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回娘家

关志茂蹲在家门口抽着老汉烟，眼睛不时看向远处的小路，他的老伴孙文秀从厨房出来，双手在腰间带着补丁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老头子啊，你说咱家小禾能回来不？”

“啧，你这个当娘的，这说的啥话啊，咱们闺女你还不知道吗，是个好孩子，今天是要回门的，咋可能不来，不光她来，咱们女婿外孙都的来，你别杵在这里了，赶紧的去看看厨房里的菜，做个席面上剩的菜可不准上桌了，别让女婿笑话。”

“哎，放心吧她爹，割了五斤肉，还杀了鸡，守田还去河里捞了一条鱼，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女婿上门，咱们就开火做饭。”

孙文秀听着自己老伴的话，心里落停了一些，她想着昨天闺女走的时候，那怨恨的眼神，心里就一阵的揪疼。

这也是是没法子的事情，有时候人的嘴和刀子似的，关禾闹着不出嫁，梁家早早的和他们关家划清了界线，要是真的随了闺女的意，闺女的后半辈子怕是都过不安生。

孙文秀想着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关志茂看见了气的撇开了头，他也不能去说老婆子，毕竟都不好受。

关桃挎着篮子从菜回到家，远远的就见着老娘抹眼泪，急的慌忙跑到了院子里。

“娘，你咋了，是不是我姐回来气你了，我找她去。”

“说啥呢，你姐还没回来呢，行了行了，我看看你摘的啥菜，不孬，不孬，你姐就爱吃这瓠子，回头娘给她剪个瓠子馍，外焦里嫩，保准她吃了高兴。”

关桃听她这么说撇撇嘴，到底也是没说什么，她心里是可怜她姐的，这满村都找不到一个姑娘像她姐这么聪明漂亮还有铁饭碗的了。

原以为能嫁给拿津贴的子航哥，却没想到嫁了个大了五岁的老男人，她想想新晋的姐夫严肃冷漠的一张脸，她都跟着发抖。

“哎呦，就知道疼你大闺女，你小闺女就不是人了，你小闺女还想吃茄子汤呢，你咋不说给我做啊?”

孙文秀抬手指了指关桃的额头，没好气的道：“就知道瞎吃醋，你姐嫁人了，以后想吃娘做的饭跑那么老远回家来，哪像你，天天都能吃，行了，别委屈了，赶紧的把你大嫂子，二嫂子喊回来，该准备中午饭了，一会你姐和你姐夫八成就要到了。”

“好，我偏心眼子的老娘。”

关桃说着笑嘻嘻的跑开了，孙文秀经过她这么一搅合，心里头的那点子郁气，也终于消散了许多。

从八里村到门头沟骑自行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关禾看着不远处的村子，一时间百感交集，尤其是看到熟悉的院子，她忽然就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乔慕生跟着她下了自行车，了然的道：“别怕，你爹娘人都很不错，也很疼你，不会生你的气的。”

关禾含着泪点了点头，她说不出话来，生怕一张嘴就哭出来，前世结婚以后，她很少回家，就是回家，每次见着爹娘也总是横眉怒目的，想想真是不孝。

关志茂又抽完了一斗烟，这次他没敢抬头，把烟斗朝着墙根的石头上使劲的磕了两下，准备再放一些烟丝，等抽完了这一斗，他就不等了。

“爹。”

一丝带着颤音的呼唤，让关志茂猛地抬起了头，“小禾？”

关禾看着头上已经有了不少白头发的父亲，心里百感交集，怎么前世她从没有注意到，她的父亲在她结婚的时候竟然已经老了这么多。

“爹，我回来了。”

关志茂面上一喜，看闺女这样子，就知道，八成是已经不怨他了，他看了看关禾，又看了看乔慕生，还有站着的几个孩子，随即扬声朝着院子里吼了一声。

“孩他娘，小禾回来了，女婿和外孙也都来了，哎呦你干啥呢，赶紧的出来迎迎人啊，给女婿倒点水，哦，加点茶叶，呵呵呵，走走走，小禾回家去，回家去。”

关志茂说着就一手拉住了春来，一手拉住了春生。

“跟姥爷回家去，姥爷给你们买了糖果，你们小舅舅还给你们做了弹弓，一会拿着玩，这丫头叫春芳吧，呵呵呵，你小姨给你摘了甜瓜，一会洗一个尝尝甜不甜。”

几个孩子从没有被这么热情的对待过，几张稚嫩的小脸齐齐的看向了关禾，她偏头抹了一把眼泪，温柔的笑了笑道：“还不谢谢你们姥爷。”

春生机灵，随即呲着牙笑嘻嘻的道：“谢谢姥爷，姥爷真好。”

单是这么一句话，把关志茂哄的高兴不已，咧着大嘴哈哈的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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