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皇镜司司督,从没有得善终的
“确切地说,不是她对我有所企图,而是吴兴沈氏觊觎我的权势和门第。”
顾荣侧头,语调中带着一丝戏谑:“我还没向你讲述过浮生一梦里关于向蓉月的故事吧。”
“忠勇侯府后院,有处小院,取名婵娟院。”
谢灼先是愣了下,旋即双眸定定的看着顾荣“娘子,若非是情有独钟,否则我终此一生都绝无可能将就娶妻。”
十年佛寺清修,最是耐得住孤寂。
顾荣眉眼弯弯笑意浓“我知。”
她知,谢灼句句皆真。
青棠:小姐又开始逗弄谢小侯爷了。
一物降一物。
小姐就是谢小侯爷的在劫难逃。
恰在此时,轻缓的叩门声响起,奇珍阁的女掌柜,垂首捧着木匣步入内。
“谢小侯爷。”
“谢侯夫人。”
“此乃遵照谢老夫人的指示,由奇珍阁最顶尖的工匠精心制作的东珠头饰,请贵人审阅。”
“若头饰有任何未达贵人心意之处,敬请贵人坦诚指出。”
“奇珍阁定制之物,始终遵循的原则是确保贵人们完全满意。”
东珠,颗颗圆润莹白,晶莹透彻。
阳光铺洒,更显熠熠生辉之泽。
头面繁复雍容之余,又不失细致轻巧,一眼望去,大有一种头面似倾城佳人,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的美感。
一眼惊艳。
却又恰到好处。
不得不承认,奇珍阁工匠的审美和技艺堪称一绝。
顾荣指尖轻轻拂过东珠头面,笑道“奇珍阁,名下无虚。”
“巧思和技艺,一等一。”
“夫君,你觉得呢?”
谢灼微抿唇“甚好。”
其实,他辨别不出头面与头面之间的细致差别。
然,娘子眉开眼笑,那便是极好。
毕竟,娘子能相中他,眼光绝对毋庸置疑。
女掌柜松了口气。
这一单,工匠真真是呕心沥血,没有一点藏私。
在大乾,东珠乃皇室御用,达官贵人所藏,大多是因功受赏,天子恩赐。
据她所知,当年,太后给永昭长公主准备的嫁妆里就有一副东珠头面。
她无缘得见。
但,她有自信,这副东珠头面毫不逊色。
实在是谢老夫人珍藏的一匣子东珠品质绝佳,颗颗无瑕,大小均匀。
工匠打造时,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在东珠上留下一道不应存在的划痕。
顾荣收回手,不经意间,视线瞥到了去而复返的南子奕。
“辛苦掌柜的和工匠师傅了。”
女掌柜笑容越发热切“这是奇珍阁该做的。”
“贵人们没什么吩咐的话,民妇先行告退了。”
女掌柜前脚离开,青棠刚准备阖上门,就看见了气喘吁吁的南子奕。
青棠微不可察的蹙蹙眉,眼底掠过淡淡的不悦。
于她而言,天大地大,小姐最大。
南小公子刺杀谢小侯爷,差点儿让小姐守望门寡的仇,她记得清清楚楚。
嗯,她能记一辈子。
青棠的手撑在门框上,将南子奕拦下,随后转头看向顾荣,无声请示。
顾荣挑眉,略作犹豫,对着青棠点了点头。
青棠侧身让开。
南子奕深深的看了青棠一眼。
这一眼,似是蕴着千般情绪,万般隐忍。
青棠眸光微闪,心底冷哼一声。
看什么看!
行刺的又不是她!
青棠叉腰,凶巴巴的瞪着南子奕的背影。
“谢小侯爷,顾大姑娘。”南子奕深深作揖“当日行刺,是我一时糊涂莽撞,险些闯下大祸。”
谢灼淡声道“没有险些。”
他若是能被南子奕伤到,也不必远赴北疆建功立业了。
顾荣神情复杂“此事,我已知悉。”
过往,南子奕是赤子之心侠肝义胆的小纨绔。
所以,她信这句一时糊涂莽撞。
但,南子奕射出那支羽箭之际,便已做出抉择。
恩怨消。
日后,她和谢灼亦不会再因恻隐之心对其网开一面。
南子奕眼尾泛着红“我……”
“我不想的。”
“是非和血亲摆在一处,历来两难。”顾荣敛起眼眸中的情绪,平静淡然道。
谢灼浅啜了口茶水,神色淡漠“本侯早已把该说的话说的清楚。”
“不知南小公子这一出意欲何为?”
南子奕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脱口而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顾大姑娘受你蒙蔽。”
顾荣愕然。
“顾大姑娘善良心软,出淤泥而不染,不该糊里糊涂跳进火坑。”
顾荣:???
这唱的是哪出啊。
以前眼盲就算了,如今她顶着忤逆不孝的凶名,罔顾家丑不外扬的千年古训,敲登闻鼓走炭火路,撕开了顾府的遮羞布,竟还能用善良心软来形容她?
反讽吗?
“我倒是有些听不明白南小公子的话了。”
南子奕掷地有声地说道:“顾大姑娘有所不知,谢小侯爷并非表面上那般光风霁月,不染尘埃。”
“他心狠手辣。”
“承恩公,因他而死。”
“家父,也因他受困。”
“他的手上,沾满了斑斑血迹,小儿止哭,草菅人命的皇镜司……”
“南小公子!”顾荣冷声打断了南子奕即将出口的话。
青棠见状,自发出去守门。
“我家夫君背不动如此大的罪名。”
“承恩公愧对皇恩,无颜苟活,自裁谢罪,天子一锤定音,南小公子若有异议,大可入宫面圣,畅所欲言。”
“至于令尊!”
“视大乾律法、礼部规制如无物,圈地占地,滥杀无辜,堵塞言路,苦主伸冤无门,家破人亡。”
“难道南小公子觉得这桩桩件件是我家夫君深文巧诋,罗织罪名,陷人于罪吗?”
“是非对错,自有公断,南小公子又何必如此作态!”
“不过,令尊无辜与否,南小公子应该心中有数吧。”
南子奕惊愕于顾荣的咄咄逼人。
相识良久,也多番打交道,却从没有见过如此锋芒毕露气势汹汹的顾荣。
“敢问南小公子,在承恩公和令尊之事上,我家夫君可有任何心狠手辣之处!”
“说句冒昧的话,难道令尊不该死吗?”
南子奕身形踉跄,倒退两步,勉强的撑着一旁的小博古架站定。
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顷刻间散的干干净净。
“他是皇镜司……”
顾荣“我知道。”
南子奕猛然抬头,不可置信“顾大姑娘既然知道,为何还……”
“历代皇镜司司督,从没有得善终的。”
“皇镜司杀人如麻,顾大姑娘不觉得可怖吗?”
顾荣一字一顿“生也好,死也罢,我愿与他同往!”
“这就不劳南小公子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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