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远就像一条丧家之犬,灰溜溜的
天晴还以为王秋凤又要刁难沈知远了,赶过来正要声援呢,没想到王秋凤却忽然走了?
“她转性了?”天晴撇嘴嘟囔。
“有事吧。”沈知远看着王秋凤和赵卫南几个人急急忙忙拉着赵卫东离开,若有所思。
沈知远看一眼玉米地,所有玉米都已经抢收完毕。只见大家拖着疲惫的身躯朝山下走去,有人挑着满箩筐的玉米,有人则是抱着一些玉米杆子。玉米杆子吃起来甜甜的,也算是难得的美味了,所以每个人都带一些回家吃,但却也不能多带,因为还要留着堆肥,算公家财物。
天晴也薅了一小扎抱着,还帮沈知远也薅了几根,“知远,给,当零嘴儿还是不错的。”
沈知远没有拒绝,笑着接过。
到了山脚下工具房,他正如旧帮大家登记着工分,就见赵宝娟上前,一一报了赵家人的工分之后,还要跟他说什么的样子。
“有事吗?赵宝娟同志。”沈知远神色还算温和。
赵宝娟咬着嘴唇迟疑。
她要告诉沈知青,她三哥正在家相亲吗?不告诉沈知青的话,她三哥就会被沈知青误会变心了。但是告诉沈知青?又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呢?
她三哥又不是沈知青的什么人啊!
而且她真的要看着她三哥继续这段孽缘吗?沈知青都有前进哥了……
赵宝娟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心一横,决定了:她要告诉沈知青!因为她三哥肯定不想让沈知青误会他的心思。
她还是想她的三哥能开心,至于对错,她暂时不管了。
“沈——”然而赵宝娟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从村子里走来的赵大山打断了。
“沈知青,”赵大山大步走到沈知远面前,神色冷淡微微皱着眉,扬高声音,“有件事要通知你一下,做完今天,明天你就不用再做这些事了,以后你不再是我们生产队的记分员。”
他的话也被社员们听得一清二楚,喧哗起来,对这结果都喜闻乐见。
“爸,那新的记分员是谁啊?”赵宝娟有点急,“没找到人顶替的话,还是让沈知青先做着吧,不然又要变成由三哥或者你做了,你们太累了。”
“这个事不用你操心,”赵大山沉沉的看一眼赵宝娟,那眼神里似乎洞悉了什么。
赵宝娟头皮一紧,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吭声了,怕真被他爸看出来她在帮沈知青。
“好的队长,”沈知远的反应反而还比赵宝娟平淡,含笑看向赵大山身后,“莫非新的记分员就是黎禾同志?要不要我现在就跟他对接一下?”
赵宝娟这才注意到黎禾跟在她爸后面。
她微微睁大眼睛,“不可能吧,黎禾他不是第九组的吗?我们是第四组啊!”
其他社员也骚乱起来,纷纷追问。
赵大山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黎禾同志的确是我们的新记分员,他们家以后并入我们第四生产队!跟我们一起劳动!”
黎禾立刻上前,人畜无害的露出一个笑,看起来很老实,“大家好我是黎禾,还请以后大家多多照顾,我会勤快做事的,还吃苦耐劳,绝不偷懒,大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包在我身上。”
确认了黎禾的确是他们的新记分员之后,社员们都欢呼起来,“太好了,换个勤快的人来做记分员也好,今天可差点渴死我了!”
“就是,我看这孩子是个老实勤快的。”
见黎禾暗讽沈知远,大家还踩沈知远捧黎禾,天晴当即不服,“做记分员不止要识字,还要会算数,知远的学识可是我们知青里面最厉害的,不知道黎禾同志你的文化怎么样?”
黎禾听了那女人的话,心底冷笑。
他的文化当然是最好的!想他一个现代人,不止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还经历了高考,又读了大学,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二本,但是怎么说见识也比这些所谓的知青广吧?
黎禾心里对天晴口中的所谓学识最渊博的沈知远噬之以鼻:不过是个花瓶而已,以为会算个数就了不起了?
“我的能力,是经过大队干部们审核考验了的,记分和算数都不成问题,天晴同志如果有意见的话,可以去大队申请。”黎禾挺起胸膛不卑不亢的样子,转而又满脸委屈,“还是说天晴同志,还有沈知青,你们觉得知青的学识就一定比我们村里人厉害?我们村里人握不了笔杆,只能拿锄头,对吗?”
这是有意让沈知远和天晴被村民敌视!甚至让知青被村民们孤立!
天晴意识到了,瞪眼气愤,“你——”
沈知远把她拉住,安抚的摇摇头。
然后对黎禾微微一笑,“黎禾同志,你误会天晴的意思了,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握笔杆比拿锄头厉害呢?”
“劳动才是最光荣的,认为握笔杆高人一等的思想是不对的,这一点我必须纠正你,黎禾同志。”沈知远满脸严肃的样子。
“对,劳动的人儿最美!没有努力劳动,就没有新华国,我觉得劳动最伟大!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知青会抛开笔杆下乡!”天晴立刻大声跟上。
知青们也纷纷义愤填膺:
“黎禾同志,你的思想真是有问题!”
“我们觉得拿锄头可比握笔杆有用多了!”
“就是,要不然为什么拿锄头的工分会比握笔杆高呢?你既然有这样的思想,那你做这个记分员,不会就是因为认为记分员高人一等吧才做的吧?新社会人人平等,你还想高人一等?这思想觉悟大大的不行啊!”
面对知青们的指责,黎禾心中愤怒不已,只觉这群人虚伪得很!
农民和知识分子,当然是知识分子更高等了,种地能有什么前途?能创造什么价值?那就是社会最底层!
然而社员们却不这样想,毕竟这个年代的思想还是很朴素单纯的,那就是:劳动的人儿最光荣!
所以社员们看向黎禾的目光,都变了,带了些怀疑,鄙夷,以及愤怒。
因为他们可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他们觉得自己积极劳动,那就是最光荣的,这是当今人人都提倡的,黎禾凭什么认为他们拿锄头比不上握笔杆?
“思想有问题,就要带去好好改正。”有个大叔冷冷的开口。
“就是,该抓去批评!这是腐蚀我们集体的斗志!”
“我看不止呢,领导说劳动的人最光荣,他却说握笔杆更厉害,那不是跟领导反着来?不会是内奸吧!”
黎禾冷汗立刻流了下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这个时代可跟现代不一样。
该死的,沈知远竟然给他挖了个大坑,真是卑鄙阴毒!
黎禾连忙解释,“乡亲们,你们不要听他们乱说,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村里人的脑子绝对不比城里人差,只要我们愿意学,知青们能握的笔杆,我们也是手拿把掐的。”
可这番解释并不能熄灭社员们的怒火。
黎禾被骂得无力招架,脸色都白了,生怕真的被抓去批评,连忙向赵大山求助。
赵大山眼底对他有些厌恶,他那个言论他也是不喜的,不过还是出声喝止社员,“好了,不要吵,黎禾同志不是有心的,你们不要被人利用了。”
他沉沉的看向沈知远。
相较于黎禾,他更厌恶沈知远。
因为他很确定这个轻浮得意的人,就是带坏卫东的人!
熊熊怒火压在赵大山心底,他极力克制。
沈知远笑笑,没有理会他的意有所指,直接起身把笔递给黎禾,“黎禾同志,可能大家还是不信你的能力,不如你来证明一下?”
社员们附和,现在他们是没那么喜欢黎禾了。
黎禾暗笑沈知远真是个蠢货,给机会他立威。
沈知远想要他出丑?他偏不,他还要借此重新让社员们拥立他!
黎禾对自己的能力当然信心十足!
他接过笔坐下,开始给社员们登记工分,一行下来一个出错的都没有,赵大山面色稍缓,社员们怒气也消了点,黎禾得意的刺了沈知远一眼。
沈知远说,“队长,黎禾同志做得真不错,不如现在就交接吧。”
“队长,我能做好!”黎禾立刻说。
赵大山只能点头。
跟两人仔细对过以前记的东西和算的账,彻底断绝了黎禾以后用这个害他的可能,沈知远把工具房的钥匙也交给黎禾,“恭喜啊。”
“多谢。”黎禾接过钥匙,眼底满是挑衅和得意,只觉得这个画面,沈知远就像一条丧家之犬,灰溜溜的。
沈知远却忽然似笑非笑,“队长,大队有没有新拨地给我们啊?”
赵大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沉着脸不想理会。
然而却不影响沈知远说下去,“不会是没有吧?那可怎么办,我们四组地一共就这么多,增加了社员,每个人分得的粮食是不是就少了啊?我工分本来就少了,这下我那份粮食更少了吧?”
社员们都愣住,神色已经变得凝重难看。
沈知远笑着慢悠悠再叹一口气,“唉,幸好我是单身汉,要是拖家带口有儿有女的,可怎么活哦~”
社员们这下,彻底炸开锅了!
他们个个都簇拥着赵大山和黎禾,群情激奋的质问,十分抗拒黎禾一家加入他们生产队!对黎禾也是十足的厌恶愤恨!
粮食,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沈知远这个始作俑者,看着这幅激烈的画面,耸耸肩笑着向知青所走去,闲庭散步般。
毕竟他现在一身轻松咯~
啧,以后想欺负赵卫东就方便多了,不管是野地,还是玉米地,或是稻草堆,谷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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