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悲哉空尔为
等到了家里,她和紫鸢把他扶到自己房里。
今晚他本应该在折惟玥房里的,折惟玥听到下人来报说官人到家了,就出门去迎,看到竹娘与紫鸢把他扶到她自己房里,就走过去询问。
“竹娘,官人这是吃醉了酒?”
“嗯!”
“你怎么哭了?”折惟玥看到竹娘眼圈泛红,腮上还有泪水,就有些吃不准发生了什么事,她看看紫鸢,想从她这里知道答案。
紫鸢蹲身施礼道:“我在街上寻到中棠,就与竹娘合力将他带回家里,我先告辞了。”
等紫鸢走后,折惟玥走到床榻跟前,看着竹娘正在给韩清擦拭脸,就问道:“竹娘,官人这是怎么了?”
“官人被贬官了!”竹娘说道。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折惟玥听罢禁不住叫道:“因何而被贬官?”
“听蔡官人说,因为官人得罪了丁相公。”
“得罪丁相公?”折惟玥听了大为惊奇:“不是说咱家官人是丁相公的...咱家官人与丁相公素来交好吗?”
蔡齐只是听说韩清被贬官,但是不知道原因,所以他给竹娘也讲不清楚。
整个朝堂除了雷允恭和丁谓,似乎别人都不知情。
折惟玥听到竹娘这么一说,也猜不出什么原因,只好陪着她一起,给他褪掉衣衫,然后俩人就守在他跟前。
“折氏,你回去睡吧,这里有我照看着。”竹娘看到折惟玥坐在跟前,有些于心不忍。
“你要照顾茹雪,还要照看官人,还是你先去睡吧,我来盯着。”
“官人被贬,心里不高兴,所以吃醉了酒,我怕他半夜醒来要水喝,我在这里陪着吧,折氏你去睡吧。”竹娘盯着韩清的脸庞愣神道。
“这好端端的没什么事,那天杀的丁谓怎么翻脸无情?我家官人哪里得罪他了?”折惟玥恨声骂道。
竹娘摇了摇头。
“明日我要进宫面圣,问问圣人究竟怎么回事。”折惟玥说道。
“现在丁谓一手遮天,你不一定能见到圣人呢。”竹娘愣神说道。
竹娘猜测的没错,刘娥现在基本与外界隔绝了。一切大事小事皆是由雷允恭来传递,一般的大臣或者外人根本见不到刘娥。
第二天,韩清刚到盐铁部,内侍来传旨,韩清作为大宋朝官员,违反条令逗留酒肆,因此除盐铁部孔目官,改盐铁部勾覆官。
昨天还是大宋财政部的司长,一天之内就成了会计。今天这会计也做不成了,已经沦落为出纳了。
勾覆官,三司盐铁部一职,主管稽考核查,也就是个普通科员而已。
这次传召书的只是个内侍,雷允恭没再出现。在他看来,羞辱韩清已经够了,上次因为贬词一事被韩清弄得脸上无光,现在眼看着韩清被踩脚底下,既然已经到底了,懒得再去。
等内侍走了以后,韩清抖着那诏书骂道:“还有什么,一起来!别一刀一刀的砍,直接来个痛快的!”他用的是北京话骂的,这个时代的人发音和粤语客家话高度相似,所以别人听到他这种阿尔泰语系结合的语音,犹如鸭子听雷。
盐铁部一帮同僚看到韩清发怒,虽然听不懂他嘴里嚷嚷的是什么,但是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都小心翼翼的绕开他走。盐铁副使严咏思在里屋听到韩清叫骂,走出屋看了看韩清,本想劝劝他,但是想了想就摇了摇头又回了去。
下午时候,蔡齐已经打听到韩清被贬官原因,他特意去了盐铁部,要约着韩清一起聊聊。
“子思,我知道你要来找我何干,我都成了这个样子,你可别给自己沾惹是非!”韩清懒洋洋的说道。
“中棠,你我同窗一场,况且还是连襟,我蔡子思怕什么?”蔡齐说道:“下了差,一同吃酒!”
“昨天吃醉了酒,回到家呼呼大睡,今天早晨头疼欲裂,还要吃酒?”韩清苦笑道:“去哪里吃酒?酒肆?你敢吗?”
“有何不敢!”蔡齐正色道:“你韩清为救我大宋前宰相,又为同窗两肋插刀,我岂能甘于人后?”
“别没脑子!”韩清笑道:“老子现在是某人的眼中钉,有点差错被逮着就是一顿砍,你何必专门过来陪砍?”
“三日以后就该休沐了,等到三日后下了差,去你那影剧院!”蔡齐想了想就说道。
“也好!”
此时在政事堂,曹利用和钱惟演都在丁谓跟前,这俩人也是一肚子疑问。
曹利用对韩清很是有好感。武人就有血性的一面,韩清在朝堂上用怪诗调笑党项契丹,还能机智百变哄辽皇给了御批,这岂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况且当初在扳倒寇准时候,也是多亏了韩清事先告知。因为寇准对曹利用多有蔑视,这让曹利用对寇准极为的愤懑。后来差点让寇准翻盘,多亏有了韩清的消息透露,才能让那个寇准滚蛋,所以他一直认为这是丁谓很得力的一个助手。哪知道这丁谓现在开始对韩清下手了,这就让人看不懂了。
“丁相公,这两日为何对韩清一贬再贬?”曹利用发声问到。
“想不到这个山野小儿被贬官,居然能惊动这么多人!”丁谓不善笑容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我只是好奇,这韩清以前对丁相公多有帮助,怎么突然就被贬了呢?”
“曹枢相,我若说出这韩清做了什么事,恐怕你曹枢相也要赞我处置有方。”
“哦?韩清做了什么事?”
“传令使去道州给那寇准传诏书,这山野小儿事先提醒寇准应对!”丁谓说完这话,就目不转睛的看着曹利用。
果然,曹利用的表情被丁谓猜中,他气哼哼的站起来走上前问道:“当真?”
“我一当朝宰相,难道会说什么诳语不成?”
“既是如此,丁相公处置此子,的确有方!”曹利用听罢这话,点头说完就又坐了回去。原来这个韩清暗中帮助自己的死对头,难怪丁谓下了狠手处置他!
“可是既然韩清杵逆犯错,直接贬官即可,怎么能一贬再贬?”钱惟演今早听到韩清被贬为勾覆官,就有些不解的问道。
在钱惟演心中,他是把韩清当做自己同党的。虽然当初韩清与慎从吉扳手腕,让自己也受了连累,但是那都是过去事,何况并不是韩清自己主动生事。之所以他认为韩清是自己人,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份。他的妹妹嫁给了刘美,而刘美和太后是个什么关系,大家都是一清二楚。刘美是太后最得力助手,韩清也是被太后青睐有加,自己这个刘美的小舅子也应该算是同一阵营。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衣裳就要一层一层的脱。”丁谓说道。
“两天内大起大落的,这小子岂能受得住?”钱惟演摇了摇头说道。
“念在这山野小儿也曾多有助力于老夫,所以老夫我只是除了他的差遣而已。”
丁谓所说的不错,看在曾经对自己有过不少的帮助,丁谓发了一点善心,保留了他的寄禄官。
三日后,韩清下了差出宫,看到蔡齐早已等候,就招了招手,让他来坐自己的马车。
俩人上了马车没再说一句话,都知道马车上说的话,能被路人听到,现在韩清身份很特殊,被别人听到什么再传出去,意味就能变了。
等到了影剧院,俩人就坐之后,季芳华就款款而来。
“中棠,外面所传之事...”她看着韩清的表情小心翼翼问道。
“是真的!”韩清知道她要问什么事,这两天他已经想通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坦然面对呗。
“中棠,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这般小事你可不要记挂于怀啊。”季芳华安慰道。
“哈哈哈哈!”韩清无奈的哈哈大笑。这般小事?大宋是文人的天堂,多少人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荣登皇榜,然后一路仕途得意,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现在自己被贬的连个正经工作都没了,还一般小事?
他看到季芳华被自己笑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就收了笑容道:“多谢季仙子劝慰,人生本就起起落落,我不会因此而颓废。”
“既是这般,那就甚好!”季芳华说道。
“女驸马的戏怎么样了?”他随口问道。
“这些日子一直在排练,再过个两三天就可上戏了。”楚克雄听到东家到了,就急忙从后台赶来,恰巧碰上韩清问女驸马的戏,就帮着回答道。
“很好!”韩清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
楚克雄用询问的眼光瞅了瞅季芳华,看到她给自己点头示意,就明白了外界坊间所传是真的,只好抱拳施礼。季芳华看到韩清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就与楚克雄走出了雅间。
“中棠,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你解答我心中疑惑。”蔡齐看到雅间里四下已经无人,就开口问道。
“我本阿附丁谓,怎么会救寇准李迪?”韩清喝了眼前一盏酒,替蔡齐问自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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