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江婉月算计太子妃
已至端午。
江府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府上参加端午家宴,一大早,江老太爷把江家众人聚在一起,叮嘱一番。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初次来府上,你们都打起精神好好伺候着,千万不要惹出任何岔子,否则,我定不饶他!”
蓝氏与他同坐榻上,面容姣好,一头乌发挽在脑后,仅插一支乌木钗子,端端正正的坐着,女儿江灵犀站她身旁。
江鹤元立在左下方,其夫人和一双儿女站他后边,女儿江云青,儿子江云川。
江婉月和许兴舟立在右下方,两人仅有一个女儿许皎皎。
还不到午时,江老太爷就带着全家人等候在门口,顶着大太阳,酷暑难耐。
许皎皎立在最后边,烦躁的翻个白眼,转头看向江云青,她恰好站在绿荫下,小风一吹,别提多凉爽。
许皎皎挪步过去,把江云青推一边去,江云青踉跄一下,回头瞪她。
“许皎皎!你干什么!”
许皎皎无辜的看她,“那边太热了,我换个地方站,不行吗!”
“那是我站的地方!”江云青因怒气,声音不自觉放大,江鹤元回过头,瞪着两人。
”你们两个又在闹什么!安静些!”
“知道了,舅舅。”许皎皎冲江鹤元讨好的笑一笑。
江云青瞪着许皎皎,恨不得撕烂她那伪装的脸,一个长期住在府上的表小姐,凭什么过的比她这个江府的正经小姐还嚣张!
许皎皎挑起一边的眉头,冲她挑衅的笑一下,看的江云青一阵火大,站在太阳底下,又热又烦,心火又烧的旺,大热的天,热的她心口发慌。
旁边的江云川转头看一眼许皎皎,眼神阴森森的,酷热的天儿,愣是让许皎皎不寒而栗。
江灵犀站在母亲身后,听见后面的动静,转头望去,江云青和许皎皎又闹起来了,若无其事的回过头,那两人天生不对付,三天两头的闹一场。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子殿下的马车停在江府门口,江老太爷笑脸迎上去,长青和青月翻身下马,云岚和云雾跳下马车,放下方凳子,转身打开车门。
裴砚着一袭湖青色绸缎锦衣从马车里走下,转身扶着怀孕的宋千澜,小心翼翼的走下马车,夭夭被夫妻俩留在宫里。
众人齐齐跪下行礼。“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
“平身。”
众人起身抬头,这才发现,太子妃怀孕了。
江婉月神色恍惚的盯着裴砚,这张脸与她记忆中年轻的陛下重合,夫妻俩相依偎的画面,让她一瞬间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初次见到陛下时的场景。
那时,江揽月与陛下刚成亲,三朝回门,也是现如今这场景,江家众人守在门口等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回门,太子殿下一出现,就牢牢的吸引住她的全部心神。
那一天的事,至今记忆犹新,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的瞄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却一心只顾着江揽月,夫妻俩恩爱甜蜜,江婉月狠狠掐着手心,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太子殿下回去后,她去求父亲,自愿嫁到东宫做侧妃,父亲拒绝了她,她不甘心,时间越久越不甘,对太子殿下的感情也越陷越深,每次都借着江揽月的名义进东宫去见太子殿下。
见不到太子殿下她日思夜想,见了太子殿下,她更疯了,太子殿下满心满眼都是江揽月,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让她后来每每想起,犹如虫蚁啃咬心脏,浑身难受。
她日日诅咒江揽月死去,好在上天终于听见她的祈求,她难产死了,那一天,她难得喝酒庆祝一下。
这天过后,江鹤元要她穿着打扮学着江揽月的样子,这是要她做江揽月的替身?
她不在乎,只要能嫁给陛下,替身又如何,反正江揽月死了,不在了,她这个替身若能靠着与江揽月相似的脸上位,她会开心的日日给她烧香。
被兄长送进宫,还没见到陛下,却被蕙贵妃带人扒去她的衣服,划烂了脸,在宫女太监面前对她极尽羞辱,狼狈不堪的赶出皇宫,自此匆匆嫁人,从此,再无缘面见陛下。
众人簇拥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进府,江婉月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许兴舟抬手戳她一下。
“发什么愣呢?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进去了,你还不快点进来!”
江婉月平复一下心绪,抬手抚了抚发鬓,转身迈上台阶,许兴舟跟在她身后一起进去。
江老太爷指着上首位置。“太子殿下,太子妃,请上座。”
裴砚和宋千澜入座后,其他人一一入座,江婉月和许兴舟跟进来,悄悄坐到自己位置上。
江老太爷向裴砚和宋千澜介绍自己家人,宋千澜打量一圈,江家人口不多,很好辨认。
蓝氏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宋千澜略微惊讶,蓝氏看上去和江老太爷的儿子像一辈人,江老太爷也是艳福不浅。
蓝氏的女儿江灵犀,先皇后的妹妹,也是裴砚的姨母,却比他们夫妻俩的年龄还要小,这辈份乱的。
江鹤元,与先皇后一母同胞的弟弟,一想到他在先皇后去世后,把另一个庶妹送进宫,宋千澜就特别厌恶他,这人只顾利益,不顾亲情。
江老太爷介绍到江婉月时,裴砚夫妻俩还特意多看她两眼,宋千澜暗暗观察,又想起那画像中的温婉美人的模样,与眼前这个一脸戾气的女子哪里像了,一点都不像,先皇后长的比她漂亮多了。
江婉月乍一见到江揽月和陛下的儿子,难以掩饰内心的嫉妒,脸色非常难看,惹的江老太爷连瞪她好几眼。
裴砚看向她时,脸色阴沉不定,他调查过此人,当初照顾先皇后的老人禀报他,江婉月以前经常明里暗里的欺负他母后,还经常借他母后的名义入东宫勾引父皇。
老宫女回道,先皇后心善,人又单纯,哪里斗得过江婉月那个有心机的女人,没少吃了亏,幸好有陛下护着。
江老太爷坐在裴砚下首位置,与他谈起先皇后,他们之间的联络就是先皇后。
“太子殿下,待会儿用完饭,老臣带您去后院看看,您母亲在那里生活了十七年,留下多少欢声笑语,可惜,物是人非。”
“好。”
吃饭时,裴砚处处照顾宋千澜,顺手给她夹菜斟茶,两人习以为常,云岚和云雾也看习惯了,无任何反应。
唯江家人,震惊的忘了夹菜,愣愣的盯着两人,裴砚淡淡的瞥一眼江家众人,江家人这才回过神,低下头呆愣愣的吃饭。
江老太爷微微拧着眉心,让太子殿下伺候太子妃,这成何体统!
太子殿下与他不亲近,他暂时没立场说什么,只能忍下,心里对太子妃却是不甚满意。
堂堂太子殿下,为何在太子妃面前如此卑微,普通人家的男子也没有这样对待妻子的。
江老太爷和江鹤元交换个眼神,莫非,宋丞相在朝堂上势力太大,太子殿下忍辱负重?
江老太爷举起酒杯。“太子殿下,老臣敬你一杯。”
“好。”
喝完酒,江老太爷瞄向太子妃,太子妃既然已经怀孕了,就不能再伺候太子殿下,不如把他孙女嫁过去,也好拢络住太子殿下,没有什么关系比联姻更亲近。
江老太爷又看向江云青,他这个孙女儿开朗活泼,比起太子妃这温婉的性子更讨男人喜欢。
江灵犀眼神羡慕的瞥一眼宋千澜,垂下眸子,默不作声的吃饭。
江婉月低垂着头,攥紧手中的筷子,眼眸阴沉沉的,夹杂着嫉妒,心底对江揽月的恨意转移到裴砚身上。
当初,她的脸被蕙贵妃划烂了,费了好大的劲才修复好,却再也不复当初的美貌,与江揽月再无丝毫相似之处。
这些年,她嫁个废物,过的浑浑噩噩的,江揽月的儿子却成了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她终究还是压过她,江揽月,为什么你死了也要让我不痛快!
宴席散后,江老太爷带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往江揽月曾经住的院子走去,明月居。
“太子殿下,太子妃,请。”
江元鹤与许兴舟在身边作陪,江老太爷道:
“太久没回来,前段时间一回来,老臣就立马派人把明月居收拾干净,这里和以前你母后在时一模一样。”
进入明月居,脚下铺着青石板,东墙边种着一片翠竹,竹下野花点缀,西边有个凉亭,凉亭旁边一片池塘,池塘里荷叶莲莲,几只鱼儿不时的游过。
江老太爷没进屋里,带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凉亭下坐着,吩咐丫鬟上茶,再端几盆冰放置凉亭周围。
另一边,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一离开,江家小辈们也松快一些,有两尊大神在,他们吃饭都小心谨慎的。
江婉月起身离开,走过穿堂,见一群下人和丫鬟匆匆走过,上前拦住一问便知,要给明月居送茶和冰,江婉月眸子闪烁一下,移开脚步。
待下人走后,江婉月冲心腹尤嬷嬷招招手,耳语几句,尤嬷嬷径直往冰窖的方向而去,尤嬷嬷指使一名丫鬟去冰窖拿冰,小声叮嘱她几句,小丫鬟领命跟去冰窖。
下人去冰窖拿冰,丫鬟也抬着冰盆也跟上去。“这天儿越来越热了,多放些冰。”
丫鬟趁下人不注意,把冰盆与下人的对换,抬着冰盆匆匆离开,下人放满一盆冰,抬着去明月居,把冰盆放在凉亭四角。
太阳越来越热,冰盆里的冰也在不断融化,盆底缓缓流出水。
江老太爷兴致昂扬的与太子殿下说着话,许兴舟不时的插几句话,宋千澜面露困倦,时刻注意着她的裴砚立马停止谈话,转头看她。
“累了?”
宋千澜点点头,江老太爷道:“不如让太子妃去揽月屋里休息会儿?”
“不必,孤与太子妃回宫。”
裴砚扶着夫人起身,在不熟悉的地方,岂敢让夫人安睡。
“这……”
好不容易才请来太子殿下,江老太爷和许兴舟不想这么早放太子殿下离开,裴砚执意要离开,江老太爷无法,只能恭送。
裴砚扶着宋千澜刚迈两步,脚下缓缓流淌着一滩水,夫妻俩顿时警惕起来。
“夫君!”宋千澜微微蹙眉,护着肚子,立在原地不敢再动。
裴砚紧紧护住宋千澜,怒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会有水!”
江鹤元几步跨上前,仔细观察,水是从冰盆里流出来的,江鹤元把冰盆翻过来,发现冰盆底部裂开一条缝。
“这冰是谁送来的!”江鹤元大步走下凉亭,立在台阶上,对下人怒吼。
下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爷,是小的送过来的,冰盆是完好无损的。”
江鹤元一脚踹在下人身上,指着流出的水。“你这刁奴!完好无损的冰盆会往外流水吗!”
下人被踹地上,仍爬起来跪地求饶。“大爷,小的也不知,明明进冰窖时,冰盆是完好的!”
江鹤元又踹他一脚,“你还敢狡辩!”
万一太子妃在府上出任何事,他江府彻底玩完!
江老太爷也发了怒。“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砚脸色阴沉的护着夫人,此事,摆明冲着太子妃而来。
万一他们没有注意到脚下,万一宋千澜不小心踩在冰水上,摔一跤,后果将不堪设想,此人太过狠毒,竟想谋害太子妃腹中胎儿。
宋千澜与裴砚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已有答案,在江府,若要说仇人,江婉月应该算一个,因着嫉妒母后,江婉月把恨转移到他们夫妻身上,似乎也说的过去。
江老太爷赶紧吩咐下人把冰盆搬走,丫鬟跪在地上用帕子把地上的水吸干净。
裴砚抱起宋千澜,小心谨慎的迈下台阶,放下人后,转头对江家人威胁道:
“此事,孤不会善罢甘休!”
江老太爷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许兴舟和江鹤元赶紧上前扶着他,江老太爷稳了稳心神,焦急的迈下台阶。
“太子殿下,你放心,此事,老臣会给你和太子妃一个交代。”
回到厅堂,江老太爷把江家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质问道:
“今日,还有谁去过冰窖?”
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回道:“回老太爷,奴记得有个丫鬟当时也在冰窖。”
江婉月攥紧帕子,面颊紧绷,故作镇定的坐在椅子上,宋千澜不动声色的瞥她一眼,仅一瞬间就收回视线。
“丫鬟?”江老太爷又问。“哪个丫鬟,把她找出来!”
此时,尤嬷嬷在后院威胁换冰盆的丫鬟小桃。
“小桃,听说,你爹娘和兄长住在李家村,你嫂子刚生下一个儿子,长的乖巧可爱,你说,若是不小心夭折了,可如何是好?”
小桃惊慌失措跪下求情。“尤嬷嬷,求你放过我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尤嬷嬷笑呵呵的扶起她。“小桃,别怕,你家里人不会有事,不过,你得好好配合才是。”
尤嬷嬷附她耳边低语几句,小桃双眸盈满恐惧,“尤嬷嬷。”
尤嬷嬷拿出一袋锦囊,里面有五十两。“这是五十两银,是姑太太赏给你兄嫂,庆贺添儿喜宴的。”
小桃双眼闭一下,泪水滚滚落下。“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府上护卫闯进来。“谁是小桃!”
小桃抬手抹一把脸上的泪,心如死灰的走过去,“我是小桃!”
尤嬷嬷趁乱躲起来,看着小桃被护卫抓走,护卫抓着小桃去厅堂。
江老太爷看向小桃,厉声斥责。“你是小桃,开裂的冰盆是你换的?”
“是奴婢!”小桃抬头挺胸,看向江老太爷,江老太爷疾声道:
“是谁指使你干的?”
“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只是看不惯太子妃,这才换了冰盆!”
“放肆!”江老太爷怒吼一声。
江婉月抬手抚了抚发鬓,淡淡道:“父亲何必动怒,直接处死这个丫鬟便是,也好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一个交代。”
宋千澜和裴砚心知肚明,这个丫鬟是江婉月推出来的挡箭牌,裴砚命令道:
“把这丫鬟带回去,孤要好好审问一番。”
江婉月眸含威胁盯着小桃,小桃也自知落在太子殿下手中只怕会生不如死,在长青抓她之前,快速从袖中抽出一把刀插入腹中,眼睛死死瞪向江婉月的方向,江婉月手指攥紧帕子,悄悄松一口气。
江老太爷看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今日这事,是老臣疏忽了,这丫鬟已经认罪,也算给太子妃一个交代。”
所有人都知道,这丫鬟不过是个替死鬼,指使者另有其人,不过,人死了证据也就消了。
裴砚眼神平静的盯着江老爷子,“认罪?江老,孤会让她亲自认罪!
江婉月心跳如鼓,裴砚揽着宋千澜离开江府。
宋千澜不信裴砚会这么简单的放过江婉月,在马车上,问起此事,裴砚道:
“只要许兴舟倒了,江婉月成不了气侯。”
宋千澜问,“她不承认,没有证据,怎么办?”
裴砚道:
“以我的身份,不需要证据,我说是她,就是她,只要我想,可以有很多证据,也可以不用证据,对我来说,证据才是最没用的东西!”
“若她当场承认,说不定我会给她一条活路,竟敢当着我的面杀人灭口,她的命,也不必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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