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喜欢他了,而是他不要我了
任凭王秋凤怎么逼问,赵卫东都一口咬定是他自己花了。
王秋凤无力的捶打他几下,然后哭着跌坐在地上,“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了!我上辈子都做了什么孽啊,呜呜呜,那么多女人你不喜欢,去喜欢男人,还把血汗钱都给他花了,你是要气死我们吗……”
赵大山走到衣柜前。
赵宝娟和赵卫西两个眼睛都是红红的,含着眼泪看着王秋凤和赵卫东。这会儿赵大山沉着脸定定的看着他们,“让开。”
两人嘴唇嗫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继续阻拦,咬着唇缓缓的走到一边。
赵大山开始一件件的翻衣柜里的衣服,拿起一件,就每个口袋都仔细翻找一遍,然后丢在床上。
“爸!”赵卫东浑身紧绷,立刻朝他走过去要阻止。
“拉住他!”王秋凤尖着哭嗓厉声命令赵卫南赵卫北两兄弟,自己也抱住了赵卫东的腿。
两兄弟下意识的就用力拉住了赵卫东,等反应过来后,手松了片刻,眼里浮起挣扎,最终还是再次用尽全力,一个从后面箍住他脖子,一个拉住他胳膊,试图控制住他。
“卫东,卫东你听话。”赵卫南声音沙哑。
“没事的,就让爸看一下,看了就好了。”赵卫北面露不忍的安抚。
“放开我!”赵卫东眼睛赤红,浑身肌肉轮廓绷紧,额头青筋一跳一跳,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把沈知远给他写的信藏在了衣柜大衣口袋里,他不能让他爸找到那些信!
沈知远天天登记工分,他爸对沈知远的字迹肯定很熟悉,看到信的话,一眼就能知道那个人是沈知远了!
糖是他主动买的,饼干是他自愿买的,钱也是他心甘情愿给沈知远花的,全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根本不关沈知远的事,沈知远是无辜的。
不能因为这个,让沈知远被他爸妈刁难!
沈知远已经足够讨厌他了,要是再因为这个,让沈知远受伤害……
赵卫东不敢想沈知远会有多痛恨他——一想到沈知远漂亮的眼睛冷冰冰、仇恨的看着他的样子,赵卫东就快要窒息了。
赵卫东过激的反应,更让赵大山王秋凤确定了,衣柜里肯定藏有关键性的东西!
王秋凤死死抱住赵卫东的大腿,眼睛发癔症一样赤红突出,声嘶力竭,“老赵,快!找出来,把信找出来!”
嗡!
赵卫东的脑子里好像被狠狠敲了一闷棍,急促喘息着,偏头去看赵卫南,眼睛红红的,就像待宰的羔羊。
“……是我说的,对不起卫东,对不起。”赵卫南喉咙发涩,心里难受得很,不敢承受他这样的眼神。
“对不起有什么用。”赵卫东眼里刹那弥漫上一层水雾,声音沙哑得好像声带被刀割过了,可怜而脆弱,“我要死了,哥,我会死的。”
沈知远要是真的那样仇恨的看着他的话,他真的会痛苦难受得死掉的。
以后他该怎么办啊?
他真蠢,为什么要把信藏在衣服兜里,为什么不把它们藏得更好一点。不,就该撕掉的,当初他为什么会有舍不得撕掉而留下来做纪念的想法。
都是他的错,他将一切都搞砸了。
赵卫东定定的垂着头,瑟瑟发抖,眼泪顺势浸润了眼睫毛,整个人如同一个枯树根。
赵卫南心如刀绞,眼睛也红了,“……对不起,哥对不住你。”
但正如他弟弟刚才说的那样——对不起有什么用。
赵卫南心里的愧疚如潮水般袭来,快要把他淹没。看着弟弟的样子,他心里竟然升起一股恐惧:不能这样下去,要是真被他爸妈找到了信,后果不是他们能承受得了的,卫东会被毁了的。
心尖颤抖着瑟缩了一下,手里控制赵卫东的力道蓦然变小许多,胳膊几乎是虚虚的架在赵卫东的脖颈上。
赵卫东抬起眼睛侧头看着他。
赵卫南喉结上下滑动,眼底饱含歉疚,而后手无声的杵了杵赵卫北。
后者看过来,就收到了让他松开赵卫东的眼神暗示,再看赵卫南勒赵卫东的胳膊分明没用力了,不由愣住。
“快点,要来不及了。”赵卫南声音低沉沙哑。
“大哥,你——”赵卫北小声急切。
赵卫东眼睛湿红看着他,“二哥,求你。”
赵宝娟赵卫西也巴巴的看着赵卫北,无声祈求。
赵卫北犹豫不决。
见王秋凤所有注意力都在赵大山身上,刘葵上前一把掰开了赵卫北的胳膊,用力一推将他推到旁边。
赵卫东刹那间少了两兄弟的控制,只有大腿还被王秋凤抱住,而王秋凤此时也分心在赵大山那边,手上其实没用什么力。
目光中,赵大山拿起了那件外套——
赵卫东立刻挣脱那微弱的束缚冲过去,抢走了赵大山手里的外套,转身夺门而出!
“你!”赵大山脸色铁青,立刻就追在他后面,“卫东站住!”
“在里面!肯定在那件外套口袋里!”王秋凤也看明白了关窍,立刻跟着追了出去,“站住!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其余人对视一眼,也跟在后面追出去。
等他们赶到时,就看到三人堵在他们家猪圈旁的旱厕门口,赵大山脸沉得能滴出水来,而王秋凤指着赵卫东怒不可遏。
赵卫东则看着旱厕坑底,似乎在出神。
几人一看就明白了王秋凤这么生气的原因,只见旱厕坑底,被撕得粉碎的信纸已经被用粪勺埋到了底下,从仅露出的一小块来看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就算忍着恶心把信纸捞上来也肯定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
不过虽然信件无迹可寻了,但起码坐实了一件事,那就是赵卫东的确在和一个男人谈情说爱!
赵卫南、赵卫北、赵卫西几兄弟都被这个真相冲击到了,愣愣的看向赵卫东。
他们不知道弟弟/哥哥什么时候喜欢的男人?
赵宝娟和刘葵则是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信件毁了,不会被发现了。
“捞上来!我死也要弄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他越这样,我越气不顺!”王秋凤愤怒至极的对赵卫南赵卫北说。
“妈……”赵卫南勉强回神,为难道,“就算捞上来也看不清了,还是算了吧。”
“算了?你要我怎么算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弟弟断子绝孙吗!”王秋凤咆哮。
赵卫北连忙开口,“大哥不是这个意思妈,只是这纸的确看不出来都写了什么了,捞上来也没用啊。”
王秋凤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通红蓄满眼泪,蓦然瞪着赵卫东,要掉眼泪的样子,“卫东,你就告诉妈吧,好不好?妈求求你了,你不要喜欢男人,男人有什么好的啊。”
“男人不好,妈为什么那么喜欢儿子,孙子。”赵卫东抬头看着她,通红发肿湿润的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
王秋凤微愣,随后气急,“那能一样吗!我是喜欢儿子、孙子,可不是喜欢男儿媳!”
赵卫东背脊直挺挺的,“为什么?妈怕我断子绝孙,可是女儿不也是后代吗?像宝娟,像兰花,她们也是您的后代、大哥的后代,我不觉得宝娟比我们差在哪儿,我们几兄妹是一样的。”
“而且就算他生不出孩子,也没关系,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很满足,很开心。”
“不过妈您不用这样了,我跟他应该已经结束了。不是我不能喜欢他,而是他不要我了,我跟他从来轮不到我选的。”
“妈你其实用不着这么紧张的,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在他那里其实什么都不是。”
说着,赵卫东眼皮蓦然通红,流下两行泪。他偏过头抬手擦了一下,拿着那件外套抬腿跟几人擦肩而过,走进院子里,一直走回自己的屋里,隐约能看见他在沉默着收拾被翻乱的一件件东西,无声中透出无限的孤寂。
几兄弟和赵宝娟、刘葵愣愣的看着,回不来神。
王秋凤眩晕两下,捂着心口就要栽倒在地,被赵大山及时扶住。
“老赵……”王秋凤哆嗦着嘴唇艰难挤出两个字,泪流满面。
“不能逼他了。”赵大山说。
这时有邻居听到动静在远远的偷看偷听了,王秋凤立刻抹了眼泪,跟赵大山走回屋去,不过是去赵卫东那屋。
她狠心不理不看赵卫东,直接把糖和饼干拿走。
赵卫东不发一语,可能看见了,可能没看见,低头整理一件件衣服。
王秋凤说,“这糖和饼干我拿走了,我不可能再看你拿去贴他。我不管你跟他有没有可能,没有可能最好,不过你给他花的钱要让他还回来,少一分都不行,少一分我挨个调查村里的男人。”
说完,王秋凤走了出去。
她离开后,赵卫东失神的坐在床沿,呆呆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大块。
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沈知远存在过的痕迹,回忆。
他还清晰记得沈知远躺在床上,冲他笑冲他恼冲他小小撒娇的样子,就好像在昨天一般,可是又好像已经那么遥远了。
.
下午,上工时间到了。
“三哥,你还行吗……要不你还是在家再休息一下吧?”上山路上,赵宝娟担心的说。
她害怕三哥见到沈知青就藏不住情绪,被爸妈一眼看出来。
赵卫东沉默的摇摇头,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脚步不动了。
赵宝娟心一紧,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到在前方,沈知青和前进哥肩并肩走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前进哥两个手还拎着两个本该由沈知青拎的大水壶,他的锄头则由沈知青帮忙背在肩膀上,两人姿态很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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