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可做官
吴琼一下反应过来，猛地一拍自己脑门，他平时审人犯时尚会绞尽脑汁去套人犯的话，难道首辅大人就不能用这一招了吗。
自己真是死脑筋。
他急走两步，赶上蔺问渠的步伐，送他出了大理寺院门。
“抓到白老四后立刻告诉我，这人是条大鱼。”
“是。那个，大人......”吴琼突然出声，似乎是还有话要说，蔺问渠眼神望着他，等他说话。
“刚才审人太急忘了问，蔺姑娘没事吧？”
“没事。”
蔺问渠以为还有什么与案情相关的事，结果是简单的关心，于是甩下两个字上了车轿内。
“大人......”
吴琼再次出声唤他，蔺问渠掀开车厢帷帘：“还有事？”
“蔺姑娘智勇双全，聪颖机灵，是难得的探案之才，下官佩服。”
他说完，揖手致意，蔺问渠微微点了点头，放下帷帘，嘴角浮出一抹笑意，与车夫道：
“走吧。”
处理完殿前和大理寺两件事，他浑身酸痛异常，奔波加上动了心气，整个人都十分疲惫。
蔺功因他吩咐还在外处理事情，蔺洵和蔺音心各自退回到自己院中，说是休息，其实心绪仍未平复。
蔺音心牵挂着蔺伯，他走得急，那架势瞧着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张氏的话倒也提醒了她，街上的那场闹事，谁又能保证不是冲着蔺伯来的呢？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家家都有麻烦事，本来嘛，以为重生成首辅家的女儿可以当个富贵大小姐，只专注于追查前世冤屈。
可谁能想到，这蔺家的麻烦事也是一桩接着一桩呢，先是中秋宴席上那来历不明的梵宁香，再是天书封禅这些虚无的祥瑞，结果现在又来了个炭火纠纷。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她心头有些压抑，和小暖杏聊了一会儿亦不得抒发，思索片刻，去了老太太院中。
“孙女见过祖母。”
她福身行礼问安，老太太见到她自然高兴。
“乖乖孙女来啦，快些坐下吃枣糕，祖母牙齿松动，这是厨房刚做好的糕点，很是软糯香甜呢。”
她每次一来，老太太总有各种吃的给她留着，且从不重样，蔺音心亦不推脱，像个小馋猫一般吃得极香。
重生归来，她尤其偏爱吃糕点，蔺老太太似乎察觉到了孙女的这一爱好，给她准备糕点的次数愈发多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好吃吧？”
“嗯，嗯，好吃。”蔺音心抬起埋到枣糕里的小脑袋，腮帮子鼓鼓地嚼上两下便囫囵咽下，噎得嗓子有点发梗。
“爱吃就把剩下的都带回去吃，祖母让他们再做，慢点吃。”
老太太拍拍她的发髻，笑道：
“你这孩子，自小就爱吃甜，原先呢是最爱吃蜜饯果子，吃起来极小心，一点不让那糖霜粘到手上。现在又转了喜好，爱上了点心糕物，吃得全这般大口。”
蔺音心愣了一下，人家蔺姑娘原先那么文静乖巧，这形象不能在她这里毁掉啊。
于是直起身子，快速舔了舔嘴边残渣，用手指捏下一小块枣糕缓缓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老太太一时不习惯她这突然的慢动作，以为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她，连忙道：
“祖母不是责怪你，倒也不必吃得这么慢啊。”
“你们兄妹几个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是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每日在家闷得慌，最喜欢听儿孙讲新鲜事。
“祖母，这几日街上人变得少了许多，因为所售物品价格全都高涨不下，孙女就是想弄明白这件事的原因，所以求了父亲拉着兄长一起出去看看。”
“你母亲前阵子不是提到过吗？祖母记得那时候你也在。”
老太太还记得张氏在她面前焦灼的样子，就是因为府上支出过高。
“对，就是那事，户部已经着人在做调整了，不过还没解决，孙女着急。”
蔺老太太一听，乐了，自己眼前这小人，倒是颇关心外面的事，本来与她无关，她倒是着急起来。
“祖母听听我乖乖孙女为何着急呀？你在家该吃吃该喝喝，别被你母亲那般咋呼给吓到了。”
“祖母，与母亲无关，我是想到街市上那般萧条情形，那些铺子里的东家肯定就赚不到钱了呀，而想买东西的人呢，又买不起，这么一来，谁都不好过，时间长了，必然要出乱子。”
她一字一句说着自己的担忧，这种乱子她前世不是没有见到过，可那时候她扮演的角色，是朝廷派出镇压百姓的人。
那帮人是饿疯了才会一拥而上去抢东西，他们原本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生活得有滋有味。
为了平息闹事，她甚至还带兵砍杀了几个带头之人，那些人的眼神她直到现在都忘不了。
蔺老太太望着她满是忧愁的眼眸，极为震惊。
原本她以为是张氏又在孙女面前说了什么丧气话，惹得孩子胡思乱想。
可她的考虑却如此深远，而且一点没有局限在蔺府这个小家里面，反倒直接放眼于外。
蔺老太太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惋惜与不安，小孙女的谈吐和想法，丝毫不逊那三个孙子。
她想到中秋梵宁香那件事，蔺音心那可是被当街拦下啊，但凡换个与她一般年纪大贵女，那都是要吓慌了阵脚啊。
可孙女又是怎么做的呢？
想到这里，老太太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拉过蔺音心的手，开口道：
“心儿啊，你这般伶俐的头脑，不去做官可惜了呀。”
蔺音心一愣，不是在说街市之事吗，怎么说起做官来了？
“祖母，心儿还没到做官的年龄呢，再说了，做官是要参加考试的，哪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呀。”
她说得认真，小脸微扬，惹得蔺老太太噗嗤笑了出来：
“对对，心儿说得对，不过你有所不知，咱们大燕少有女子为官呐，科举考试都是男子的事情，所以不是你年龄不到，而是不可做官。”
蔺音心从祖母手里抽出一只手来，覆上她的手背：
“祖母刚说少有，所以并不是没有，光孙女听说过的就有前朝良玉将军，翰林编修上官晴，太医院判苏白白，还有......”
她在心里默默说，还有我，翎羽将军沈清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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