乱翻了翻书,不过二十页便是一朝一代的交替,她微微有些惆怅道:“但是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不管是长度还是深度,都渺小的很,一生过去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也不够在史书上留下半个字眼儿,也见识不到什么久远的变化,顶多读读书,唉——可是书太多了,根本不是一辈子能读完的……”
柜台后的温澜生微微蹙眉,双手不着痕迹的攥成了拳头,极多地欲望充斥着他的脑海,恐惧与欢喜于一时跻身脑海,像两股争执的浪潮,彼此交叠,最终皆融合成欲望。他畏惧于许目成刚刚的话语,他不希望许目成是时间中的一瞬,他希望彼此能够是永恒的,他欢喜于许目成对永恒的向往,他是有些办法的实现这所谓的“永恒”。
“我想是有办法的。”他轻声说道。
“什么办法?”许目成问道。
温澜生平静道:“有办法拥有无穷的时间,足以读完所有的书。”
灵符尖锐地瞥了温澜生一眼,大声清了清嗓子似乎有所警示意味,但在撞上温澜生冰冷寒凉的视线时,又迅速低了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无所谓啦,”许目成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轻快道,“其实我是无所谓啦,顺其自然就好了,书嘛,我也不算太爱读,我又不是真的想要长生不老或者青史留名之类的,我只是感叹一下嘛,我觉得我只要过得高兴就好啦,至少我现在就很高兴嘛。”
“你说是不是啊?”许目成戳了戳有些发愣的温澜生。
温澜生有点僵硬的嘴角牵起微微一笑:“是,好。”
许目成感叹道:“当然好啊,仅仅是过得快乐,就有好多人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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