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后我还想跟他在一起
梁进步惊呆住。
“你，你……”他艰难的吞着口水，小心翼翼的看着沈知远，“你喜欢男人啊？”
沈知远没答，笑了笑。
梁进步虽然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很震惊，但是现在好像又没有那种太过惊诧的情绪了，他看着沈知远那张脸，甚至反而觉得……蛮合理的。
他长得这么好看，会被男人盯上很正常。
不过——
梁进步愤怒拍大腿，“你被她害进来，你对象就眼睁睁看着、不帮你啊？擦，他算什么男人！”
沈知远摇摇头，“不关他的事，他改变不了什么。”
他坐在那里，依旧是安静平和的样子，垂着长长的眼睫，一张脸在摇曳的橘色烛火下格外白皙漂亮，虽然脸上肿胀带伤，却无损这份美，反而增添一份落魄脆弱，更打动人心，不知觉想要呵护，安慰。
梁进步脑子里快速脑补了一出他被坏男人骗了、被恶婆婆欺辱甚至是被婆家一家欺负的戏码，实在是因为沈知远看上去太温柔太好欺负。
本着刚才沈知远帮他骂他爸的仗义，他也破口大骂起来那个男人还有沈知远的恶婆婆。
沈知远有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当听到梁进步骂赵卫东肥头大耳老男人时，他说，“不是，他比我小两岁。”
“啊？”梁进步一惊差点咬到舌尖，都慌了，“他，他才十六啊？不会才十五吧？！”
“满十八了。”
梁进步更震惊了，瞪大眼睛，“那你——”
“我二十，是下乡知青。”
梁进步彻底瞠目结舌，“完全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呢！难怪我说以前在学校里没见过你！”
沈知远说，“所以他们家挺不满意我的，我比赵卫东大，又是男的，干活也不麻利，就是个祸水加累赘吧。”
虽然知道了沈知远对象比沈知远小，但是梁进步在定了定心神后，依旧拍着大腿愤怒，“那也不是你逼他跟你在一起的啊，怎么能把错都推到你头上的，他们自己管不了自己儿子，关你什么事啊！还害你被关进来，太可恶了！”
他以前不在柳溪公社，所以不认识梁大伟的好友赵大山，也不认识赵卫东，沈知远说这个事，他印象里赵卫东就是个没担当的孬种。
看到沈知远沉浸在失落失意里，黯然神伤的模样，梁进步对赵家很不满。
咬牙切齿，“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咱以后跟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你这么好看，再找一个比他好一百倍的！让他们后悔！”
“可是我忘不了他。”
“你！”
“出去后我还想跟他在一起。”
“什么？不行！他有什么好的，我帮你再介绍个更好的好不！”
梁进步简直痛心疾首，然而无论他怎么劝解，沈知远都一副跟定对方的模样，让他恨铁不成钢，急躁跺脚，“你就这么喜欢他呀！想想你怎么跟我说的，你也冷静一点，把道理听进去啊！”
沈知远苦笑，“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他。”
梁进步：“……”绝望抱头。
第二天早上，狱警给两人送早饭，不知道是不是狱警把昨晚梁进步那话传给梁大伟了，这一次梁大伟怀着浓重的愧疚，准备的食物更加丰盛，来弥补梁进步。又或者“饿死鬼”那个词太扎梁大伟的心，还配有一大桶米饭。
梁进步见了，沉着脸不屑的哼一声，不过手上很干脆的收下了。
两人坐在地上先喝了鸡汤，然后对着肉包子、红烧肉鸡肉大吃特吃。
“呵，真当成给我送断头饭了，准备的份量可真够多，怕我做了饿死鬼缠着他家是不是。”梁进步吃饱了放下筷子，撇嘴讽刺道，然后又让沈知远多吃点，反正他们不吃他爸也会留给那对母女吃，他可不想便宜她们。
沈知远也不客气，直接把剩下的东西都吃了。
梁进步嘴巴张大成O型。
沈知远低落垂眸，“我食量这么大，也难怪她嫌弃我吧。”
“饭量大点怎么了！多吃点饭也要被她挑刺啊！”梁进步一下就像被点着的炮仗，又开始对王秋凤输出。
啧，他真是越来越讨厌知远哥的那个恶婆婆了！
.
“阿嚏！”
竟然感冒了，都是沈知远害的，泼他水居然还敢甩到她身上。
王秋凤擦擦鼻子，阴下一张脸，面色更加难看。
“你不吃就不吃，随你！我就是把你惯得太过了，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为了一个贱/人糟践自己的身体，处处跟自己亲妈对着干，还要把自己饿死！呵呵，我的儿子真是太孝顺了，让大家都来看看我的好儿子啊！”
房梁下的石柱子上，一个人被麻绳一圈圈缠紧绑在上面，眼睛血红布满红血丝。他一夜没睡，衣衫凌乱，急促的喘着气，一双手上已经血迹斑斑，手腕在他的蛮力挣扎下早已血肉模糊，麻绳深陷进手腕血肉里，被血染成了暗红色。
赵卫东对母亲的讥讽恍若未闻，只魔怔了一样像只疯狂的困兽继续拼命挣扎，眼看红绳被温热的血再次浸湿也毫不在乎，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呜呜三哥，三哥你不要再这样了，你别伤害自己，你流了好多血啊……”
赵宝娟看着流到地上形成小洼和白粥混在一起的一滩血，心疼着急不已，哭着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继续自/残。
“宝……娟？”赵卫东低头看向她，僵硬呆滞的眼睛迟钝的眨了眨，瞳孔浮动，似乎终于恢复了一点清明。
可是还不等赵宝娟高兴，他就满脸恳求沙哑急切道，“快放了我好不好？宝娟，求求你把三哥解开，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只是过了一夜而已，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就好像失了所有光辉一样，蒙上一层青白色调，脸颊似乎都凹陷进去，眼下青黑，干练硬朗的寸头都像脱水的禾苗，嘴唇干裂发白，周围长出一圈落魄颓丧的胡茬，唯有一双眼珠赤红，紧紧的锁紧赵宝娟，激动卑微的哀哀看着她，把自己身段放低到尘埃里祈求她。
看到这样的哥哥，赵宝娟呆了呆，心痛到快要窒息。
鼻子发酸，她深深无助的哭了，“呜……三哥……我，我……”
“快啊！不然就来不及了，牢房里那么苦，他怎么受得了！是我的书，是我的资料，都是我的，不关他的事，要关就关我，我不在乎！快，快放开我！”
赵卫东蓦然又激动起来，满目偏执，青筋狰狞，哭喊咆哮着冲撞，把腰上的锁链撞得哗啦作响。
赵宝娟吓得尖叫大哭，“三哥你冷静点，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求求你了呜呜呜！”
“我怎么冷静得下来！”赵卫东一双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湿透了，剧烈喘气像无法呼吸，“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被抓，都是我的错，资料也是我的，来抓我啊！”
因为他，沈知远被他爸妈刁难，现在甚至被抓进监狱！
那是什么地方？蛇虫鼠蚁，潲水馊饭，闷热潮湿……每一样，对于娇气的沈知远来说无疑都是酷刑！赵卫东简直不敢想下去，可是脑子里又根本停不下，自发疯狂的想象沈知远在里面的生活。
他能不能吃饱，睡不睡得着，会不会被人欺负……他脑子快要暴胀炸开！
脑海里浮现沈知远蜷缩在脏污地上的身影，赵卫东挣扎的幅度更加大，浑身肌肉寸寸紧绷，肱二头肌隆起，“啊啊啊啊啊！”
他含着泪拼命的，想挣脱粗大结实的麻绳锁链，可是怎么可能？
赵宝娟已经泣不成声。
她感觉自己的三哥快要疯了，谁来救救他？她该怎么办？
赵宝娟泪眼朦胧看向不远处廊下，赵大山沉郁着脸站在那里，还有一脸不忍的赵卫南赵卫北等人。
“爸！”她抹着眼泪跑过去，“求求你，放开三哥吧好不好？反正，反正沈知青也被抓进去了，就算三哥去公社也做不了什么，最多也就看看沈知青而已，三哥不会再做让你们不高兴的事了的，求求你放开三哥吧，他流了好多血呜呜……”
“爸……”赵卫南赵卫北两兄弟看弟弟这样，心里也并不好受，而赵卫西早就眼睛红红，谢阿敏和刘葵没有出声的份，但也无声用求情的目光看着赵大山。
“放屁！”王秋凤暴怒，冲过来一把拽住赵宝娟的胳膊把她甩开，“你也要学你哥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巴不得你哥被他毁了是不是？一见到那个下/流货，他不知又要怎么被他迷惑去了！”
“谁也不许放开他，谁要是敢放开他，以后我儿子出了什么事，我找他算账，要他负责！”
王秋凤沉沉的话压下，赵卫南等人都不敢做声。
毕竟，他们不敢负责，负责不起。
王秋凤让人给赵卫东手脚绑上衣服，这样就算他再怎么挣扎，也不会再弄伤自己。
至于赵卫东不愿意吃喝——
“随他去！我看他能犟几天！”
.
沈知远和梁进步被关了两天，就被带出去，狱警告知他们，要将他们转送去县城关押。
梁进步脸白了，“为什么要送去县城，是不是特别严重啊，知远哥，我们，我们不会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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