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要有过节的样子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

相传这天灶王爷要回天上赴宴，家家户户粘糖瓜，糊灶王爷的口，让他老人家帮忙说好话，来年能有好收成。

与普通人家一样，传统的节祀关家都循矩照做，祭灶这样的事情当然不会落下，粘糖瓜，换灶王图都是关宁亲自带上做的，而且是两处，大统领府以及她以前的家——镇国将军府。

关老将军早有信来，说今年在边关与老部下守岁御边，把酒言欢，就不回来妨碍他们小夫妻了，让他们尽管过自己的小日子，能给关家添个一儿半女就更好了……后面这些关宁自动忽略了。

但家那边还是要顾的，忙完这边就带女卫去了那边，看望一下以前的家人，给大家发过年的喜钱之类的。

周复这边也没闲着，统领府这边的灶王爷不用他管，店铺那边，还有周晴她爹留下的那座小院子，都要去拾掇一下的。

今年帮忙的比较多，侧卫营几乎倾巢而出，只有玲玲借口信事来了，身子不便没有跟着，其他人都过来了。

莺莺燕燕，百媚千红，招摇过市，不知羡煞多少路人，以前的老街坊见了，无不夸周复有出息，年纪轻轻就讨了这么多房妻妾，简直年少有为。

也有一些人过来人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说补身养气的心得，还再三叮嘱年轻人要懂得节制，不要老来后悔。都是一片好意，周复笑着点头答应。

杂货铺这边，大家都过来转过，不管是不是周家兄妹带来，揣着什么目的，总之对这里是不陌生的。

小院那边，红泠岑冬她们都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鲜，毕竟这么小的院子，她们以前谁也没住过。

要过年了，周晴也开心，带着她们打扫屋子的时候，顺便说了许多以前的事情，当初和哥哥怎样生活，冬天屋里有多冷，被地痞流氓欺负，三天吃不上一口饭之类的……她说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伤感，语调轻快，算是忆苦思甜吧。

她说的随意，但听的都很认真，尤其芸熙，对感兴趣的事情总要多问两句，但不会刨根问底，都是适可而止，分寸拿捏的很好，不会惹人讨厌。

也是因着她的提问，几个女孩对周复有了更深的了解，十一二岁的年纪，破家灭门，自己还从断头台上走了一遭，换个差点的，估计遇到这些已经崩溃了。

后来他们肯定过的很难，虽然没说，但想想也知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大小姐，突然变得一文不名，那不仅仅是从富到穷的改变，而是生活以及生活技能的完全丧失，他们以前掌握的，在这样的境地毫无意义，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说，反而是极大的累赘，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撑过来的。

其中种种，想来令人生佩，红泠岑冬看某人的眼光因此变得更加温柔，甚至会有一点点崇拜的意思在其中，鱼九娘看的直咧嘴，她是知道内情的，但周晴那小狐狸要给哥哥招麻烦，她也没必要拦着……得罪这小丫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院子本就不大，一直又是空置着，这许多人一起动手，不多久就打扫干净了。芸熙拿把扫帚站院里眺望，“这里虽然僻静，但视线开阔，京里高楼几乎都看得见，真是一处好地方，闲来想静静，来这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周复一早就观察过这里的地形，几乎就在南北的对轴线上，偏左一点点，爬上屋顶去看，就如芸熙所说，京里有名的高楼几乎都看得见，尤其巍峨的皇城，毕竟是和太和殿正冲的。

“你还懂风水？”

芸熙轻轻摇头，“玄门学问太深，妾身不懂的，只是觉得从这里望出去，景色极好，令人神清气爽，想来一定是处好地方。”

“那你过来帮我看着好不好？”周复很亲切地问。

芸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踱步到他身边，左右看看，一副做贼的样子，“虽非明媒正娶，但名分是定了的，相公为何要把妾身养在外面？如果相公喜欢这个调调，妾身……可以。”

我不可以！

周复也往她身边靠靠，“那咱们今晚留下来？”

“嗯……”芸熙娇羞地点点头，转过身去，“妾身去抱床被褥出来晒晒，许久不用，怕是潮了。”

没想到她还是个行动派，周复忙伸手拉人，刚搭到肩膀，人就顺势倒过来，像是被他强行搂抱似的，靠挤在怀里。

“相公，她们看着呢。”芸熙脸蛋酡红一片，眼睛似闭非闭，娇羞无限。

“能不能好好干活？”周晴看不下去。

鱼九娘倒是大方的建议，“想办事去屋里，在院子里算怎么回事？”

“就是，你们想演，我们还不想看呢。”红泠就是不加掩饰的醋意了。

剩下那两个低头干活，根本不参与。

“那行。”周复两手一扳，把芸熙打横抱起，“你们先忙活着，我们去办点正经事。”

说着话，三步两步蹿到屋里去，急火火的做派，但真有点做正经事的感觉。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都没想他说干就去干了，难道刚刚不是在玩笑？当真就没意思了！

就在她们犹豫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屋里啪啪两声脆响，周晴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动静，鱼九娘红泠脑中已有念头在闪……这么快？

片刻后周复出来，嘿嘿笑着，洋洋得意。

“这么快？”鱼九娘讶异地问。

但嘴里说的这个和刚刚想的那个，已经不是一回事了。

“小事一件，能花多少工夫？”周复伸个懒腰，“手脚麻利点，早完活早回去。”

你好意思说这话？

对这个只动嘴不出力的家伙大家选择无视，等芸熙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才扭头看了一眼……嗯，走路姿势是有点不自然。

笑笑闹闹，一天过去，回到统领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门口卫兵告诉他们，晚上一起去中军帐吃饭，那边今晚有备他们的份儿。

过节嘛，意料之中的事情，周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至于一定会去之类的话，根本不用去说，那卫兵转达的就是命令式的口吻，根本没考虑他们会不会去这种情况。

到统领府也有段日子，相对正式地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还是头一次，红泠、芸熙都精心妆扮过，而且不约而同走了端庄娴静的路子。

岑冬周晴九娘她们也换了新衣服，但就比较随意了，只求一个喜兴，并没有更多诉求在里面。

他们到时，饭菜还没有全做好，周复兄妹还去厨房帮厨，然后逐渐变成了主力。

关宁和红泠芸熙她们在这边等，但气氛略显严肃，话一直不多。等上桌的人多了，才慢慢热乎起来，变得热闹。

平时四个女卫与关宁便是共桌而食，这样的节气自然不能落下，按理说玲玲与小杏也该有差不多的待遇，但芸熙红泠自作主张的没带，别人也就不会提。

只是等所有人入座，周复才尴尬地发现，满桌就他一个差样的，阴盛阳衰到了极致，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你们吃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

“总是家里的女主人，没人忽视你的。”关宁直接往他心口捅了一刀。

看着他有些扭曲的脸，大家都笑了起来，飞枪还补了句，“该！”

周复捏捏鼻子认了，只是老实不过片刻，“过年了，你这面具还不摘？”

关宁侧过身来对着他，不管谁是男主女主，两人的座位都是挨着的，这一转身，两人距离更近，“你摘吧。”

“啊？”周复难得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

等他反应过来，关宁已经转了回去，“不要算了。”

周复扼腕叹息，心里那个堵呦，就甭提了，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过，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祝嫂子事业通顺，合家欢乐。”周晴才不管他心情，第一个起来敬酒。

关宁知她藏了私心在里头，但还是一饮而尽。

然后岑冬她们依次敬酒，各有吉祥话，关宁不分彼此，酒到杯干，豪气犹胜男儿。

只有鱼九娘一句废话没有，举杯就一个字，“干！”

“干！”关宁似乎就喜欢这样，回的也有劲儿。

一圈下来，就周复软绵绵地来了句，“相公养家辛苦了，妾身敬你一杯酒。”

拿腔作调，着实恶心，关宁在胸口摁了两下，才算把这杯酒喝下去，不过状态明显差了一些。

剩下的时间，大家各有话说，各找酒对儿，热热闹闹，把过节的气氛完完全全烘了起来。

其中除了岑冬、周晴不怎么喝酒，酒量差上许多之外，其他人都是喝酒比吃菜多，就是来一群爷们也未必喝的过她们，而桌上那唯一在性别上可以称爷们的家伙，酒量上完全是娘们级别……不对，是小女孩儿级别的。

第一个出溜到桌子底下的就是他，四女卫居功至伟，几乎盯着他打，还是轮番上阵，红泠芸熙也贡献了点力量，至于关宁，则属于完全没发挥出来的状态。

可怜的是，他躺桌子底下根本没人管，连妹妹都忘了他，跟大家喝的不亦乐乎。

到后来他是冻醒的，也就当年被孟哑巴练过，神经里多根弦，不然没准就冻死了，那可就太憋屈了。

迷迷糊糊起来，酒劲儿还流连没去，他扶着桌椅找到楼梯，艰难爬上去，估摸着大概距离，推门进去，凭本能摸到暖和的床铺，一下钻了进去。

已经暖热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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