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回府
五个人都死了。
林识意的危险暂时解除了。
陆序盯着她看。
林识意站了起来，看着自己衣裳上的血迹，说道：“我不需要你为我撑腰，我只想你找个借口送我回沈家，我要干干净净地回沈家。”
陆序嗤笑一声，“你应该吵着嫁给我，比回沈家舒服多了。”
“闭嘴。”林识意骂道。
挺凶。陆序道：“我这个样子出去会吓唬人，你去街头找到锦衣卫，随便找一个人过来就行。”
“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呢？”林识意凝眸，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簪子。
陆序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自然注意到她的动作，嘴角扯了扯：“你放心，很快就送你回去。”
林识意点点头，“我这就去。”
锦衣卫是皇帝的耳朵、皇帝的刀，自然会遍布各处。
林识意出了巷子，走到街头，果然看到一班人蹲在地上吃东西，她大步走过去，“你们头儿在明安巷子里。”
一群男人盯着林识意，有人注意到她裙摆上的血迹，即刻变了脸色。
很快，他们丢了手中的吃食，大步朝明安巷子里走去。
林识意跟了过去。
巷子口里停了一辆马车，有人扶着陆序上马车。
林识意看着马车里的男人，同样，男人也看着她。
隔着人群，两人对视，天光下少女瓷白的肌肤泛着光泽，陆序笑了，嘴角勾了勾，道：“给林姑娘弄俩马车，再将我乳娘喊去府里。”
女人们的事情，交给女人去做，才不会被人诟病。
比如你走丢了，老婆婆捡到你，给你换了衣裳，再给你送回家，自然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这个世道对女子就是这么不公平。
陆序的乳娘是一位年过五十的婆子，见到林识意后，没有询问事情，吩咐人去打水，拿了干净的衣裳去换。
收拾妥当后，林识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肌肤美丽，自己改变结局了。
她对陆序有恩，陆序就会安全送她回沈家。
这是她要走的第一步，堂堂正正、干干净净地回到沈家。
“林姑娘，收拾妥当了吗？”陆序懒洋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突然间，有人插了一嘴，“别吓着她。”
是陆序乳娘的声音。
陆序倚靠着柱子，腰间配着刀，收拾得利落干净，林识意走出来，就看到他那惹人的腰肢。
看过脸红的陆序，看过脱衣的陆序，再看面前骚气的陆序，林识意觉得陆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她上前走过去，“陆指挥使，谢谢你。”
少女肤色白皙，秀发乌黑，云鬓环绕，螓首蛾眉，配上温柔的声音，顷刻间，成为大家闺秀的模样。
陆序瞥了一眼，黑眸深不见底，阴狠无情，他已然恢复过来的，他是阴狠的指挥使，不管是谁从他面前走过，都要烙上一层伤。
“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我被下药的？”
林识意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男人，那张脸上满是冷意，神色凉薄，她说：“做了个梦，梦到你被下药了，有人劫我送到你的跟前，你毁了我的名声。”
陆序：“……”
“你放屁。”
林识意：“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了。”
“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好处。”陆序压着一口怒气。
林识意摇首：“我路过那里，吃了碗茶，听到你的、你的喘息声，又见四五人带着刀徘徊。”
陆序凝眸，他不信这些鬼话，他冷漠地看着面前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指挥使，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一个人。”
陆序挥挥手，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走出来，脚步利落，下盘沉稳。
林识意纳闷：“做什么？”
“跟着你，她会送去沈府，盯着你。”
林识意愣了一下，目光微抬，一双剪水眸子对上陆序深不可测的黑眸。
派人盯着她。
不过她有什么秘密呢，她点点头：“随你。”
马车就在外面，她朝外走去，走了两步，旋即停下来，招呼小姑娘，“我带你回沈府，你可以盯着我，但我听我行事，我每个月给你发月钱，锦衣卫发多少，我发双倍，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沈家，你听我的。”
东风闻言，说道：“锦衣卫给我三两银子。”
“就三两？我给你十两。就说你救了我，懂吗？”林识意笑了笑，余光扫过陆序。
送上门的武婢，她自然要收下的。
她没有秘密，随陆序窥探。
＊＊＊＊
林识意跑了，婆子将责任都推给了她。
婆子们在城门处等着检查，她们没有钱使唤，自然就只能等着，一等就等了半日。
等到黄昏才入城。
入城后，她们没有去找林识意，而是回来禀报，“夫人，表姑娘丢下我们，自己先回来了。”
林识意人没有回来。
镇国公夫人李氏听后，也是皱眉，十分不喜，转头与自己的婆母说道：“您瞧，这个丫头被您宠坏了，今日是外地举子们入城的时候，人多不说，又是那么多男子，万一冲撞了，可怎么是好。”
镇国公府有三房，如今的镇国公是长子沈若南。
沈若南有三子两女，女儿和三子都是庶出的。嫡出的长子死了，如今的二子沈缇十分受宠，也是李氏日后的希望。但她的婆母希望沈缇娶林识意。
可李氏不大愿意，林识意貌美，可她父母都死了，那就是孤女，日后对他儿子没有一点助理。
逼仄的气氛在花厅里蔓延，屋里坐着许多姑娘，她们对视一眼，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昨儿个回来忘了告诉她，准是心里生气，不愿回来呢。”
李氏回道：“人多嘴杂，忘了知会一声，今日也是要回来的，耽搁一日，好吃的好喝的伺候她，她怎么就不快活了。如今自己跑了，万一出了事，旁人不知情，还会说我沈家的不是了。老夫人，您说可怎么办才好，派人去找吗？”
“不成，若是派人去找了，旁人都知晓林妹妹走丢了，对她的名声不好。”一旁久坐的殷莳下意识站了起来，焦急道：“再想个办法。”
“莳儿说得极是。”李氏故作焦急，转过头来问老夫人：“您看，到底找不找呀，万一闹大了，连累沈家的姑娘也不好。”
老夫人依靠着软枕，听着下面的人你言我一语，神色沉了下来。
她看向婆子，“你们将姑娘弄丢了，还敢回来。”
婆子们慌了，“是表姑娘、表姑娘不愿意等，撇下我们跑了。”
“你怎么不去追？”
“怎么追，门口都是人，男人们扎堆，表姑娘跑入人堆里，登时就不见了。奴婢急了，可又不敢招呼呀，只好回来禀报老夫人。”
婆子慌慌张张解释，一句‘男人们扎堆’就让屋里的气氛沉入冰点。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跑进男人堆里。
老夫人气得，砸了手上的茶盏，气得不轻，“糊涂东西，她小，不懂事，你懂什么。”
殷莳突然哭了起来，“林妹妹这是糊涂了吗？可怎么得了。”
李氏嘴角扬起，故意说道：“还不派人去找，好歹是府上的表姑娘，无论如何都要找回来。”
李氏一句话就定下了林识意不干净的事了。
众人闻声色变，面面相觑。
“夫人、老夫人，陆家来人了。”
李氏疑惑：“哪个陆家？”
“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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