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恩典交易

丁晓峰站在大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古老爷子今天家里待客，自己和齐丹贸然来访，会不会有点不方便？

“怎么了，到了家门口你怎么不进去了？”齐丹看着丁晓峰迟迟没抬脚，催促了一句。

丁晓峰犹豫道：“他们家里有客，我们来的好像……好像不太合适，来之前我应该跟老爷子通过电话，打好招呼才对。”

“切，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因为人家祖上出过大官嘛，可那都是一百多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还真当是来拜见朝廷一品大员啊。过年哪哪都一样，都是走亲访友，这不很正常嘛。”

齐丹不以为然，你祖上出过大人物，可到了当代你也只是个普通人，没啥了不起。

“也是，那进去吧。”丁晓峰从后备箱里拿出齐丹准备礼品，拎在手里，迈过高门槛走了进去。齐丹跟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高门大院，这种大宅院她也是第一次来，十分的好奇。

刚走进庭院，一名穿着黑色棉袄的老仆人迎了上来，看了眼丁晓峰，又上下打量齐丹一眼，面无表情问道：“你是丁晓峰吧，今天特意来看望我们家老爷？”

“对，这不过年嘛，来看看老爷子。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丁晓峰将手里的礼品递给老仆人。

老仆人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接过礼品说道：“老爷今天一早就算到你会来，他的外孙女和外孙今天也特意从外地赶来拜年，你们进去说话注意点就是了。大过年的，最好说一些开心的，不要破坏了气氛。”

“这是自然，过年大家都图个喜庆吉利，谁也不想找不痛快。”丁晓峰施礼，虽然现在是新时代，但是古家还有很多旧时候的老规矩老传统。除了这古色古香的大宅院保存完好无损，他们家居然还有世代传下来的家仆，搁在如今这个时代格外的不可思议。

黑衣老仆人不再多说什么，引领着丁晓峰和齐丹往宅院深处走去。古家这座大宅门是三进三出的院落，外间的院落和房屋是看门护院的仆从居住，后院住着打扫庭院和负责养育花草的杂役和花匠居住，中间的院落才是主人的住所。以前古家的子女都是在这里长大，但后来都出去创业什么的，在外面置办了家业，只剩下古老爷子一个人和一条老狗住在这里。

穿过前院，来到中间的院落，丁晓峰看到院子里有两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在奔跑嬉戏。而正中间的堂屋里，围着一张方桌坐着一对男女，古老爷子坐在主位上，三个人正面带笑容交谈着什么。

“古老爷子，丁晓峰带着媳妇儿给您老来拜年了。”丁晓峰走到门口，拱手鞠躬说道。

古老爷子脸上挂着笑，目光聚焦到齐丹脸上，站起身笑着说道：“晓峰啊，你果然来了。今天一大早起床的时候，我掐指一算，你今天准带着媳妇登门，果然没猜错。快，进来吧，屋里暖和。”

丁晓峰和齐丹走进堂屋，里面有一个烧炭的火炉，果然比屋外暖和许多，搓着手笑道：“古老，过年好。这二位是你的外甥和外甥女吧。冒昧前来，打搅了。”

“快，请坐，大过年的，别说这种客套话，太见外了。娇娇，给二位贵客上茶。”古老爷子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自己坐下来，端起精致的盖瓦茶喝了一口茶。

“丁先生，这位是丁夫人吧，长得真漂亮，两位快请坐。先吃点水果点心，我这就给你们沏茶。”

古老爷子的外孙女站起身，热情地邀请两人坐下来。自己则拿出两个精致的盖碗茶，放入茶叶，从炉子上拎起热水壶，倒入热水，用托盘端过来放在方桌上，分别递到丁晓峰和齐丹手边。

“晓峰啊，今年过年没回丁家沟吧？哎，这年复一年，日子叠着日子，春去秋来，一岁一枯荣，人活着也不知道活什么意思。如今这年味是一年不如一年，人老喽，整日窝在这宅院里，也就只能靠着那么一丁点回忆过日子，混吃等死。”古老爷子忽然十分感慨，也不知道是感叹岁月无情，还是怀念过往的青春时光。

丁晓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香茗着实不错，十分的香醇，有一种苦后回甘的口感。

“没回去，不想回去。店里过年也没放假，我每天还要值班，趁着这春节长假大家都多赚点钱。什么是实在的，多攒点家底才最实在。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高峰期多存储点，遇到风险还能多扛几天。”丁晓峰说道。

古老爷子点点头，笑道：“没回去就对了，过年不过是人给自己找个借口偷偷懒，除了花一大笔没名堂的钱粮，我也不知道有多大的意义。父母在，不远游，我觉得这纯属扯淡，误人子弟。儿女长大了，能飞多高飞多高，能飞多远飞多远，捆在裤腰带上算什么。人来到这世上，都是赤条条一个人来的，临走的时候可不也是一个人赤条条什么都不带走的？我的子孙后代长大成人后，都是让他们能滚多远滚多远，别整天在我眼前晃悠，看着就心烦。”

在座的人一阵哄笑，为古老爷子的豁达，也为他们的开明，这才是真正的明白人，难怪丁晓峰认定他是世外高人。

“养儿育女不都是为了团聚嘛，养儿防老，要不然养育孩子还有什么意义呢？”齐丹憋着笑问道。

古老爷子说道：“谁跟你说养儿是用来防老的？那养儿育女跟养猪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笔恩典交易，这笔交易亏了赚了还是两说呢。你看看动物世界，猛兽把孩子乳大也让他们自己独立去觅食生存了，只有那些弱势群体的动物才喜欢成群结队，但也逃脱不了被食物链顶端的捕猎者捕食的命运。孩子大了，就要他们独立，这才是合格的父母，总把孩子拴在裤腰带上，说穿了，还是他们自己离不开孩子，这样的孩子也永远长不大，养儿防老这笔买卖就算是做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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