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疼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众人一片哗然。
而后,都停了手里的活,满脸兴奋的抬头望过来看热闹。
赵宝娟死死的摁住三哥的拳头,抢先着急的说,“妈,您不能这样做吧,沈知青记分员这份工作,可是经过大队和公社里审批的,您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啊!”
王秋凤狠狠瞪向她,似乎在用眼神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
刚才她也就是情绪上来了那么随口一说,这会儿反倒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沈知远不是爱偷懒吗?不是动不动装病吗?不是不愿干脏活累活吗?那她就要安排他扛锄头、安排他挑东西、安排他清理粪坑!
让他干只有五个工分的记分员算什么报复啊?沈知远不是干得挺舒服的吗?她当初的安排竟然正如了沈知远的意似的。何况一天只有五个工分又怎么样?五个工分不是工分?仔细算下来,沈知远还是赚了!
毕竟这个工作又清闲轻松,又干净自在。要是让沈知远正常下地,他天天请假,连五个工分都挣不到吧!
“我一个人说了不算,那我就向大队里申请,这份工他干得不好,影响了集体效益,难道我还不能换人了?”
“可是沈知青才干了两三个月,大队肯定不会批准的,算了吧妈——”
“闭嘴!”王秋凤狠狠呵斥,“你到底是哪个的女儿?要是再帮着外人,以后别叫我妈了!”
赵宝娟不敢说话了。
“大家听我说,只要我们一起递申请表,大队立刻就能同意的,一切以集体利益为主。”王秋凤看向众人,眼神隐隐施压。
社员们先前多多少少得罪过王秋凤,这会儿有机会修复关系,自然都答应了。而且他们也是见不得沈知远这么得意。
前进妈更是十分积极的主动领了收集社员们手指印的工作。
因为她想着,或许等赵前进看清沈知远什么都干不好,根本连他自己都养活不了还要赵前进养时,会对沈知远嫌弃不已,然后知难而退。
赵前进满脸怒容,“你们不能这样!知远跟你们什么仇什么怨?你们要这样害他!”
他还要跟亲妈和那些族叔族公们理论,被沈知远拉住,那些要帮他说话的知青沈知远也拉住了。
事已至此,沈知远知道再扯皮也改变不了什么——一个王秋凤或许他还搞得定,但是更棘手的是赵大山。
只看赵大山的脸色,他就知道赵大山已经下定决心,用尽办法不给他当记分员了。
啧。
不当就不当嘛。
沈知远揉揉酸痛的手腕,对这个结果根本无所谓,甚至还松了一口气,觉得轻松了。
记分员这个活,的确轻松很多,但也不是他能干的。尤其是天气热了后,他得一趟趟往山上送水给大家喝,顶着大太阳又热又累。最近在王秋凤的带头下,大家更是喝得更多,而且每个人都会装作不小心故意弄洒一点,他又不能说什么,每天得比以前多跑两三趟。
一天下来,毫不夸张的说,腿脚发软脑袋发晕!
而因为工作特殊,他又不能请假,就很操蛋。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估计熬不了三个月,他就得变成山上的一个小土包了。
所以王秋凤这个报复,反而正中他下怀。
“呵,等着吧。”王秋凤看到社员们积极响应,沈知远又一副没话说怕了的样子,心里那口气终于顺畅了点,得意的看着沈知远,无疑是把无法发泄在勾/引自家儿子那个男人身上的怨气发泄在了沈知远身上。
“嗯,我等着。”沈知远勾唇一笑,目光不躲不避的,刚得很。
王秋凤冷呵,“死鸭子嘴硬,希望你到时候也能这么硬气。”
放完狠话,王秋凤没再理沈知远,立刻组织大家干活去,毕竟她身为妇女主任,还是要搞好生产队的收益,不然自己也会有麻烦。
赵前进这才担心的说,“知远,那怎么办啊,你记分员的活……以后你要下地,你能吃得消吗?”
“是啊,知远,我看你送送水都每天很累的样子了,要是下地……眼看就是夏收了,听说打稻子可是很累的,可怎么好啊!”知青们也一个个着急死了。
沈知远眼尾不着痕迹扫过不远处看着这边的人,收回目光安抚大家,“没事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这个世界虽然架空,但神奇的是历史知识也差不多。
知青们听他说得胸有成竹,而王秋凤又在那里催得紧,只能将信将疑的走了。
赵前进没读过什么书,听不懂什么张良计什么过墙梯,但看沈知远浑身上下透出从容,就觉得沈知远很厉害的样子。
他挠挠头,朝沈知远笑笑,也连忙去干活了,因为王秋凤不止针对沈知远也针对他,一旦发现他有“偷懒”迹象,就会严厉警告,然后扣工分,所以除了集体休息时间,他也一点都不得闲的。
大家都去忙活了,沈知远反而闲了下来,直接去树荫底下坐着,择了根野草放进嘴里。
这种草能用来做成灶台扫,底下有一点点嫩白的部位,能吃,甜甜的,就是不足一厘米长。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
他都要饿死了。
本来就饿得快,最近工作量又变大……还没了赵卫东的补给。
沈知远撇嘴,把吃完的野草丢在地上,假装没注意到赵卫东时不时投来的目光,靠在树上闭目养神。
可能真的太是累了,他竟然睡着了,是被人摇醒的。
“沈知青,我要喝水,麻烦倒杯水。”社员们毫不客气的吩咐。
他们个个汗流浃背,纷纷一屁股坐在树荫下用帽子扇风,王秋凤赵大山等人也走了过来,看来这是到集体休息时间了。
沈知远刚倒出几碗水,立刻就被人抢着拿去喝了——碗就那么几个,公用的,你喝完我再用来喝,也没人说嫌弃口水什么的,这个年代没人说那个。
不过也有人例外,赵卫东就是向来自带水壶的。
那个水壶凑到眼皮子底下,沈知远头也不抬,给他倒了水。然而等那人开口,他却有点惊讶。
“沈知青,”赵宝娟拿着水壶,几乎是用气音偷偷说,“我三哥不舒服,请假回家了。”
“哦。”沈知远随意应了。
赵宝娟咬唇,小心翼翼,“……对不起啊。”
沈知远笑笑,“知道了。”而不是“没关系”。
他跟她妈嘛,那是必定斗到底了。
赵宝娟似乎也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神色失落的低头走开了。
两壶水很快被喝完,沈知远拎着壶下山打水。
下午三点多不到四点,太阳毒辣得很,知了也叫个不停,沈知远刚才睡了会儿,精神更快困倦,慢悠悠的走着。
走到一半,面前有个人影。
沈知远站在原地顿了一秒,然后脚步继续,就要经过他身边。
一双手伸了过来,握住水壶握把,要把水壶抢过去,沈知远不放,冷冷看着他。
“……我来拿。”赵卫东被这样的目光灼痛,声音有些颤抖。
“不用。”
“你手疼,我看得出。”
“呵,”沈知远冷嘲,“手疼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一切都拜你的好妈妈所赐,看到我这样,你应该很开心才对,你妈笑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帮她鼓掌助兴。”
赵卫东再也忍不住,眼眶刹那通红,难受的看着沈知远,眼底溢满水汽,十分哀伤的样子。
“我没有,看你不舒服,我也——”
沈知远用力推了他一把,“少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倒打一耙害我来讨你妈好!”
这是下山的路,赵卫东是背对坡、面朝上山的方向,被推得向后踉跄好几步,倒进野草丛里,攀住了一根竹子才稳住身体。
他爬起来,眉头微紧似乎有些吃痛,撩开上衣一角,就看到后腰有一道被竹子戳划开的伤口,正在流血。
这棵竹子刚被人砍过不久,留下的桩子没有特意修过,是顺着力道斜斜一刀砍断,桩子是斜的,尖的,很锋利。
沈知远惊出一后背的冷汗。
赵卫东几脚顺便把那几个尖锐的桩子都给踩断,抬头看到沈知远正在看他,立刻把衣角放下,朝他僵硬而讨好的挤出一点笑,“……我没事的。”
你不要自责,都是我不小心摔的。
沈知远冷笑,“关我什么事,没死就滚远点。”
说完,直接拎着水壶从他面前走过,快步下山。
赵卫东看着他的背影,身躯死死绷紧,牙齿咬着腮颊的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好难受,心里好难受,好疼啊。
沈知远真的很讨厌他,一点都不在乎他了,好冷漠。如果是以前,沈知远肯定会问他疼不疼,他会说不疼……
赵卫东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心口的疼比腰上的疼,更痛一百倍一千倍。
在沈知远的身影快要消失时,他抬手把眼泪全都抹掉,跑着追了上去。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有什么资格委屈,有什么资格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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