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身份
一曲插曲过后，似乎所有的事都归于了平静。
但也只有梅溪自己知道身在其中的坐立不安，所有女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朝自己所在的方向撇来。这种被人盯着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几乎让梅溪汗毛倒竖。
而晏明美与晏明雅也是有她们自己的交际圈的，所以只剩下梅溪和晏明萱两个人孤苦伶仃地坐在一旁喝着茶。
茶是上好的、被人誉为应是人间第一茶的蒙顶甘露。
梅溪微呡了一口，心中暗暗惊叹了句：好茶！
可不是好茶吗？要知道蒙顶甘露从前朝起便是作为“贡茶”进贡给皇上的。
每年开春之际，当地的县官要择良辰吉日，身着朝服，率领僚属并各寺院和尚，敲锣打鼓，上山朝拜“仙茶”。待烧香礼拜之后，开始采摘茶芽，规定先采三百六十叶，交制茶僧负责炒制。炒制时寺僧要一边盘坐诵经，一边在釜中翻炒，然后用炭火焙干，贮入两个银盒中，快马送京，以供皇帝祭祀天地祖宗之用。凡上清峰茶树上采摘的仙茶，称“正贡”，其他山峰上采下的芽叶统称“凡种”。仙茶采后即采“凡种”嫩芽，制成二十斤，装十八锡罐，陪贡入京，称为“陪茶”专供帝王享受。
由于蒙顶甘露其制作过程之繁琐，以至于蒙顶甘露成了皇家的专属。虽说圣上也会赏赐一些给有功劳的大臣，但哪家像孟府不仅有这茶，还被孟微就这样随便拿来招呼客人了，由此可见孟府盛宠之深。
就算是一向以娇奢闻名帝京的李韶也是自愧不如的。“拿贡茶来招待客人，你倒是舍得！”李韶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美貌女子带着点讥讽的语气说道。
孟微像是没有听出她语中的讥讽一样，也许听出来了，只是不屑于与她计较而已。“贡茶又如何？只要是茶就是拿来喝的，没了，大不了就再朝姑姑要一些。”
也是。李韶默默喝了口茶，现在帝京谁不退让孟府三分？就是不晓得孟府荣宠无限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
可惜，有些人却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李韶的眼神就不知觉地飘向梅溪那一桌。长得的确还算不错，就算是在美人如云的帝京也算是拔尖的。可是除了长得漂亮外，李韶实在想不通孟微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个孤女。
如此想着，她也就问出了口：“话说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孤女啊？难不成——”李韶低头颇为意味深长地问：“你是怕她抢了你帝京第一美人的称呼不成？”
李韶说这话也是带着试探的意味，在帝京，永远要学会审时度势。
否则是活不长的。
孟微的确给了李韶答案，不过却是给了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算是神往已久吧！”
……
梅溪自然不知道这场宴会里有人正在讨论着自己，现在的她正在和晏明萱闲闲地聊着天。
梅溪看着眼前的晏明萱，觉得自己完全不能将一副柔弱无害的人与那日学堂上阴冷很绝的人联系在一起。
大概是因为晏明萱人前人后不同的两面让梅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梅溪也不知该如何与晏明萱相处，反正是做不到像晏明萱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如果是阿巳叫你陪我的话，那就不必了。”还不如让我一个人待着了。梅溪心里默默念叨道。谁知晏明萱听了梅溪这话反而笑了起来，这不过这笑声中多带着几分嘲弄：“表姐你以为我待在这里只是因为四哥哥的嘱咐吗？”
梅溪偏头看向她，问：“不是吗？”
晏明萱嗤笑道：“表姐啊！难道你还没有看出什么来吗？”
“……看出什么？”梅溪朝周围一看，只见所有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她们或说着最近听见的逸闻趣事，或讨论些女子的衣服饰物等等。只有她和晏明萱周围没有一个人，或者该说她们主动远离了自己和晏明萱。饶是迟钝如梅溪也看出其中的不对劲了，她们……像是被排挤了？
晏明萱看着梅溪总算是发现了这其中的猫腻，于是她放下茶杯对梅溪解释道：“在帝京，所有人都会看你的容貌与家世，无论是我这个混入其中的庶女还是你这个突如其来的孤女，都是不被这个圈子承认的。”
梅溪虽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不妨梅溪听懂了这其中的不平等，她忍不住皱眉问：“那么你完全可以不用来这里，与你相等的人一起啊！”
晏明萱一下子笑了，只是这笑容却是带着几分的凄然：“我的好姐姐啊！看来你还是不懂。这是我的母亲给予我的荣耀啊！我是不能拒绝的！”
晏明萱口中的母亲便是她的嫡母，晏家二房的当家主母——柳文凤。
“我的母亲让我享受了与嫡女差不多的待遇，我又怎么能忤逆她呢？”
梅溪点点头，觉得晏明萱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如果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好的话，自己也是会全心全意地回报她的。
晏明萱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吧！她就知道是这样的，毕竟以前的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除了嫡女的身份外，她什么没有？可她唯一差得就是这个嫡女身份……
与晏明雅一样的待遇，学习一样的东西。养刁了她的胃口，也就看不上那些所谓的小门小户，自然也就不屑于那些庶女们交往。
可是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忘记自己只是一个庶女啊！
就算是和晏明雅一样的待遇，可是没有晏明雅的身份，那么那些贵女也就永远不会接纳她。
比起从来没有过，最难受的应该你永远只差一步，却是咫尺天涯！
可惜自己明白这个道理明白的太晚了，当她明白时，贵女圈不会接纳她，庶女们那里她也无法融进去。
她成了异类……
柳氏用事实告诉了晏明萱一个道理，有些东西，你就算争一辈子也争不到！
可是，自己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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