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都过去了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都过去了
只有她带着前世记忆活在这一世。
而这一世的人,就只有这一世的记忆。
她看着眼前的苏玄璟,忽然可以对他的痛感同身受,甚至觉得他可怜。
于是这一声‘对不起’,她接受。
“都过去了。”温宛轻声开口,是前世,也是今生。
他们的恩怨,过去了。
苏玄璟低下头,重新看向外面雨帘重重,雾气氤氲的朱雀大街,如梦如幻。
马车停在花间楼。
苏玄璟却没有动。外面车夫不敢催促,温宛也不太想打扰苏玄璟自我反省,又或者该叫,自我救赎。
说真的,她还是第一次与苏玄璟如此心平气和坐在一起,没有仇对,没有算计,甚至短暂未来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这种平和的氛围,连空气里飘散的气息都是那么淡然优雅。
只是优雅的时间有点长,温宛忍不住轻声开口,“苏大人,到了。”
背对温宛的苏玄璟仍然没有动作,外面秋雨簌簌,平添几许伤感。
温宛不知道苏玄璟是不是对她那句‘都过去了’不太满意,可除了这句话她也实在憋不出什么再宽容的词,说的太多难免矫情。
不恨不代表没有芥蒂,毕竟她是带着前世记忆的。
如此这般又坐一阵。“或者,苏大人想回官衙?”看着一动不动背对自己的苏玄璟,温宛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对面依旧没有回应。
温宛又沉默一阵,索性站起身,“苏大人且观雨,我去一趟金禧楼。”
哪怕温宛起身,苏玄璟仍然没有什么反应。
然而就在温宛正要掀起车帘时,忽听背后咣当一声!
她猛然回头,便见苏玄璟从刚刚的座位上直挺挺摔到车厢地板上,人事不省。
我真!
谢谢你……
夜里,西山墓地。
两道身影在漫山荒草间忽隐忽现,形同鬼魅,一蹦一跳。
哎—忽有一道身影忽然消失!
一人高的荒草地里,狄翼看着踩进坑里的翁怀松,一脸嫌弃,“翁老看不到那坑?”
坑不深,胜在大。
翁怀松倒在里面都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真没看到。”见狄翼把手伸过来,翁怀松借力爬出来,“狄公莫急,老朽的坟就在前面不远处。”
狄翼没什么可急,他随翁怀松出来一是保护,二也是想出来放放风,呼吸一下地上的空气。
果然地比下的香甜。
二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终至墓地。
然而……
没了,找不到了!
狄翼看着眼前一片枯草堆,慢慢扭头,“你没有坟头?”
“有啊!我还有墓碑!”翁怀松看着眼前平地,一脸茫然。
瞬息,“糟了。”
“狄公身上有没有什么……利器?”
狄翼点头,他出来的时候把龙吟缠腰上了。
彼时他没想带,万一碰到人打起来,龙吟太能证明身份,翁怀松叫他放心。
‘狄公放心,老朽带了化尸水,这化尸水可厉害,玄铁可化。’
大概意思是万一被人发现,你跟你的剑,我都能妥善处理好。
狄翼表示谢谢他。
这会儿见翁怀松瞄自己腰间,狄翼皱眉,“干什么?”
“老朽坟墓就在此!”翁怀松表示当初他从里面逃出来的时候找了一具跟自己相仿的,足以以假乱真的尸体放进去,他且挖一挖,尸骨还在就没问题。
狄翼皱皱眉,“龙吟乃神兵!”
“狄公,快挖罢!”翁怀松欲哭无泪。
当日苏玄璟情状危急,他根本来不及在两个徒弟面前板着几十年养成的惯常动作,怕别是真露馅了!
狄翼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遂抽出龙吟,“翁老往后靠。”
翁怀松十分了然,急急朝后退了好几步,匍匐。
狄翼也并非生下来就是将军,他年少征兵入伍,从阵前卒到威震四方的名将经历数年历练,像这种挖战壕的事儿于他而言轻车熟路。
于是乎,翁怀松视线里,一道伟岸身影双手握剑左右开抡,黄土漫天,暗淡了皎白月光。一阵窸窸窣窣之后,狄翼终于停下来。
翁怀松急忙过去,“如何?”
狄翼没开口,翁怀松朝深坑里一看。
棺材都没有。
“有人把你棺材挖走了。”狄翼告诉翁怀松,这里的土被人翻过,粗略估算不超过十日。
翁怀松一拍大腿,“两个逆徒!”
毋庸置疑,就是那两个二货干的!
“狄公,老朽觉得……”
“再把坟给填上?”狄翼扭头看向翁怀松,挑了挑眉。
可不是得填上!
那两个小兔崽子尚且知道挖完坟偷走棺材把土填好,再盖上枯草掩人耳目。
他自己来挖,自然也要十分谨慎。狄翼瞥了眼翁怀松,“靠后。”
翁怀松心领神会,扭头回去趴好。
黄土又漫了一会儿天,狄翼收剑,将枯草铺在平地上,与他们来时无异,甚至更隐蔽一些。
翁怀松与狄翼站到一处,“万一我没死的消息传出去,只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狄翼侧目,“这里没有别人,翁老与本帅说句实话,当年良太妃产下的到底是子是女?”
“子。”翁怀松斩钉截铁道。
狄翼皱眉,“这里没有别人。”
以狄翼的内息,他甚至可以感知到,“连一只耗子都没有。”
“子。”
不管狄翼怎么说,翁怀松死咬道。
狄翼,“……”
甩剑离开。翁怀松急急的跟在后面,快要下山时,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坟……
比起二人,远在葵郡,甚至更远一些的荒山里,温跟一经正在打地鼠。
忙乎大半天,两人手里终于一人握着一只鼠,温御手里地鼠吱吱叫,一经抬手过去扭断脖子,“你怕他们听不到?”
山洞无光,零星月辉照进来,一经满身伤痕,俊美脸上被划了一道血口,海青色僧袍数道已是破烂不堪。
相比之下,温御有头发衬着,更显狼狈。
冠髻早就被那四个黑衣人削掉,半边头发垂下来,另半边被削到连垂的机会都没有,身上衣服破烂不堪,血迹未干。
看着手里刚刚失去生命迹象的老鼠,温御噎了下喉咙,“火不能生,拿内力烘一下也不让,就这么生吃……行军也没见这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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