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摇了的他是那么可笑!
面对怒红着眼睛像一头野兽一样的赵卫东,所有人都很忌惮,就连跟赵大山竞争村长位子的那个候选人也在被赵卫东含怒和恨的那一眼瞪视后向后退一步,不敢再对赵大山做什么。
与此同时,那些拦着赵卫南几兄妹的人也悻悻然收了手。
“爸!”
有人哭着扑向赵大山,颤抖着给他松绑,拿掉牌子,整理衣服。
“砰!”
有人一拳砸在泼尿的李老三脸上,用尿桶扣住他的脑袋,赤红着眼睛拳打脚踢,直至被人拼命拉开。
几兄妹护着仿佛一夕之间苍老憔悴了几十岁的赵大山,向家里走去,没有人注意到站在人群最后面的沈知远。
沈知远望着那个少年微弓的发抖的背影,当看到少年赤红心痛欲滴泪的眼睛时,心口陡然蔓延开细细密密的闷疼。
他缓缓拉上围巾,挡住扑面的寒风,可是手脚还是一寸寸发凉,心里好像空了一块,慌乱的,不知所措的情绪渐渐填满心房。
小崽子好像很伤心。
随着刘向文也低头逃走,人群心满意足散去,都回家吃午饭去了。
沈知远转身,慢慢向赵家走去。
回到赵家时,里面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压抑,难受悲伤。
一家之主、一个骄傲的男人被羞辱、摧毁了自尊心,压弯脊梁,是多么让人痛心难过的事情,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们的父亲。
“呜呜……”来替沈知远开门的赵宝娟忍不住眼泪,低着头一直抽泣。
赵卫南赵卫北在赵大山屋里,能听到他们一直安慰赵大山的声音,还有替赵大山抱不平、咒骂痛恨今天下手的那些人的声音,沙哑哽咽。
那些沾满尿液的衣服,已经被他们帮着换下来了,就丢在院子里,像垃圾一样,视为耻辱,决定要烧掉,是永远不会再穿了的。
沈知远随意扫一眼,走上台阶,一个人从厨房里提着两桶热水走出来,对上沈知远目光时,那双发红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水雾再次弥漫。
“你先去屋里等一下好吗?我待会儿再做午饭。”忍着心里的痛苦难受,赵卫东强行想扯出一个温柔的安抚的笑容。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想让沈知远担心,他还怀着孩子,赵卫东也怕他被家里压抑的氛围影响到,怕沈知远胡思乱想,所以就想对沈知远笑一下,想借此解释家里的氛围不是冲着他的。
但是他心里真的很难过,所以嘴边挤出的那个笑容格外僵硬难受,眼睛里也满是委屈。
就像是孩子见到了主心骨,见到了能听自己倾诉、能替自己做主的大人一样,憋了很久的情绪,很想向沈知远释放。
为什么,他爸绝不是会偷东西的人啊。
为什么,他爸要遭受这些不公?
刚才看到他爸颓丧到极致、浑浑噩噩浑身一点生气都没有的样子,赵卫东的心好像被重锤狠狠砸成粉末,几乎难以呼吸!
那是他顶天立地、为这个家遮风挡雨的父亲啊!
几时这样无力的佝偻过脊背!
不论他曾经对自己做过什么,在赵卫东记忆中,那始终是疼爱呵护他的父亲,父亲尽管做错过事,但那份对自己的付出和牺牲不会因此褪色。
“好。”沈知远喉结生涩滚动,屏住呼吸扭过头去,走回屋里。
外面院子里,响起了几兄妹拉着赵大山去洗澡的动静。
沈知远坐在桌边,脸埋进臂弯里闭着眼睛,一颗心乱如麻。
他该继续吗。
一道脚步声响起,随后两/腿间有暖融融的热气。
沈知远维持着脸埋在臂弯里的姿势睁开眼睛,只见他面前一如既往的有一个暖和的火笼,就放置在桌底下。
“对不起,饿了吗?刚才有点事我没立刻做饭,现在我就去做。”声音依旧是有些沙哑,还有点鼻音。
“没关系。”沈知远温柔轻声。
下一秒,少年从他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宽阔的胸膛微微颤抖,扎人的头发抵着他后颈,一言不发。
可是有滚烫的水珠流进他后颈。
像是一只脆弱的幼兽寻求安慰。
沈知远手掌握拳又松开,最终还是轻轻放在了环住自己的胳膊上。
“呜……”后颈传来压抑的呜咽。
“我相信我爸他不是那种人,到底是谁栽赃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知远,我妈疯了,我爸现在也病了。”
“怎么办,哥哥,怎么办。”
“就算再怨,再反感他们做过的事,甚至直到现在我也没有释怀,永远不会原谅他们对你做的事情,可是看到他们这样我真的好难过啊……”
少年将脸抵在他后颈,痛苦的倾诉这段日子压抑在心里的苦闷,看到母亲变成瘫子,疯子,他其实并不好受。
滚烫的泪水不停滑落,沿着领口流进胸膛,划过心脏。
沈知远仿佛也尝到了那苦涩的滋味,丝丝缕缕钻进心脏,像蛛丝一般缠绕得他几乎透不过气,从胃管里爬上来,牵引得喉咙里一片酸涩。
他想,报复到底为止吧。
这辈子他已经考上了大学,不是吗?
就看在这个小崽子的份上。
转过身,将少年的脑袋揽进怀里,被火烤热的手摸着那扎手的头发,轻声道,“会好起来的。”
是安抚,也是承诺。
下午,起了风,天空阴沉沉,下着毛毛细雨。
按照往年经验,这一场雨下来之后,会有一段时间都是下雨,要开始沤水了,地里的土豆必须都挖起来。
赵家几兄妹却都不想去上工,他们不放心,然而都被赵大山赶走。
“我会有什么事,难道我会因为这点事寻死吗!”赵大山面色青白,带着让人惴惴不安的阴郁平静。
不论几兄妹如何想留在家,都被他赶去上工。
“下雨了,你不要出去,就在家睡觉吧,好不好。”赵卫东穿好衣服后脸凑上来贴贴沈知远温热的脸,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声音温柔哄着。
“好。”沈知远应了一声,窝在被窝里懒洋洋的,像一只慵懒高贵的猫,午睡后的脸泛着诱人的粉红色,眉梢眼角都透出令人安心的气息。
只是看着他,赵卫东一颗心就都被填满了,有他在,好像什么烦恼都不怕,连时光都是轻缓愉悦的。
赵卫东忍不住,想亲他的脸。
却被人勾住脖子,轻笑着亲在嘴唇上,戏谑的咬了一下下唇,“弟弟怎么只亲脸,不亲这儿。”
赵卫东走出家门,脸和脖颈耳朵都红了,心饱饱涨涨的,酸酸甜甜的。
好像连寒风都变得暖和起来。
.
沈知远含笑闭上眼睛,拉高被子遮住下巴往被窝里钻得更深,懒洋洋的继续睡觉,等着赵卫东放工回来。
“吱呀!”一声,厅门被推开。
沈知远随意,“二嫂?”
等了两秒没人回答,那道脚步声不停,连房门都被推开,沈知远警觉的立刻睁开眼,正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赤红眼睛!
沈知远立刻就要起身,却已经迟了,赵大山两只手快速用力掐住他脖子,一点力气都没有留。
“呃——”
沈知远被子里的脚抬起来,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赵大山爬上床用身躯压住他的身体,骑/坐着他的腰腹。
蒙在厚实的被子里,本身就是自带一层束缚,加上重量压制,沈知远被死死控制住身体,根本动弹不得!只有一双手拼命掰着赵大山扼在脖颈的手掌,企图一丝氧气。
然而两人的力气天差地别。
身体里氧气缺失,直至渐渐耗尽,沈知远一张脸变成紫红色,手也再也没有力气,只虚虚的搭着赵大山的手,一双眼睛布满逼出来的红血丝和生理盐水,瞳孔放大。
那一刻,意识已经飘出体外,甚至飘出这个世界。
怨恨,愤怒,自嘲,懊恼,不甘!
他居然,曾为这种人不忍。
为这种人动了恻隐之心。
他要死在这种人手里吗!
沈知远猛地睁开眼睛,摸索到好像放在枕头下的剪刀——
骤然,脖子上的手猛地松开!赵大山将他甩在床上,人也下了床!
“呼……呼……咳咳咳咳!”沈知远狼狈趴在床上大口喘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浸湿。
不等他喘匀,手上的剪刀已经被一脚踢开,连带着手指被踩得几乎断裂,而后被人用力拉扯头发拽起来,赵大山冷冷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眼神狰狞无比,“怎么样,快要死的感觉,我也让你尝尝,是不是很好!”
此刻,赵大山对这个人的恨意达到了顶峰,他的所有尊严都被这个人摧毁了!
“那些土豆,是你塞进去的!”
“我记起来,你去过我的外套附近!”
“看来赵队长也不是那么蠢,”沈知远布满冷汗的脸露出嘲弄的笑,一双眼睛浸满流进来的冷汗,明明是脆弱的,可是眼里的恨意竟然比赵大山更加尖锐,邪恶的冷冷讥笑,“是要杀了我吗?杀人犯法,队长你不知道吗?家里出了杀人犯,你们整个赵家的名声都不用要了,你的孩子,孙子,还想找好工作,好姻缘吗?哈哈。”
赵大山脸上肌肉不断抽搐,五官越发扭曲,可是手里的力道却松了一些。
虽然恨不得杀了这个祸害他全家的畜/生,但是他不能毁了赵家的未来!
沈知远轻蔑一笑,甩开他的手,从床上起来,向外走去。
赵大山胸膛起伏追出来,“畜/生,你立刻滚出我家!我警告你不要再搞我家里人!离卫东远远的!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是吗?”沈知远被他扯住衣领,笑了一下,“赵队长,最后送你一份礼物。”
他的脚下,正是台阶。
他反推赵大山的手,直接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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